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冠軍

冠軍

學校冬季運動會在十二月中旬舉辦,為期四天,最令人叫苦連天的3000米單人長跑項目沒人報名。

經過票選,大猛A謝子衿全票通過,榮獲建築系年度最慘的冤大頭。

長跑當天,謝子衿一身修身服帖的藍白運動服,在彩色跑道附近的空地上熱身。

他迎着寒風而立,個子高挑,外貌出衆,妥妥一個英姿飒爽的少年郎,引得小O們紛紛側目偷看,有不少看着看着就紅了臉。

忽而,圍在跑道上的人發出了激動又熱烈的尖叫聲,整得整個運動場都抖了三抖。

謝子衿的視線越過人群,看到了一抹紅白的身影以極速沖刺最後的終點線——

在萬衆矚目的那一刻,遲朝衍領先沖破了終點沖線,獲得男子1500米的冠軍。

謝子衿的視線定格在少年迎風奔跑的身影,他總是這樣肆意張揚,高調得讓人移不開眼睛,在遲朝衍沖到終點時,一堆人圍了過去,發出陣陣的哄聲。

收回了目光,謝子衿繼續做熱身運動,耳邊圍着幾個小O,激動又興奮地七嘴八舌讨論遲朝衍。

“啊啊啊啊啊啊!遲朝衍太帥了吧,我就是他的顏狗!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我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歡他了,頂級的薄荷味信息素,又高又猛又帥,簡直就是A圈的天菜啊!”

“冷靜點冷靜點!最新消息,新聞系系花被遲朝衍拒了,哭了兩個星期,你們知道她被拒絕的理由是什麽嗎?”

到了關鍵點,謝子衿不知道為何,心底一咯噔,情不自禁地豎起耳朵聽。

“我朋友和新聞系系花一個宿舍,那系花一邊哭一邊說,遲朝衍應該是心底有白月光,所以拒絕了她。”

“卧槽卧槽卧槽,白月光?到底是誰啊?能被遲朝衍這種大猛A看上,那白月光也太幸福了吧,關鍵是能被他……不好意思,我有點變色了。”

“不知道啊,據說遲朝衍不喜歡矮的,他只喜歡1米7……”

話沒說完,遠處傳來了一陣叫喊聲,打斷了幾個小O的交談,作為後勤的他們回了一句,匆忙地跑去送物資了。

謝子衿站在原地,綿長的目光看向了生物工程系的物資基地,遲朝衍在人群中最耀眼,正在和葉勤聊天。

白月光。

遲朝衍有白月光?

謝子衿的心忽而變得有點亂糟糟的,熱身運動都變得心不在焉,開始在腦海裏搜索遲朝衍的白月光到底會花落誰家……

他真的有白月光嗎?

不像啊。

會不會是為了拒絕新聞系系花,胡編亂造的借口?

“衿哥——!”

林落一聲驚天動地呼喚聲,謝子衿回了神,一轉頭,他立馬想戳瞎自己的眼。

一堆建築系的後援們儀式感特別足,裝模作樣地拉起了一條紅布白字橫幅,在林落激情又澎湃的指揮下,激動又整齊地打call——

“衿哥衿哥衿哥,你最棒!”

“學霸學霸學霸,你最猛!”

“建築系謝子衿,你是宇宙第一第一第一大猛A!”

“所向披靡,戰無不勝,碾壓對手只需要一秒鐘!我們對你的愛,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奔流到海,浪裏個浪浪浪浪!”

那一陣氣勢如虹的吶喊聲響徹整個運動場,惹得不明所以的衆人紛紛投過來好奇的目光。

謝子衿看着這一出有紀律有組織有預謀的大型腦殘打call活動,他絕望地捂臉,低頭快步地往前走,逢人就說——

“我不是謝子衿。”

“我不認識他們。”

“他們腦子有大病。”

蒼天,若我有罪,直接懲罰我,為何要派這麽一群沙雕來尬死我?

謝子衿覺得沒臉見人,耳根子都尬得有點紅,低着頭,目光落在地上,忽而視線闖入一對運動鞋,一看就是牌子貨。

再一看,是遲朝衍。

謝子衿擡頭,便對上了遲朝衍含笑的目光,他尴尬地指了指身後建築小弟們的應援,清了清嗓子,趕緊撇清關系,“腦殘粉行為,請勿上升正主。”

請務必知道,正主是正常人。

遲朝衍一身紅白運動服,左肩上紋着生物工程系的系徽,他跑過來找謝子衿,氣還有點喘。

謝子衿問,“你不在你們系呆着,跑過來做什麽啊?”

