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愛意
愛意
大二忙得飛起，學習壓力翻倍。
謝子衿埋頭在書堆裏，昏天暗日地畫圖，鉛筆用了一支又一支。
遲朝衍的實驗室同樣忙碌，課題壓力大，實驗數據測了一組又一組。
近日，謝子衿熬夜幾天，頭禿地改設計稿，他報名參加了一個全國性的建築設計大賽，正在瘋狂趕設計稿。
遲朝衍陪謝子衿到深夜，一邊測算數據修改論文，一邊瞅着自家崽，看完了論文，他就跑去削鉛筆，削得整整齊齊，放到一側備用。
淩晨一點，遲朝衍煮了面，端到書房，把還在改設計圖的謝子衿拉了過來。
謝子衿嗅得濃郁的食物香味，饑腸辘辘，夾起一個肉丸，遞到了遲朝衍的嘴邊，“張嘴。”
遲朝衍乖乖地張了嘴，溫熱的肉丸落入口中，濃郁的香味漫開，“熟了的。”
他以為崽把他當試吃員了。
“別煞風景。”謝子衿拍了一下遲朝衍的腦袋。
“嗯？”
“不是說食物的第一口，是給最喜歡的人？”謝子衿夾起肉丸子塞到嘴裏，吧吱地嚼着，十分自信地說，“我現在是浪漫專家，浪漫本漫。”
遲朝衍被逗笑了，趕緊夾起自己碗裏的一粒肉丸，喂到謝子衿的嘴裏，哄着，“好好好，第一口給最喜歡的人。”
謝子衿心滿意足地哼了哼，滿足地吃着香噴噴的面。
吃飽喝足後，謝子衿拉着遲朝衍到客廳轉圈消食。
“你有沒有覺得，我最近似乎胖了很多。”謝子衿感覺到褲子不太合身了，有點勒，就是長肉了。
完犢子，開始橫着長了。
“有嗎？”遲朝衍摟了摟謝子衿的腰，“還是偏瘦啊。”
謝子衿食指輕輕地戳了戳遲朝衍的腰，小聲吐槽，“你每天把我當小豬養，瘋狂喂喂喂，哪天把我養成了小肥豬，你、就、死、定、了。”
小爺完美的腹肌眼看着要練成一塊肚腩了。
遲朝衍低頭，在謝子衿的臉上親了一下，“怎麽說呢，就算是小肥豬，我也只喜歡你。”
謝子衿翻了一個白眼，“哦，你的愛真偉大。”
“那是。”
遲朝衍忽而把謝子衿撲到了沙發裏，捧着他的臉，熱烈又溫柔地吻住他。
夜深露重，北城來了冷空氣，窗外寒風嗚嗚地呼嘯而過，陽臺的門縫處有一股濃烈的信息素冒出來，滋滋滋地往外跑。
那是一股信息素強勢又清晰，濃烈的薄荷味混着盛夏清爽的青檸。
他們的愛意，在濃稠的黑夜裏，悄無聲息地綻放，熱烈到藏不住。
“崽，信息素補一補？”
“……嗯。”
半夜時分，濃烈的信息素逐漸地減淡，謝子衿依舊面紅耳赤，枕在遲朝衍的肩頭，冷靜過後，“談戀愛，耽誤學習。”
遲朝衍揉了揉謝子衿的發，反駁，“學習多無聊，戀愛做調味劑，不好嗎？”
“這麽一說，挺好的。”謝子衿傲嬌地哼了哼，“喏，吃飽就懶了，不想畫圖了。”
“明天再畫。”遲朝衍有點心疼了，“我知道比賽很重要，但是要注意勞逸結合。”
謝子衿說，“榮譽倒沒什麽，最主要是獎金非常豐厚。”
遲朝衍看着謝子衿眼底因為連續熬夜出現了小烏青，心抽抽地疼，但又攔不住，只能就着他。
“這不是，要入冬了嘛。”謝子衿打了一個哈欠，“冬天這麽冷，那不得給你買幾件羽絨服，羽絨服不能買太雞肋的，得挑質量好的，這……不挺貴的……”
貧窮，使我發奮圖強。
遲朝衍更心疼了，“我有羽絨服。”
“那不行。”謝子衿眯了眯眼，在遲朝衍的嘴角親了一口，“別人家的小朋友過冬都有新羽絨，我們家的也要有。”
他家狗子最愛炫耀了，那得給他炫耀的機會啊！
遲朝衍感動到紅了眼，“明天不許熬夜了。”
“嗯，畫得差不多了，再改一下就好了。”謝子衿乖乖地點了點頭。
“好。”
謝子衿真的困了，一連打哈欠，越發地懶，在遲朝衍的懷裏像只小貓般地拱了拱，“走不動，你背我回房間。”
遲朝衍把謝子衿抱了起來。
謝子衿像沒了骨，“遲朝衍。”
“嗯？”
