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其實我一直覺得鄉下過年要比城市裏熱鬧許多。

大年三十那天,一大清早我就被外面的小孩歡笑聲和噼裏啪啦的鞭炮聲吵醒。

我爬起來踩着拖鞋一邊刷牙一邊給小祯發早安。

我估計那頭小懶豬還在睡覺,沒回我。

洗漱完,我出門溜達了一圈,隔壁王叔正踩着凳子在大門口貼春聯。

我笑着打了聲招呼。

叔問我怎麽還不貼春聯。

我笑着回答:“還沒去掃墓呢,掃完墓回來就貼。”

我們這邊的話,大年三十這天早上是要去掃墓的。

我收拾好掃墓需要的東西,和父親還有很多家族裏的人一起去掃墓。

墓地在靠近山區的地方,有些距離,那裏也沒有信號,我走之前給小祯發了幾條微信,手機就也沒再帶身上。

一個來回大概最少也得要兩三個小時,回來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時間了。

母親已經在鍋裏煮上了肉,我一進門就先進屋看手機。

小祯還是沒有回我。

奇怪,平時這家夥睡懶覺睡到差不多十點也就醒了,今天這都十一點多了怎麽還沒醒,再說了,大過年的,應該醒的更早才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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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想着我将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56秒,因為無人接聽自動挂斷。

我握着手機猶豫了片刻,撥了微信視頻過去。

還是沒人接。

或許,是在忙?

大過年幫家裏忙活沒看手機這也說得過去。

于是,我也放下手機,去廚房幫母親燒菜幹活。

那天,我每隔一段時間就給小祯發一條微信或者打一個電話,結果都是信息沒人回,電話沒人接。

一整個下午我都過得心不在焉,在廚房給母親幫忙也是越幫越忙,母親苦笑不得,把我轟出了廚房讓我去看電視。

我哪還有看電視的心情,坐在電視機前,一刻不停地盯着手裏的手機,總覺得心裏慌慌的,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一直到了晚上,小祯也沒給我回一條微信,電話一個也沒接,他父母的電話我不知道,也沒有能聯系到他的其他方式,無法,我只能邊着急邊等他主動聯系我。

年夜飯端上桌,母親忙碌了一下午終于能消停會,我把父親藏在櫃子裏的一瓶好酒拿出來,決定先安下心來陪父母過個年。

自從上了大學後,每年放假我不是去兼職實習就是留校準備考試,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和父母見面更多的也只是隔着手機屏幕。

電視上放着春晚,一桌子的飯菜吃得都差不多,我倒了杯酒,端起酒杯敬了他們幾杯酒。

母親喝不了酒,我敬了她四杯酒,送上祝福四季平安,她高高興興喝了,父親就好這口,我敬幾杯他就喝幹幾杯,最後還是被母親攔下的,囑咐我們別喝太多,待會還要去叔叔家拜年,別還沒到拜年的時候就先在自己家喝醉了。

快到淩晨十二點,家家戶戶開始放起了煙花,我把手機舉到窗戶外面拍了幾段視頻,全部發給小祯看。

視頻剛發過去沒多久,小祯的電話打了過來。

剛好是00:00。

新的一年來了。

我又驚又喜,接了電話就喊:“小祯,新年快樂!”

小祯似乎是也說了句什麽,但是我這邊的鞭炮聲太大,沒聽清。

我關上窗戶,外面的聲音被隔絕了一半。

“你剛才說什麽?”我問。

他像是笑了一聲,說話的時候聲音很輕,“我說,你也新年快樂,每一天都要快樂。”

我傻笑,一開心就忘了問他今天怎麽一天沒回我消息,我把手機舉到窗戶邊,問他:“你聽到了嗎?外面的煙花聲。”

“聽到了。”他在電話那頭說。

我這才發現,比起我這邊他那邊過于安靜了些。

“你那邊好安靜啊。”我說。

他輕輕“嗯”了一聲,又說,“市區不讓放煙花。”

我說:“下次過年我帶你來我家過好不好?”

他回應:“好啊,那樣的話我就可以看一場特別盛大的煙花了。”

我又滔滔不絕給他講了好多我們這邊過年有多熱鬧,如果他來的話一定會喜歡。

他聽着聽着笑了。

“你現在幹嘛呢?吃餃子了沒有?”我問。

“吃過了。”他說,“現在在想你,城哥,我好想你。”

我呼吸一窒。

就現在,特別特別想順着電話線爬過去抱住他。

“我也想你。我早點回去好不好?”我說。

“好,早點回來。”他回答。

那晚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在電話裏聊了很多,說着肉麻的話。

我站在窗戶邊,舉着手機貼在耳邊不停地傻笑。

直到最後腿站麻了,臉也笑僵了,才依依不舍的挂了電話。

往後的幾天,我開始忙了起來,但無非就是走親戚和招待親戚。但是不管怎麽忙,我和小祯每天早中晚的三次電話從來沒有斷過。

初十那天早上,我好不容易睡了個懶覺,不用走親戚。

醒來的第一眼,我就下意識的拿起手機,打開和小祯的聊天對話框。

有一條未讀消息,是早上五點四十分發的。

——老公,睡醒了記得給我回電話。

我立馬撥了電話過去。

只響了一聲那邊就立馬接了。

“怎麽那麽早就發消息。”我問。

他沒有回答我問題,而是激動地說,“有兩個好消息,你要先聽哪一個?”