“我是腦殘粉的一員,來給衿哥打call啊。”遲朝衍笑得眉眼彎彎。

做小弟必須要履行小弟的職業,他是一個相當有職業操守的小弟!

謝子衿:“……有心了。”

大可不必。

遲朝衍掏出手機,找到了聊天記錄,“林落還給我發了臺詞的,我讀給你聽。”

謝子衿嘴角一抽,差點吐血。

遲朝衍一板一眼地讀,正經又嚴肅,聲情并茂,“黎明終将戰勝黑暗,勝利終将屬于你,我在終點為你搖旗吶喊!為你激動尖叫!謝子衿!你是人群中最最最最帥的崽!我是你的專屬尖叫雞!沖沖沖沖沖沖!”

謝子衿傻眼了,一個頭兩個大,被雷得差點靈魂出竅,“我是你的專屬尖叫雞……哪個腦殘缺腦幹想出來的缺德口號?”

遲朝衍壓了壓上揚的嘴角,“不喜歡這一段,我還有別的。”

謝子衿:“……”

“啊~哈~呵!跟我嚯嚯嚯嚯嚯!衿哥你是光,你是電,你是唯一的神話,我只愛你,You are my super star……”

“停!”謝子衿實在是聽不下去了,伸手摟住遲朝衍的脖子,深吸一口氣,“遲朝衍,給你一個特殊任務。”

他們距離很近,說話時,溫熱的氣息從遲朝衍的喉結處劃過,引來一陣酥癢。

遲朝衍的呼吸變得沉了幾分,“嗯?”

謝子衿咬牙切齒地說,“幫我攔住建築系那群沙雕,別讓他們丢人。”

“行啊。”遲朝衍眯了眯眼,聞着那股淡淡的青檸味,讨價還價,“攔住了,有什麽好處給我?”

不等謝子衿回答,遲朝衍便開口提議,“下個星期期末複習周,你幫我去圖書館占位置?”

謝子衿看了一眼蠢蠢欲動的建築系後援們,“……成。”

此時,耳邊傳來了呼喚聲,讓3000米的選手就位。

“專心比賽就好。”遲朝衍揉了揉謝子衿的發,輕聲說,“謝子衿,加油。”

“嗯。”謝子衿擡了擡下巴,自信地說,“在終點等我,哥拿冠軍給你看。”

遲朝衍笑得燦爛,“好,我在終點等你。”

跑道上圍着建築系的後援們,看着運動場上焦灼的比賽,賽程過了三分之二,選手們都略顯疲憊,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論着。

“哎呀呀呀,足球隊那小子戰鬥力挺強的啊,矮子底盤穩,就是跑得有點像上跳下竄的猴。”

“衿哥落後了點,能追上嗎,現在看起來有點懸,我們不會輸吧。”

“友誼第一,比賽第二,不要四處釋放壓力,就算沒贏,那也不丢人,咱們這種每天坐在制圖室的,比不過整日運動場上蹦噠的,不挺正常嗎?”

“對對對,這3000米是衿哥義氣,換咱們任何一個人上去,分分鐘墊底。不過嘛,要是沒贏,我們準備的慶祝儀式,不得浪費了?”

“那不行,管他的,重在參與,不管什麽名次,我們得把慶祝搞起來!”

遲朝衍站在衆人身後,拿着礦泉水,深邃的眼眸始終定在那一個随風奔跑的少年身上,他一如既往地朝氣蓬勃,少年氣十足。

葉勤站在一旁看熱鬧,“擔心呢。”

遲朝衍自信又篤定地說,“他不會輸。”

哪怕謝子衿如今處于劣勢,遲朝衍始終堅定不移地相信他。

葉勤看着遲朝衍那一張癡漢臉,搖了搖頭,“愛情使人盲目自信。”

遲朝衍聳了聳肩,笑着回,“不是盲目自信,因為他是謝子衿,所以我信他。”

葉勤翻了一個白眼,“遲朝衍,但凡你對我多一分信任,我們的兄弟情也不至于這麽塑料!”

遲朝衍還沒來得及反駁,比賽的解說廣播激動地說比賽到了最後極速沖刺階段——

最後一百米,原本落後的謝子衿突然加速,像一只蓄滿了力量的小火箭,距離不斷縮短,反超了足球隊的小子。

五、四、三、二、一、

謝子衿沖破了終點線,瞬間點燃了圍在跑道兩邊的觀衆!

“啊啊啊啊啊——”

“衿哥!你就是我的神!牛逼死了!”

“建築系謝子衿,男子3000米第一名!了解一下!”

