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告知

告知

“追、追追追我?”

“遲朝衍那條狗在追我?”

“草了!不可能!他腦子是不是被僵屍吃了?”

謝子衿臉紅耳赤,着急地像只小陀螺,在宿舍來回轉,停不下來,懵了傻了慌了。

他猛地灌了三杯冰水,嗡嗡作響的腦子悄悄冷靜下來,開始複盤到底哪裏不對勁。

不盤還好,一盤細思極恐——

第一,狗遲比他高,他穿狗遲的睡衣,非常合身……

那睡衣不會是給他準備的吧?

第二,狗遲宿舍的零食小推車,百分之九十五都是他喜歡的口味,是不是有點太巧合了?

第三,狗遲一有空就去蹭建築系的課,總是坐他身後,還給他山路十八彎去買早餐,筆記都給他抄好,這……誰家的兄弟情這麽畸形?

哦,狗遲會為了他打宋鳴,過年悄悄給他塞紅包,會在書店等他下班,會送他回宿舍,會抱他會親他……

一點一點數下來,細節太多,數不勝數,謝子衿像是迎頭一道驚雷,把他炸得外焦內嫩,徹底悟了。

草草草!

遲朝衍那條死狗居然對他圖謀不軌!

一萬頭草泥馬在他的眼前奔騰而過!

Alpha和Omega是天作之合。

遲朝衍是Alpha,謝子衿是Omega,一個Alpha追一個Omega,合情合理合法合規。

狗遲真的喜歡他?

完犢子了!

怎麽辦!

母胎solo十八年的謝子衿從來沒想過會被一個Alpha追,現在情況很危急,他這麽猛,怎麽可能被壓……(┯_┯)

來來回回走了半個多小時,謝子衿心底一片焦灼,一時間居然拿不準主意。

趁機拒絕他?奚落他?虐待他?暴擊他?

謝小O不忍心,狗遲真挺好的……

呸呸呸!謝子衿,你醒醒,那條狗他對你用心不純啊!

你還維護他,你是不是傻!

你要打狗啊!

謝子衿深吸一口氣,想起了建築系的煞筆們,他原本退群了,又被拉了回去,他顫顫巍巍地打開了手機,打字時,手都有點抖,先發個表情包預熱預熱。

謝大聰明:『』

小號煞筆落哥:『又遇到困難了?無中生友第一季第三集開播!』

謝子衿內心一陣掙紮,臉還紅着,頭頂都快冒煙,艱難地發出,『遲朝衍那條狗要追我,怎麽辦?』

中號煞筆班長:『?被盜號了?本人在局子裏踩縫紉機,沒錢,不借!』

特號煞筆體委:『衿哥,你是喝了假酒嗎,醉得有點厲害啊。』

mini煞筆學委:『哈哈哈哈哈哈,謝謝衿哥,你貢獻了今日最搞笑的笑話。』

max煞筆生活委員:『別逗了,真心話大冒險玩輸了吧?遲朝衍怎麽可能喜歡你,我觀察了這麽久,他的白月光應該是咱們班上那個梨花頭妹子。』

中號煞筆班長:『非也,我覺得他喜歡那個丸子頭。』

mini煞筆學委:『掐指一算,班花的概率高一點吧。』

“……”

謝子衿絕望地拍了拍腦門,癱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我腦子肯定被門夾了,居然對這群煞筆還有一點期待。”

退出了微信,謝子衿只能求助萬能的網友,在某乎上搜索——

多年的死對頭忽而看上了我,我應該怎麽辦?

萬能的網友各出奇招——【活抓一枚備胎。】

謝子衿:“……”

有點渣。

【死對頭啊,趁機錘爆他狗頭。(報複心極強,bushi】

謝子衿:“……”

這麽暴力,得進局子。

【沒感覺,直接拒了,若有感覺,走極限拉扯。釣系,了解一下。】

“……釣系?”

謝子衿的眉頭一皺,又趕緊搜一下釣系是什麽意思,經過了解,大概是,不能太容易被得到,否則容易人財兩空,要放長線釣大魚,測一下那條狗的真心。

有點道理……

“草!謝子衿!你在想什麽?”他氣得手握成拳,捶了好幾下枕頭,耳根子都紅了,“你瘋了吧,你居然想釣遲朝衍?不是啊,你應該要殘忍地拒絕他!弄哭他!”

“可是……”謝子衿又生出了恻隐之心,他把被子蓋到臉上,忍不住咆哮,“完犢子,救命,怎麽辦啊——!”