“兩個都是好消息啊,那就,”我笑着說,“先聽第一個吧。”

他在電話那頭深呼吸,然後飛快地說:“我把我們的事情告訴我爸媽了。”

我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唰的一下從被窩裏翻起身,問:“他們什麽反應?”

他故意賣關子,“你說呢?”

既然說了是個好消息,那一定是同意了,我激動到說話的時候都有些不利索了。

“叔叔和阿姨他們,他們同意我們在一起?”

小祯開心地說:“嗯吶,同意了。”

我問:“那,那我是不是該去你家拜個年,我收拾收拾今天就回去?”

他卻說:“先不急,你快問第二個好消息。”

我一激動都忘了他說的是兩個好消息。

“第二個好消息是什麽?”我問。

電話那頭停頓了片刻,我似乎聽到了行李箱拉動的聲音。他突然問:“從火車站到你家怎麽走?”

我反應過來,問他:“你現在在哪?”

在他說出他來找我了,現在就在火車站那刻,我就像是突然打了雞血,立馬跳下床,穿好衣服換好鞋就沖了出去。

“別亂跑,等我來找你。”我說。

說完挂了電話就跑。

跑到門口才意識到自己還沒洗臉沒刷牙。臉可以先不洗,但不能不刷牙啊,我又跑回去,以最快的速度刷了把牙。

再次着急忙慌跑出來的時候,老媽正在院子裏掃地,問我大清早跑這麽急,這是要去哪?

我頭也不回地沖她喊:“我朋友要來,我去火車站接他。”

老媽還在後面問着什麽,大概是問我幾位朋友啊,男的女的之類的。

但我已經跑出去了,顧不上詳細和她說。

火車站離我家有十幾公裏的路,我等不及公交車,直接打車過去。

一路上我不停地催着師傅開快些,到最後司機師傅看我的表情都有些不耐煩了。

到火車站,我付了錢,一路狂奔過去找人。

最後在出站口的舊廣告牌下看到了他。他穿着一件黑色羽絨服,後面的帽子拉上來戴在頭上,蜷曲着一雙大長腿坐在行李箱上,低頭看手機。

“小祯!”我叫了一聲他。

他擡頭看見我,收起手機,連箱子都忘了拉就跑過來,一頭撞進我懷裏。

“老公,我想死你了,你有沒有想我?”

我緊緊抱着他,嗅着他頭發上熟悉的洗發水味道,“想,特別想,每天都在想。”

火車站來來往往人太多,外面又太冷,我們抱了一會就分開。

我過去拉上他的行李箱,帶着他回家。

回去的時候還是打的車,剛才抱他的時候感受到了他身上的冷氣,想快點帶他回去,家裏面暖和。

老媽果然張羅了一桌子的菜。

小祯禮禮貌貌和老爸老媽問了好。

他本就長得好看,白白淨淨,又很會讨人喜歡,飯桌上老媽歡喜的不行,一個勁兒地拉着他聊天,看那架勢差不多要把他拉來當親兒子一樣。

也不知道我要是告訴她,你面前這個是你兒媳婦她會是什麽反應。

不過,小祯這麽會讨人心,老媽一定會喜歡的吧。

我其實一直很好奇,小祯和老媽這才第一次見面,到底哪來的那麽多話要講,倆人從飯桌上聊到外面院子裏。

我在廚房刷碗,時不時往窗戶外面瞥上一眼,看見老媽正指着陽臺溫室裏她種的一排西紅柿,一個勁兒地誇這西紅柿長得有多好多好,自家溫室裏種的吃着還健康。

說着就真的給他摘了一個,小祯拿着西紅柿,轉頭對上我的視線,從廚房打開的窗戶裏把西紅柿遞給我,笑着說:

“阿姨說自家種的西紅柿吃着健康,給我洗一個。”

我笑着接過來,打開水龍頭,洗幹淨給他。

他咬了一口,趴在窗臺上看我刷碗,眯着眼睛說:“自己種的真的要比菜市場買的好吃哎。”

我視線往另一邊看了一眼,老媽正在專注地給西紅柿澆水。

我壓低聲音,對他說:“以後老公天天種給你吃。”

他眯着眼睛笑。

屋子裏暖和,他脫了羽絨服只穿了件藍色毛衣。

陽臺上,太陽透過玻璃窗照進來,陽光灑在他的身上,顯得他更加帥氣。

......如果時間能停留在那刻的話,該有多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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