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偷酒賊

翌日清晨, 蕩雲峰弟子居尚籠罩在陰雲的投影中時, 水容提着三個酒葫蘆出了門, 像以往一樣獨自趕往盛放靈酒“問寒宵”的地窖。

天色早得很, 一路上水容不住地打着哈欠。約莫是昨晚想的事較多,她這一整晚竟做起了奇怪的夢。

哪怕醒來已有一刻鐘, 水容仍清晰地記得,夢中的自己正拿着那個紅配綠的醜香囊, 捏着針笨拙地繡着“雪”字, 繡了半天沒繡成, 倒是将手指戳了好幾次。

而夙雪則伏在桌上,一身白衣晃眼, 臉上卻未戴着狐紋面具, 狐耳輕抖,枕着蓬松而雪白的大尾巴,眨巴着眼眸, 乖乖看着她繡字。

夢結束的時候,“雪”字并沒有繡完。回想自己直到醒來都沒能捋到雪師姐的大尾巴, 水容感覺心裏像是有一只貓爪撓着, 無論如何都放不下。

即便夙雪先前答應過她, 等出關便給她摸自己的尾巴,可如今她們已經回到了排斥妖修的騰瑤宮,自然要想方設法阻止半妖狀态的出現。

水容覺得自己好慫,明明心心念念捋夙雪的狐尾巴,明明夢裏什麽都有, 她為什麽沒有抓住機會,好好捋一把呢?

于翠竹之間不斷穿行,不多時,水容已來到了酒窖的入口。然而她才靠近封住酒窖的結界,便發覺結界竟有被人為破壞的跡象。

撫上出現裂痕的結界,水容有些驚訝。這酒窖裏除了靈酒“問寒宵”,什麽值錢的東西也無,至于對修行有幫助的東西更不用說了。

再者,出于安全起見,騰瑤宮的內門弟子居住地,也只有宮主與各宗掌門能自如來去,其他弟子一旦進入居住地的外圍,便會受到護山結界的攻擊。

莫非是玉谙昨天取酒時,沒有封好結界,讓蕩雲峰中的走獸溜進去了?

水容邊猜測,邊打開系統地圖。酒窖并不深,但凡進入酒窖的一切生物,都能在地圖上以光點的形式顯現出來。

和水容料想的一樣,盛放“問寒宵”的區域內正有一個光點在緩緩移動。可當她示意系統鎖定該光點時,卻發現對方不是走獸,而是個大活人。

這一發現吓了她一跳。但見那光點的移動方向是酒窖入口,水容趕緊拎着酒葫蘆躲到一旁,将自己的氣息盡可能收斂起來,而後又默念起一個咒,将水靈力凝成一面臨時的水鏡,托在自己手中,靜靜地觀察起來。

候了對方三分鐘,只聽破碎結界的撞擊聲悶悶地傳入耳中。聞聲,水容仔細盯起水鏡,待看到撞擊結界的是一只青色的大鼎,她不由得在心中咦了一聲。

禦鼎殺或護,這是丹宗弟子的戰鬥方式。一般而言,丹宗弟子随身攜帶的鼎都為古銅色或黑色,除了那對來自嘉武城的萬氏雙生姐弟,只有這兩位是專用青色的鼎進行煉丹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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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對姐弟在丹宗內門過得挺滋潤,為什麽要闖入蕩雲峰偷靈酒?

水容努力回想了一下原文劇情,一無所獲,只好選擇放棄。她看文時不怎麽愛看配角的劇情,因而當時應該是把這段情節直接跳過了。

但水容好歹也有三四年的網文書齡了,讓她跳看的情節,通常都與主線劇情關系不大。依着這個感覺來看,眼下這一偷靈酒的情節,應該就是所謂的支線劇情了。

青鼎終于将剛合攏的結界又撞了道裂縫出來,一個少年從酒窖內一躍而出,皺着眉頭捂住嘴,站在原地,聲音嘶啞地咳嗽起來。

“叮咚!範圍兩百米內出現标記目标【夙雪】,目标離宿主還有一百八十二米!”

沒等水容仔細查看,腦中突然響起了這一訊息。聽聞雪師姐正在朝自己靠近,她愣了一下,精神力一沒集中,托在手裏的水鏡登時碎了一地。

顧不上回收水靈力,水容難以置信地問道:“包子你認真的嗎?這個點雪師姐應該還沒起床吧?”

“認真的。”軟包子系統淡淡地回答,“可能是夙雪醒來發現宿主不在,就出來找了……目标離宿主還有五十二米!”