“以後我買房子，就寫你名字吧。”
“……啊？”
“我知道你出生就在羅馬了，早就有車有房，以後估計也會生活無憂。就算哪怕有一天，你的冷門專業導致你失業了，你也可以回去繼承家産。”
遲朝衍擔心謝子衿會傷感，趕緊說，“我只是幸運了些。”
謝子衿嘴角彎了彎，“我其實就想讓你知道，我喜歡你，喜歡到可以把所擁有的一切都給你。”
從前，我只為自己而努力，往後，我願意為你而努力。
遲朝衍看着謝子衿的目光變得熱烈，眼眶有點發熱了。
謝子衿認真地盯着遲朝衍，老實巴交地說，“講真，要是哪一天，你不喜歡我了，我估計會黑化的。”
一個常年身處陰冷的人，忽而被溫暖包裹，一旦習慣了那一股溫暖，就再也離不開了。
謝子衿覺得此時此刻的自己像是一枝藤蔓，瘋狂地繞着遲朝衍生長。
遲朝衍成了他生命裏的那一道光。
遲朝衍對上謝子衿的目光，真誠又堅定地說，“我的人生中，沒有‘不喜歡你’這個選項。”
謝子衿滿意地“嗯”一聲。
謝子衿周五下午沒課，被林落點去做跑腿，幫忙送組會的資料。
“衿哥，你真是我的再生爸爸啊啊啊！”林落翻着到手的資料，感動的想哭。
“滾。”謝子衿毒舌地說，“我兒子不會這麽醜。”
就他家狗子的逆天顏值，他倆的崽必須帥。
林落的一腔感動碎的稀巴爛，念在謝子衿千裏迢迢送資料的恩情，當然是原諒他啦。
“轉了專業，适應嗎？”謝子衿挑了挑眉，“看你頭發怎麽越來越禿了。”
林落差點哭了，“不是我說，咱學校估計沒有一個專業是人學的，整天像打仗，能不禿嗎？”
“我手賤選了一個播音課，第一節課榮獲了一千二百字的文稿，要求字正腔圓、聲情并茂朗讀就算了，最後還特麽要求我全文背誦！”
“你發現學校西湖的水位線上漲了嗎？漲得是我的淚！我特麽每天早上六點，跑去西湖一邊吹冷風，一邊搞背誦，我快瘋了！”
謝子衿雙手環胸而抱，忍不住笑，“這樣啊，那趕緊轉回建築系。”
“別別別。”林落擺了擺手，“此生不願做建築禿狗。”
一入建築深似海，從此頭發是路人。
根據校園論壇排行的頭禿專業，建築系穩居第三，僅此于醫生和計算機！
林落一邊翻着到手的資料，一邊問謝子衿，“對了，新聞系有一個采訪校園人物的專欄，你帶上你家狗子，幫幫我成麽？”
生物工程系和建築系之光的搭配組合，就是一組超級王炸。
“不成。”謝子衿靠在欄杆上，吹着深秋的瑟瑟的冷風，護犢子地說，“我家狗子不抛頭露面的。”
倒也不是不能抛頭露臉。
就怕那狗子會甩出一張信息素匹配度100%的化驗單，逢人就炫耀，分分鐘要貼到校園專欄上。
林落要哭了，“衿哥，這是逼我跪下來求你啊！”
謝子衿面無表情，“求了也沒用。”
“啊？我……我請你們吃海鮮大餐！”林落拉住謝子衿。
“你看我像貪吃的人嗎？”謝子衿沒正經地逗林落。
林落：“……”
此時，有人從會議室伸出腦袋，喊了一聲林落，說要開組會了。
“去吧。”謝子衿嘴角揚了揚，“專欄采訪時間，發給我。”
林落激動地跳了起來，“啊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謝謝我衿哥！！！”
他一邊往會議室走，還不忘回頭說，“昨天咱姥姥給我寄了兩箱子特産，說有一箱是給你的，我明天給你搬過去！”
謝子衿擡了擡下巴，輕輕“嗯”一聲，聽到林落提起姥姥，他的眉眼裏多了幾分溫柔的色調。
林落又蹦又跳地離開了。
謝子衿站在原地，看着林落的背影，眉眼裏凝着的笑意不減。
轉了專業的林落像是脫胎換骨，相對于從前意志消沉的擺爛，搖身一變，成了最熱血拼搏的少年。
熱愛，無價。
說起林落的姥姥，謝子衿始終對那善良的老人懷揣着感激。
林落出生于小康家庭，不愁溫飽。
