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沙漏
周目一 沙漏
從屋裏出來的時候Lovisa的臉色實在不太好，Ren讓她喝點熱水。她說想去車裏坐着Ren就把車鑰匙給了她。
那些深藏在記憶裏的東西又開始襲擊她，明明已經理解和體諒了，但再說起來從前的那些，仍不只是一些故事，內心會有難免的震動。
大概心情有些平複時，院子裏卻起了争執。
“誰求你去向Mira姐下跪挽留她了？你想過嗎？她會怎麽想？還是你想讓她想，今天我強迫你，讓你去挽留她，讓她別走，你想讓她這樣想嗎？你現在做的，叫多管閑事。想想別人的感受啊，別再自以為是了。”
“什麽時候才顧及一下自己的感受啊？”
“什麽意思？”
其實Lovisa已經到了近前，擋住了兩個人的推搡，但思想卻飄得很遠：是不是當時自己應該告訴母親并不在乎她給她的愛變少，她想留在她們的身邊，也許是撒潑、哭鬧，至少不是故作老成和不在乎。
她聽到堅定的事情就竭力争取，她聽見不要逃避問題，也聽見努力過就不會遺憾。她是多麽希望五歲那年她能聽到這些話啊。
“Gorya，我認同你說的，要争取，要表達，要勇敢，”Lovisa看到了她眼中的委屈和不解，忍不住開口安撫激動的Gorya，她并沒有勸Ren，而是對Gorya很溫柔卻又很堅定地說，“但是Gorya，愛不是只有一種表達方式的。就像我喜歡上一個他國的明星，我不能買他的雜志、穿越千萬裏去參加他的演唱會，只能刷着他的視頻、在心裏祝他萬事如意、平安喜樂，我沒有為他做什麽，也沒有為自己争取什麽，這并不能否定我的喜歡，只是我選擇了另一種喜歡的表達方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方式，就像有人喜歡玫瑰，有人偏愛薔薇，而我熱愛洋桔梗。我們不能評判每個人的選擇，只要他們是心甘情願、不後悔的。”
Lovisa理解Ren的選擇，明白他的逃避，所以她尊重。但是，她羨慕Gorya這樣勇往直前的人，并渴望那樣抗争。她本身就是個怯懦的人啊，因為遇到Mira她感受到了純粹的溫暖，因為遇到Ren她感受到了陌生的尊重，而現在因為遇到Gorya她開始學會勇于追求。
當Lovisa在校園裏閑逛時，遇到了圍欄一角迷茫着的手裏拿着一個紙飛機的Ren。她下意識想要回避，卻被他看見，接着他有些疑惑的聲音響起：“Lovisa，是我的錯覺嗎，你在疏遠我？為什麽？”
“沒有。”不，有的，可是她還是沒法在現在承認。
“就算我很懦弱，也總愛逃避，但應該不至于這麽嫌棄我吧。”不知道為什麽Ren現在居然還會開這種玩笑，明明他應該會很猶豫的。
“怎麽會？正如我說的，我尊重所有人自己做出的不傷天害理的選擇。”Lovisa只好也就地坐下來。
“謝謝你，Lovisa，你真的是從裏到外的溫柔和體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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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誇獎了啊，不過你這次做出最終選擇了嗎？”
“嗯，不會讓你失望的。”Ren轉過頭，認真地看向她，“這場選擇是單選題嗎？”
“什麽？”Lovisa驚訝了一下，随後故作不知。
Ren笑着搖了搖頭，允許了這種縮頭烏龜的行為。聰明敏感如Ren，怎麽會不知道Lovisa的喜歡，何況本身Lovisa對他而言就是另類的存在。她身上擁有他渴望的溫暖，而查過資料又聽到了Mira姐口中的往事後這種溫暖變得更加永恒了。他無法想象一生中會遇到這樣的人，哪怕父母抛棄離開故土，她仍然活成了一道光，不刺眼卻燦爛。他不自覺地會想如果當初遇到的不是Mira姐而是她，那麽也許會是永恒的救贖吧，他可以賴着她，而她無法拒絕這樣祈求、需要愛的一個人，這樣像那個五歲的她的人。
他并不是怨恨Mira姐或者後悔，恰相反，他感謝她，他喜歡她的果決與勇敢并向往如她一般，只是他明白他大概永遠無法追上她了，那麽也許沒和他有以前那些牽絆，Mira姐離開得會更加開心和潇灑。大概是時候該驗證一下一些東西了，為了向前的腳步，為了曾經和未來。
Lovisa并不知道他怎麽想的，但她在心裏向他做了回答。
追逐曾經的夢想還是決心放下選擇接受她，這并不是單選題，她會等他。
機場
今天是Mira姐去法國的日子，Thyme、Kavin和MJ都來為她送行，Gorya和Lovisa自然也來了。
“以後，自私一點呀Lovisa。”Mira緊緊和Lovisa相擁，留下這樣一句讓人哭笑不得卻充滿喜愛情感的祝願。
“你也是，Mira姐，照顧好自己。一路順風啊。”Lovisa回應。
“Ren學長呢？”Gorya問Lovisa。她那天聽了Lovisa的話後，也反思了自己。是自己太莽撞了，只考慮了情感卻忘了這個世界的複雜，她不能讓Mira因為Ren的情感而放棄對夢想的追求，也不能讓Ren因為對Mira的喜歡而不顧一切。所有的選擇都是有原因的，也許你不支持，也不認可，但是你要理解，因為每個人都有為自己做出選擇的權利。也許點到為止會更好，就像有句話說的，“我是要你們指點，而不是指指點點”。
“可能在路上吧。”Lovisa覺得就算Ren最終還是不能接受、不肯原諒，也還是會來的，Ren應該也不希望讓Mira姐充滿遺憾地離開吧。
但是直到Mira離開，他還是沒出現。Gorya有些沮喪，大概是希望Ren能不再逃避。
身後腳步聲響起，很從容，像是Ren的。
“你在磨蹭什麽？你來晚了！你真的不打算做什麽嗎？”Gorya脫口而出，說完又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又心急嘴快了，自己大概是永遠學不會Lovisa的平靜從容了，“抱歉。”
“沒什麽，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誰說我什麽都不做呀。”Ren拎着包，停在Gorya和Lovisa的面前，又拿出了飛機票，“我要跟Mira姐一起飛到法國。我不會再像之前那樣逃避問題了，因為你的話，我才竭力争取。這就是你厲害的地方，謝謝你，Gorya。” 他摸了摸Gorya的頭，又吻了她的額頭。Gorya慌張地往Lovisa那裏望，因為Gorya隐約覺得Lovisa和Ren學長之間有些暧昧，盡管後來得知Ren是喜歡Mira姐的，她還是下意識擔心Lovisa會因此不開心。
在從Lovisa旁邊走過的時候，Ren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這是單選題嗎？”
“我不知道。”Lovisa沉默，然後給出了這個答案。
這一刻沙漏旋轉，她開始等待，不一定是等他，也可能只是在等一個結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