當天晚上,謝子衿輾轉反側,一直到淩晨四點,愣是睡不着。

受到原生家庭的影響,他天生有點戀愛過敏癌,說白了,就是不相信愛情,相比找個人搭夥過日子,他更獨立,堅定地認為自己足夠有能力撐起一片天。

寧秀芹給他留下的陰影太大了,她是一個典型的例子,先是被渣男騙三,後重組家庭,全部心思都放在家庭裏,她每天忙忙碌碌地維系着那糟糕的家庭。

她真的幸福麽?

謝子衿不想過度評價,那樣的生活,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其實,他沒有談戀愛的打算,但若是狗遲……

“謝子衿!不行啊!”

沒準,那條狗只是短暫地喜歡你一下下,你要認真,你就輸啦!

一直到天蒙蒙亮,謝子衿渾渾噩噩地眯了一小會兒,就爬起來,繼續到書店打工。

遲朝衍一如既往地去書店陪着謝子衿,唯一的變化是,某條狗垂涎三尺的目光太過放肆,簡直是恨不得把謝小O給吃了。

謝子衿被那深情款款的目光盯得一陣心虛,耳根子有點發熱,咖啡上的拉花頻頻失手。

那條狗,真的不裝了。

兄弟的小船,說翻就翻,臭不要臉!(T ^ T)

“衿啊,你怎麽了,今天有點心不在焉啊。”身為同事的小甜O關心地瞅着精神不佳的謝子衿,“昨晚沒休息好嗎?”

“嗯。”謝子衿點了點頭。

“遇到什麽煩心事了嗎?我可以幫你分析分析哦。”小甜O溫柔地說。

“沒事兒,學習上的問題。”

“這樣啊,那我也不懂了。”小甜O看了一眼遲朝衍,小聲地八卦,“衿啊,那Alpha帥哥真的沒在追你嗎?他的眼神,好深情啊,看起來不渣啊。”

謝子衿緊張地咳了咳,“我去送咖啡!”

當天下班,被盯了一天的謝子衿忍無可忍了,把遲朝衍攔在校道上。

“遲朝衍!”

“哎!到!”

謝子衿撓了撓頭,又緊張又生氣,炸毛了,“你還是人嗎?臭不要臉!我特麽把你當兄弟,你特麽狼心狗肺,把我當什麽了?啊?”

你居然敢觊觎我!

遲朝衍認真且嚴謹地回,“當媳婦啊。”

謝子衿一股熱氣沖到耳根子,臉紅了,“……”

兄弟的小船,碎得稀巴爛!媳!婦!

這兩字像是兩道驚雷,直接劈到謝子衿的腦門上,差點把他炸開花。

“你你你你你你你……”

謝子衿的眼睛瞪得圓碌碌,那氣巴巴的模樣,像一只炸毛的小貓,等着人來順毛輕哄。

支支吾吾說不出話,謝子衿舉起拳頭,罵罵咧咧,“遲朝衍,你最好要點臉,你信不信我揍你啊?”

這條狗居然敢調戲他?!!

遲朝衍垂眸,眼底帶着溫柔的笑,凝着耳根子紅紅的謝子衿,“你揍,正好訛你對我負責。”

謝子衿:“……”

你是懂訛人的。

遲朝衍笑意不減,聳了聳肩,“是你問我把你當什麽的,我只是如實告知,誠實無罪。”

謝子衿:“……”

你真誠實啊!

“再說了,你把我當兄弟,我把你當媳婦,兩條感情線并沒有沖突。”

“……遲朝衍,你離我遠點!”

謝子衿兇巴巴地瞪了一眼遲朝衍,快速地調頭,像一支小火箭,朝宿舍區跑過了去。

遲朝衍沒打算逼得太緊,凝着謝子衿心虛逃跑的模樣,穿着厚羽絨服,跑起來沒有那麽利索,有點笨拙的萌,他低聲說,“他臉紅的樣子,有億點可愛啊。”

紅了臉,應該是有一點點喜歡我的吧?

不管,他就是喜歡我喜歡我喜歡我!

謝、小、O。

啧,明戀就是爽歪歪。

謝子衿快馬加鞭地跑回了宿舍,“嘭”一聲把門關上,臉還紅着,他靠在門板上,舒了一口氣。

冷靜過後,他将斜挎包扔到一邊,捂着臉,“謝子衿,你也太沒種了吧。那條狗調戲你,你應該給他一錘子的!”

完了,他是不是沒那麽猛了。

他曾經可是建築系公認的‘大猛A’,就算成了O,那也是大猛O!

涼涼了,他是不是中了那條狗的毒啊?!

