第44章
別了翠片,莊青山便去了柳生院中。
那柳生已是十日未見孟華年,開始是因着知曉莊七這件事兒,哽了一口惡氣,後來坐不住時,去找孟華年,竟被雪嬌堵在門口,推脫說老爺身子有傷,可府中上下誰不知老爺與莊七夜夜行房事,便是莊七正午才下床,也是常有的。
柳生陡然遇冷,心中妒怨橫生,近幾日方才瞧出端倪,這孟華年竟是要逃命去了。
莊七來此,說的便是這件事兒。
柳生聽罷,突然笑道,我以為老爺攆了那麽多枕邊人,定是連我也要轟出去,現在方知,我是錯怪老爺了,他原就私下給我置了去處,怕連累我。
莊青山聽的一頭霧水,并不記得孟華年提過此事,忍不住問道,老爺命我給你備了馬車,怎的還有旁的安排。
柳生笑道,原是南陽王北上之前,約有一月罷,那時天下還太平,老爺知曉王爺所圖之事,知道孟家必要牽扯進去,特特給我置了處無人知曉的宅院,說我不在孟家挂着名兒,若出了亂子,叫我逃命去,又賞了我一萬兩,叫我後半輩子衣食無憂。
這事情本就是孟華年私下與他交代的,莊青山自然是不知曉,那柳生現下說出來,便是要他心中難受,如鲠在喉。
果不其然,莊青山心中酸楚萬分,憶起那日孟華年将王氏和自己叫入書房密謀,只說信任二人,才将事情相告,私下裏竟不瞞着柳生,還特地鋪了退路,保這人周全,可叫王氏與自己摻和進來,風口浪尖上籌謀銀錢軍饷,何曾給他二人留了退路。
想到這裏,心口好似叫人撕了一般,當着柳生的面,莊青山仍是強作鎮定,依舊是孟府管家的體面模樣,笑道,老爺自是待先生極好的。
柳生長嘆一聲,說道,他心中有我,我現下才知曉的真切,這份恩情,只能用這一生來報了。
莊青山不欲與他糾纏,又叮囑了些瑣事,轉身想走,卻被柳生叫住。
只聽柳生說道,如今大難臨頭,老爺身邊只剩下夫人與你我,你們二人原就交好,日後我們三人相處,到底是一起作伴的,先前我與你多有得罪,現下給你賠個不是,以茶代酒,只盼你我日後能坦然相對,兄弟相待。
說罷,柳生捧來兩杯茶,給莊青山奉上一杯,自己那杯先飲為敬。
他句句雖是示好,但聽到莊青山耳中,字字都割到心裏,還堵了杯茶來,叫他不得不認下這個兄弟,便好似一顆苦果,硬逼着他咽了。
莊青山壓住心中苦楚,想着這要命的時節,莫要旁生枝節的好,便揚脖将那熱茶飲個幹淨,向柳生一拱手,這才轉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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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後,柳生便笑的更歡,好似癫了一般,笑了許久,才恨聲道,誰要與你做兄弟,便是你有命去逃,也叫你死在路上。
莊青山那杯茶中混了毒,原是朝廷給孟華年準備的,柳生舍不得,一直拖延,如今用在莊青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