謝子衿在沖破終點線的那一瞬,所有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了,短暫地卡了一下,驟然停下沒站穩,險些跌倒。

早就等在終點的遲朝衍眼疾手快,伸手握住了謝子衿的手臂,帶着他往前走,“不要停下,再走走。”

謝子衿握住了遲朝衍的手腕,氣息不穩,跟着他的步伐,繼續往前走,把原本加快的心率慢慢降下來。

走了一會兒,遲朝衍體貼打開礦泉水,遞給謝子衿,“喝點水。”

謝子衿灌了一口水,還沒有吞下去,就聽到身後傳來了響震天的音樂,放得是耳熟能詳的《最炫民族風》——

“你是我天邊/最美的雲彩/讓我用心把你留下來/悠悠的唱着最炫的民族風/讓愛卷走所有的塵埃~”

聞聲回頭,謝子衿差點吐血,只見建築系的神人們拉起了大橫幅,紅布白字寫着——

【慶祝建築系謝子衿勇奪男子3000米第一,你就是我的神!】

最可怕的是,班長為首,學習委員、體育委員、生活委員領銜。

神人們在彩色的跑道上排成四行,人手拿着兩把帶着毛絨邊的紅扇子,在洗腦的音樂下,熱情又激動地跳着廣場舞,慶祝謝子衿奪冠。

建築系的神人們表示:我們要給衿哥最獨一無二的慶祝儀式!我們這麽一出,注定要名垂青史!

謝子衿表示: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麽丢臉過。有這些群同窗,是他上下八百輩子的福氣啊!怎麽辦?

太丢人了!跑啊!

沒想到,謝子衿慌了神,一個不慎,踩到了鉛球的沙池裏磕了一下水泥牆,腳崴了。

“啊!”

謝子衿痛得叫出聲。

遲朝衍急忙蹲下,眼疾手快扶住謝子衿,着急地問,“哪裏痛?”

謝子衿聽到聲音,看到遠處那一堆跳廣場舞的拿着紅扇子要跑過來圍着他跳舞,他趕緊拍遲朝衍的肩膀,“快快快,我要遠離那群沙雕!帶我跑路!”

遲朝衍想都沒想,将謝子衿橫抱起來,跨越足球場,快速地跑走了。

他們留給衆人一道潇灑的背影。

建築系的小夥們懵了,站在寒風中淩亂了,耳邊還是響震天的神曲,他們人手兩把紅扇子,扇子邊上的毛絨被風吹得抖呀抖。

“不懂就問,打橫抱的另一個名字,是叫公主抱嗎?”

“草,我那麽大一個又A又猛的衿哥,被遲朝衍給公主抱了?我丢,兄弟們,抄家夥,今天我們要掃平生物工程系,解救衿哥!”

“我靠,不對勁!我的腦袋有點癢,戀愛腦長出來了,為什麽他倆跑起來,有點像霸道總裁和他的小逃妻啊!”

“噠噠噠”,林落拿着扇子,用力地拍過小夥伴們的頭,一本正經地說,“呸呸呸,他們兩個Alpha,就算一起搓澡,那也是清白的。”

“可是,公主抱呀。”體育委員解釋,“你不覺得遲朝衍那小子看衿哥的眼神不太清白嗎?”

衆人一臉驚愕,“…??”

有嗎?好像沒有。

但是,又好像有點。不确定,再看看!

遲朝衍抱着謝子衿一路狂奔。

謝子衿雙手圈着遲朝衍的脖子,看着建築系那群沙雕沒有拉橫幅跳廣場舞追過來,徹底松了一口氣。

沙雕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可怕的是,沙雕們還湊到建築系裏了。

真謝謝他們。

遲朝衍放慢了步調,垂眸凝着謝子衿,低聲問,“生氣了?”

謝子衿搖了搖頭,反問,“為什麽要生氣?”

“他們丢人啊。”遲朝衍說。

謝子衿嘴角微揚,“那群沙雕腦子是不太聰明,但是很真誠,橫幅歌舞口號都是有認真排練過的,他們是真心相待的。”

雖然尬,但謝子衿沒生氣。

相反,他還覺得挺有人情味的,有那麽一群喜歡鬧騰的小夥伴,像給生活加了調味料,沉悶的建築學學習旅途,變得輕松愉快了。

有一群可可愛愛的人,陪你奇奇怪怪,還挺幸運的。

他對情很看重,因為難以擁有,所有顯得尤為珍貴,親情、友情、愛情……

忽而感受到路人不懷好意地打量,謝子衿才反應過來,某人還抱着他,正在招搖過市地走在校道上。

謝子衿拍了拍遲朝衍的肩膀,“放我下來,我能走。”

遲朝衍不為所動,繼續抱着謝子衿,面不改色,“你腳崴了,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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