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晉江文學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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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昏黃的光落在房間裏,梁以霄看到光源盡頭瑟縮着的小小身影。溫然手中的水果刀抖的不像話,随着踹開的門猛地抖了下身子。驚恐的眼眸中,大滴的淚水往下落。
“溫然?”梁以霄眉頭深蹙,看着溫然狼狽可憐的樣子,心裏繃着的一根弦像是被人猛地撥了一下。
梁以霄的聲音将溫然從恍惚中拉回現實,暖黃光勾勒出高大的身影。溫然機械性的擡起眼眸,淚光模糊視線,随着眨眼的動作那個人的影子和幻想中的人重疊。是剛才深陷危機的那一刻,他腦子想起的人——梁以霄。
梁以霄背着光,溫然看不清對方的樣子,帶着哭腔試探性的叫了一聲:“梁先生?”
梁以霄“嗯”了一聲,緊繃的背脊明顯放松了許多:“是我。”
溫然手中的刀哐啷落地。
簡單的兩個字,讓溫然極力控制住的情緒瞬間崩潰。他從地上爬起來腳步踉跄的撲進梁以霄的懷裏,頭埋在他胸前心髒的位置,哽咽的聲音中帶着微顫:“梁先生……我好害怕!”
梁以霄的胸口驀地受力,背上的傷口像是撕裂般的疼。他輕微皺了下眉,停在半空中的手猶豫了一下,指尖微微動了動,輕柔地落在了溫然的背上。
“好了,沒事了。”他的聲音很輕,卻帶着令人心安的安撫感。
溫然聞着他身上的松木香,眼淚不争氣的往外流:“我不想……哭的……可是,我控制不住……”他斷斷續續的說,抱着梁以霄的手越來越緊,似乎要将自己埋進他的骨血中。
梁以霄的手掌一下下的輕撫着他的後背,用很輕柔的語調的說:“沒事,不哭了。”
溫然在他懷抱中漸漸冷靜下來,身子逐漸僵硬。
梁以霄感受到溫然的變化,小聲詢問他:“怎麽了?”
溫然咬了下唇,尴尬地說:“你的襯衣……”
被我哭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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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以霄摸索到燈控開關,一直手托住他的後腦勺锢在懷裏,自己也閉上眼睛後才開了燈。等适應了燈光的亮度,睜開眼的同時松開了溫然。
溫然紅着臉,看着梁以霄被他哭濕的襯衫,臉上的表情很豐富。濕衣服貼着他的肌膚,胸前的肌肉若隐若現。
溫然臉紅的像是要滴血,從梁以霄的懷裏退後一步,垂下頭。
梁以霄似乎并不是很在意,目光在溫然住的地下室裏掃了一圈。
這地方,比他家的衛生間大不到哪裏去。一眼就能看盡全部,一張用釘子勉強固定住的破床,一張掉漆的桌子,倒在地上的塑料椅斷了一條腿,碎片散落的到處都是。
牆上到處是發黴的痕跡,即使能看出溫然整理的已經很幹淨。但冷冬的天氣,空氣中陰寒潮濕混着黴味的味道,依舊令人憋悶的難受。
他從來沒想過溫然會住在這種地方,上次送他的時候只見他進了單元門,便以為他是住在樓上。
在找到溫然之前,他順着樓上一層層的敲門,敲到頂樓最後一家房門時,在溫然房東那裏打聽到他所住的是地下室。
他還沒到樓下,就聽到地下室傳來的異響。
梁以霄不敢想,若是他在晚來一步,溫然會如何。
他真是不能理解,為什麽每一次的見面,溫然總是能夠把自己弄得那麽慘。
“你就住這裏?”梁以霄的語氣很明顯冷下來。
溫然回頭看了一下自己的“窩”,臉上露出不太自然的表情。
這裏和梁以霄的別墅根本沒有辦法比,對他來說只是站着都會覺得難受吧。
溫然微乎其微的“嗯”了一聲,聲音小的他自己都快聽不見了:“家裏有點亂,不好意思。”
梁以霄籲出很長的一口氣,沉默了片刻才問道:“有什麽貴重物品?”
溫然看着自己這些破爛家當,床上用品還是房東剩下來的。一目了然的房間裏,哪裏有什麽值錢的東西。
不對!還有梁以霄的西裝。
他從地上撿起剛才慌亂之下扔下的西裝,拍了拍塑料罩上的灰塵。雙手捧着遞給梁以霄,用不太自信地語氣道:“這個……”
他家裏最貴重的東西,就剩梁以霄的衣服和溫然自己了。
梁以霄差點要被氣笑了,目光在衣服上停留了幾秒,不知怎得心裏狠狠酸了一把。他一手拿過衣服,另一手抓着溫然的手腕,轉身往外走:“跟我走。”
走廊一片狼藉,滿地的碎屑,飄在空中的粉塵還沒有散去,光線都變得霧蒙蒙的。
“梁先生?”溫然的手腕轉動了一下:“你要帶我去哪裏?”
梁以霄抓着他的力道驀地收緊了幾分,臉上沒有表情,但周身卻圍繞着一股冷意:“不許說話,不許亂動。”他的語氣不算兇,卻帶着不容質疑的威嚴。
他将溫然帶到房東家門口,讓他等在不遠處,敲開房東家的門。
房東老太太半天才開門,見又是剛才敲門的人,語氣不善的說:“你怎麽又來了?大晚上的還讓不讓休息了?”