謝子衿一連作了三個深呼吸,甩了甩頭,将遲朝衍那張帥氣的渣攻臉從腦海裏甩掉,他自信且淡定地自我催眠,“我愛學習,學習使我快樂,學習使我進步,學習使我致富,沖沖沖!”

他從書桌上找出了一本《建築學原理》,還沒有來得及翻開,就想到了遲朝衍也有一本一模一樣的。

他忍不住要過度解讀,那條狗選修了建築系的公共選修課,會不會也是……早有預謀的?

不至于吧。

那時候,他還是公認的鐵A,那條狗應該不會……

可是,那條狗曾說,兩個A也是有可能的。

謝子衿無力地趴在書桌上,開始嚴肅地思考一個難題——那條狗是什麽時候開始對他別有用心的?

男人心,海底針,太可怕了!他想不出答案。

最後,謝子衿将建築學的書扔到一邊,硬着頭皮,拿起了鉛筆,專注于圖紙的設計中。

改完圖紙,已經是晚上十點,謝子衿查看手機消息,第一條就是遲朝衍發過來的。

【衿衿,晚安。】

謝子衿一頓,盯着對話框,遲遲沒有任何操作。

很少有人叫他‘衿衿’,這種親密的稱呼,就連寧秀芹也基本不會叫,但是寧秀芹會溫柔地叫顧奕星為星星。

說到底,他就是不被喜歡罷了。

他一直自我安慰,這種疊字的叫法有點油膩,不叫更好。

可是,遲朝衍這麽一叫,好像也……還行?

謝子衿凝着對話框看了許久,正想要回複一個晚安時,下一秒,他立馬甩頭,清醒過來。

“不能回,那條狗要是誤會我喜歡他,狗尾巴不得翹上天?”

“害我失眠到淩晨五點,我也要讓你百爪撓心。”

“別問,問就是我小氣小氣小氣!”

謝子衿退出了聊天對話框,想想還是忿忿不平,利落地把遲朝衍的備注改為——狗遲汪汪汪。

看着新鮮出爐的備注,他覺得賞心悅目,美滋滋地哼了一會兒小曲。

十點半,謝子衿放下手機,把髒衣簍裏的衣服取出來,拿去洗。

他摸了一下外套的口袋,被什麽東西劃了一下,掏出來一看,是新年紅包。

那一天,他和寧秀芹大吵一架,直接拖着行李箱返校了,一回到宿舍,外套就扔到一邊,忘記收拾了。

謝子衿打開紅包,取出壓歲錢,金額是520,這數字,不言而喻。

某條狗,估計是一開始就不想裝了。

紅包裏還夾了一張小卡片,打開卡片,清秀的字跡映入眼簾,工工整整地寫着——

謝小O,新年快樂!

謝子衿一看到‘謝小O’三個字,氣得一陣咬牙切齒,牙癢癢想吃狗肉,“遲朝衍,你這死王八,你必須得給小爺涼涼!”

你才小O!

你全家都小O!

呸,不對,遲家除了他,都挺好的,那……遲家就只有你這狗東西是小O!

謝子衿忽而想起,他倒黴分化成為小O的那幾天,那條狗先是請了全醫院的人喝咖啡,接着又到處發旺仔牛奶慶祝……

之前,大家覺得那條狗腦子有問題,現在,他大徹大悟了!

謝子衿雖然是氣巴巴的,但還是小心翼翼地把壓歲錢和卡片放回了紅包裏,拉開抽屜,藏在了抽屜的盒子裏,同他的日記本放到一起。

那屬于非常珍重的位置。

記憶中,過年時,他不曾收到過壓歲錢。

聽說,寧秀芹就是在過年時發現被騙三的,此後的每一個新年,謝子衿都過得不開心,別人家孩子有的新衣裳有的壓歲錢,他都沒有。

後來,寧秀芹結婚,生了顧奕星後,她又開始過年了。

謝子衿摸了摸盒子裏的筆記本,封面已經泛黃了,他沒有訴苦的人,只能悄悄地把他所有的秘密寫在日記裏。

長大後,他沒有了寫日記的習慣,卻依舊珍藏着那日記本,把過去那些黑暗的時光,記錄下來,時時刻刻警醒自我。

謝子衿的指尖輕輕地劃過紅包的表面,眉眼裏凝着一抹淺淺的溫柔,低聲喃,“遲朝衍,其實你也沒那麽狗……”

只是,你為什麽喜歡我?

我以為,像你那種生來就活在明媚陽光裏的人,不會擁抱一個身處黑暗泥濘的我。

我想知道,你的喜歡,會維持多久?

可是,我不敢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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