進入酒窖的道路只有一條,夙雪的移動速度很快,轉眼之間已掠到水容藏身之處的附近。然而還不等水容起身,她的注意力便停留在酒窖入口的少年身上。

沒想到夙雪會突然到來,少年咳嗽的聲音一頓,但見他立即朝地上丢出一枚丹丸,在煙雲的籠罩之中溜之大吉。

水容匆匆從藏身之地走出來時,夙雪已揮劍破開煙雲,順着氣息追了過去。

望着瞬間沒了蹤影的二人,水容扶着額角吩咐系統:“包子,給我路引。”

順便還看了眼時間。離千灼前來教授,還有一個時辰,她有點怕那丹宗的弟子會和夙雪起糾紛。若是讓千灼看到有人一大早就擅闖蕩雲峰,只怕那位丹宗弟子要受罰了,此事必須在千灼到來前解決。

循着路引而去,見地圖上不斷移動的兩個光點,在距離自己三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水容趕緊擇了條近路,一路小跑追上去。

等她氣喘籲籲地趕到時,夙雪已釋放出凜人劍意,自囚雲劍中湧出的冷霧,正逼着身旁環繞青鼎的少年。

一叢一人高的綠蔓正長在夙雪身旁,交錯纏繞的藤蔓上托着三壇“問寒宵”。

冷霧之中含有殺意,水容試着用水靈力護體,踏出兩步,便被劍意逼回原地。見難以靠近,她只好先站在原地遠遠地看着。

用餘光瞥了靈酒一眼,夙雪将囚雲劍平舉,控制好劍意,凝視那少年,冷聲質問:“誰告訴你,蕩雲峰的酒可以未經允許拿取?”

“自己去拿……咳咳!”少年還未說完,便又咳嗽了兩聲,擡起的眼眸如同鷹隼一般犀利,“這是你們劍宗的弟子親口說的。”

聞言,夙雪的目光愈發冷:“那位同門的意思,是讓你詢問我們後再進行拿取,更何況,這是助于修行的靈酒。你丹宗幾時缺過靈丹妙藥,倒要來我蕩雲峰行竊?”

劍意壓得少年喘息更急。但見他薄唇微顫,似是下了很大決心,才開口:“姐姐被傷了精神力,聽聞蕩雲峰這裏有可以修補精神力的靈酒,我才會來。”

這一理由,聽得水容好奇地皺起眉頭,而夙雪則眸光一凝:“此話當真?”

少年輕哼一聲,幾乎是咬着字回應:“姐姐都快醒不來了,此話……自然當真!”

水容忽覺逼人劍意弱了許多,再看時,夙雪已将囚雲劍垂到了身側。

“受了什麽傷?”夙雪再問,聲音依舊清冷,“若是沒有對症下藥,致使病情加重,反倒是我劍宗的不是了。”

“……告辭!”

她在等少年的回應,然而少年卻并無相告之意,沉默幾秒,索性劍眉一低,當下一收青鼎,騰身而去。

目送少年離去,水容才敢走過去,輕輕扯了扯夙雪的衣服,擠出些笑來:“雪師姐,早啊!”

似是沒想到她會出現在此地,夙雪訝然轉身,繼而搭上她的肩,嚴肅地問道:“你是何時來的?方才那人可有傷到你?”

水容連連搖頭,繼而拎起手中酒葫蘆:“沒有,我剛才追蝴蝶去了,追不上,剛準備回酒窖,沒想到會在半路碰見雪師姐。”

她聽夙雪松了口氣,搭在她肩上的手放了下去,順勢從她手裏拿過兩個稍微大一些的酒葫蘆:“那便好,走,我們灌酒去。”

幫忙收起藤蔓托着的酒壇,跟随夙雪轉回酒窖外,見結界裂縫已差不多合攏,水容偷偷看向夙雪,但看她柳眉一蹙,揮袖掃出一片靈力,将結界撤去。

“那人拿的酒太多了,須放回去一些。”說罷,夙雪便先走入酒窖。

水容緊随其後,詫異地問道:“雪師姐知不知道剛才那個人是來做什麽的?”

“不知,只聽他的話,或許是來偷酒救命的。”夙雪的聲音從她身前傳來。

“哦哦,那,那個人是誰家的弟子啊?”水容點頭,又問道,“我們蕩雲峰又不是他家的後院,就算是急着救命,怎麽連個招呼也不打,随随便便就來偷東西了?”

“那人是丹宗的內門弟子萬荇,平日裏一向跟在姐姐萬沚身後,順從寡言。”夙雪道,聲音裏亦含着困惑,“也不知丹宗內門出了什麽事,勞煩他冒着被罰的風險,來我們劍宗偷靈酒。”

聽到這裏,水容突然想起昨日玉谙講的一件事,正好與丹宗有關。

“雪師姐,昨天玉谙師姐是不是說過,杏林堂那裏有丹宗弟子打起來了?”她不由得将這事說了出來,“好像還是東籬袖和幾個丹宗弟子起了沖突,不過對外的說法是‘門中弟子切磋時發生誤傷’。我在想,剛才那位丹宗弟子,會不會和這件事有關系?”

她見夙雪的腳步一頓,又聽她低聲自語:“又是東籬袖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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