五歲時，他就沒了母親，父親忙于生計，常年奔波在外，他是由姥姥親手帶大的，和姥姥最親。
謝子衿雖有母親，但是家庭太窒息，他很讨厭回家。
那時的日子不好過，能省就省，他經常吃不飽。
林落就會把謝子衿往家裏帶，姥姥會準備一桌豐盛的食物，熱情地給謝子衿夾菜，唠唠叨叨地讓他多吃點，吃飽了才有力氣學習。
姥姥很喜歡謝子衿，總是誇他懂事聰明聽話。
她的喜歡不是沒有來由。
大部分單親家庭的小孩的成長過程中，都會遇到同齡人的刁難與挖苦。
沒了母親的林落也會被嘲笑，被欺負，被奚落，從而變得自卑，是謝子衿的出現改變了林落，讓他變得越來越自信。
姥姥始終記得謝子衿的好，也記得他的不容易，所以總會在不經意間展現自己的善意。
上了大學後，姥姥常常給林落寄各種老家的特産，林落有的，謝子衿也有。
謝子衿曾想過，若不是年少遇到了不少帶有善意的人，他或許會因為原生家庭的扭曲，走上另外一條道路，沒準會成為殺人放火的社會敗類呢。
世間的不幸千千萬萬，所幸，他是不幸中的大幸。
給林落送完了材料，謝子衿一通電話打給遲朝衍。
遲朝衍還沒有開口，謝子衿就聽到他的電話裏傳來一陣鬼哭狼嚎，好像葉勤是在喊遲朝衍救命！
葉勤又哭了？
謝子衿難得八卦，“葉勤是不是又哭了？他真的是A嗎，整日哭哭啼啼的。”
遲朝衍憋着笑，“雖然落井下石有點欠，但他确實是真的倒黴。”
謝子衿來了興趣，挑了挑眉，“雞鴨鵝又被吃了？”
“不是。”
“牛羊豬又跑了？”
“也不是。”
謝子衿眨了眨眼，“不會有更離譜的吧？”
遲朝衍噗嗤一聲，實在沒忍住，“隔壁實驗組養了一條二哈，不知道那個手欠開了籠子，二哈昨夜淩晨三點沖進葉勤的實驗室，把實驗室給搗了，咬碎了三臺電腦，實驗數據全部沒有了。”
謝子衿：“……”
好慘，但是真的很想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上下八百輩子，絕對不會學動物相關的專業！
遲朝衍繼續說，“計算機的幾個大神來看了電腦，大神們沉默了十分鐘，最後安慰他們實驗組要堅強，現在整個實驗室對着三臺被吃了的電腦默哀中。”
謝子衿捂住了臉，開口問，“那二哈呢，落網了嗎？”
“落網了。”遲朝衍看着面如死色的葉勤，又同情又想笑，低聲對着電話說，“一群人圍着鐵籠子，和二哈大眼瞪小眼，想刀一條狗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謝子衿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氣，“我現在跑過去，還有機會見證名場面嗎？”
有畫面感了，真的好想圍觀！(﹃)
遲朝衍還沒回答，葉勤氣急敗壞的聲音就傳過來了。
葉勤指着二哈，轉向遲朝衍，罵罵咧咧，“遲朝衍啊啊啊！你禮貌嗎！還敢笑！你管管你的同類啊！！！”
我為什麽要選這專業！為什麽要看動物世界！我！為！什！麽！
遲朝衍無奈地攤手，然後指了指站在一旁憋笑的五位計算機大神，“他們也沒忍住笑啊！”
計算機大神們：“……”
我們已經很努力地忍了！真沒忍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慘！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謝子衿沒有跑去圍觀，準備回建築系繼續畫圖，路過藝術學院的教學樓，聽到了一陣鋼琴聲。
他的腳步一頓，思考幾秒，朝着鋼琴的地方走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