梁以霄說了聲:“抱歉”從口袋裏掏出一些現金。
他是個極有涵養的人,在和老太太說話的時,半彎着腰。哪怕對方語氣不好,他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耐煩。
溫然聽不到他再說什麽,只看見他說完後便将手中現金遞了過去。房東太太目光瞬間晶亮,側身越過梁以霄的身影,看向溫然時露出贊許的目光。欣然的收了錢,關上門。
梁以霄走回來,重新握住溫然的手腕,拉着人往下走。力道不松不緊,只在溫然轉動手腕時,會緊一下力道。
坐上車時,梁以霄都好像不太開心的樣子,渾身都透着一股低氣壓。
溫然忍不住問他:“你剛才跟房東太太說什麽?”他其實是想問,為什麽梁以霄要給她錢。
他等了半天梁以霄都不說話,就在溫然以為梁以霄不會理他時,聽見梁以霄淡的幾乎沒有起伏的聲音:“給你退租。”
溫然:“……”
退租不是應該退錢嗎?梁先生是不是對租房子有什麽誤解?
等等,他什麽時候說過要退租了?
還沒等溫然說話,梁以霄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溫然,你現在的情況不能住在那個地方。”
溫然又想到剛才發生的一幕,臉色瞬間煞白,咬着唇不說話了。
梁以霄并沒有将車開到他住的別墅區,而是去了市中心的商業住宅區,附近生活配套設施齊全,健身房、超市、還有很多網紅店。
車子暢通無阻的開進小區,停在一棟高樓下的停車位上。
梁以霄先下了車,在駕駛室外等着溫然。大概是溫然的臉色太難看,他終究于心不忍走到副駕駛拉開車門,俯下身跟他說:“這裏很安全,放心吧。”
他其實是想說“我在這裏,放心。”話到嘴邊,還是改了。
溫然跟着梁以霄上了電梯,小心翼翼地問他:“這是什麽地方?”。
電梯緩緩上升,到了第七層。
電梯門打開,便是一梯一戶的入戶門。
梁以霄出了電梯,用指紋開了鎖,回答道:“我的房子。”
臨河公寓是市中心高端樓盤,大平層,一梯一戶,出行便利。是那種多看一眼,都像是要花錢的房子。
溫然有一次和高言路過時,贊嘆過小區的空中花園,也羨慕足部住戶就能看到河。
高言趕緊捂住溫然的眼睛,負氣似的咬牙切齒道:“這破地方,沒什麽好看的。”
如今溫然站在房間裏,還有種恍惚的感覺。房子裝修的風格是溫馨的田園風,原木的家具在暖燈裏透着一股溫馨感。
他站在鞋櫃處往裏看,透過镂空的屏風看見梁以霄坐在溫暖舒适的沙發上。他的手肘撐在沙發扶手上,身子的重量都在一側,看起來那麽舒服的沙發,但他好像坐的很不舒服,臉色微微有點泛青。挪動身體時,顯得很吃力。
正當溫然疑惑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溫然聽到敲門聲,還心有餘悸。縮了下脖子,一臉擔憂地看向梁以霄。
梁以霄輕閉了眼睛,對他說:“開門。”
門被打開,熟悉的面孔出現在面前。四目相對的兩個人都有些怔愣,還是白微先反應過來,對着溫然露出職業性的笑容:“溫先生,好久不見,很高興再次見到你。”
官方的語氣配上官方的笑容,顯得白微真的很官方。
溫然回頭看了梁以霄一眼,轉回頭對白微露出有些尴尬地笑容。
白微嘴角的弧度依舊放下來:“請問,我可以進來嗎?”
溫然這才反應過來,側開給白微讓出進門的路。白微在門口換了鞋,提着手中的購物袋走到客廳裏,掏出裏面的東西放在茶幾上:“梁總,是哪裏受傷了?需不需要我請家庭醫生過來?”
“不用”梁以霄搖了搖頭,一顆顆的解開襯衣的口子。胸前緊實的肌肉随着解開的扣子展現在兩人面前,随着最後一個口子解開,緊實的腹肌顯于人前,清晰流暢的線條好看的要命。人魚線延伸至褲腰之下,荷爾蒙爆表。
溫然咬着唇,耳廓微微發紅,羞澀地垂着頭不敢看。腦子裏亂七八糟的場景如同過電影般,又勾起了那夜的回憶。心跳的無章法無節奏,落在身側的手抓緊了褲邊,将唇咬的失了血色。
梁以霄這個人……怎麽能夠當着別人的面就這樣……
梁以霄脫下衣服的瞬間,白微發出一聲極快的輕呼:“怎麽弄成這樣了?”
溫然猛地擡頭,才發現梁以霄的後背一條紫到發黑的烏青,從肩頭延伸到腰間。中間破皮的地方血色已結痂,傷口紅腫,細小的血管如蛛網一般蔓延開來,在他健康的膚色中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森怖。
溫然趕緊走到沙發邊,手剛觸碰到梁以霄的後背,就感覺對方極輕地顫了一下。
他腦子空白了一瞬,這麽嚴重的傷,都不知道梁以霄是怎麽撐到現在的。
溫然看向白微求助。
白微眨巴着眼睛莫名其妙的回看他,心想:你看我幹什麽?
房間地暖的溫度還沒有上來,梁以霄被晾了半天,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終于忍無可忍道:“上藥。”
溫然又看向白微。
白微:“……”
白微有些無語,用眼睛點了下藥,又看了眼梁以霄的後背。正巧梁以霄回過了頭看了他一眼,白微這才恍然大悟般,撓了撓頭不自在道:“啊!我忽然想起來,我家的花該澆水了。梁總,我先回去了。”
梁以霄說:“樓下等我。”
“好”白微說完,将幾種藥的使用方法告訴溫然,便快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