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沒完）

第二章（沒完）

這件事發生在臨近高考的一個晚上，很多事情都随着緊張的高考被人們淡忘。周行幾個人也因為斑斑劣跡被校方勸退，在校園裏再也沒看見過他們的身影。

情感來得隐秘又匆匆，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不待我細品就已經消失不見。但是我沒有忘記，這件事情在我心裏紮根發芽，在許多個相似的夜晚，我都會想起那個在暗黃路燈下輕輕擦拭嘴角的身影，他在我心裏一直都是那個側影，我不敢盼望他能給我一個正臉，我害怕，我一見到他，夢就醒了。

八年的時間足以改變許多人，我也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彎腰駝背，只會低頭學習的少年了。

因為奶奶去世，我不得已又回到這個地方。剛剛下車的我就被眼前的景色震驚了，八年的時間沒有給這座城市帶來任何變化，時光仿佛對它沒有作用，灰撲撲的城市像一個暮氣沉沉的老人，仿佛要帶着裏面所有人入土。

一個不注意，我就被人搶走了錢包和手機。我趕忙往前追，可那摩托車的速度快如閃電。我跑了幾步，只能看着摩托車那人的背影憤恨不已。我的身份證，銀行卡，手機都被他們拿走了。幸好，我身上還帶有不多的零錢，可能僅夠這裏幾天的花銷。

因為公務繁忙，我抽不開時間，沒能趕上奶奶的葬禮。待我的請假批準後，已經是幾天之後的事情了。

我買了束花，進入墓地，對着奶奶的墓碑深深地鞠了三躬後把花放下，我跪在地上，心裏懊悔不已，對不起，奶奶，我沒能參加您的葬禮。我是離異家庭，父母離婚之後，我跟了爸爸，待我上初中的時候，父親又重組了家庭，不久後便生了孩子，感受不到家庭的溫暖，又常常被忽視的我被我爸送到了奶奶家。奶奶相伴了我六年時光，至此，世界上最愛我的親人去世了，我卻沒能見她最後一面。

我懷着悲怆的心情往回走，打算住進這裏最便宜的賓館。墓地偏遠，小路陰森。我被人套了麻袋，那人伸手劈了一下我的脖子，力氣極大，我立馬就昏了過去。我簡直不敢相信，從下了火車之後的短短幾個小時之內，我連續遭遇搶劫和綁架。

兩人的男人把我拖到面包車上。我被捂住了口鼻，發不出聲來。車子搖搖晃晃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停了下來。卷拉門的聲音響起，我感覺我被帶到一個類似車庫的地方。

我頭上的麻袋一取，炙熱的燈光就照射進我的眼睛裏，我不自覺地淌下淚來，在眼淚模糊形成的光圈中，我看到旁邊一個黑乎乎的身影。看上去一動不動，仿佛沒有了呼吸。車庫內早已經沒有了車，地上布滿灰塵。

一個人猛地踢了我一腳，“看什麽看!”，那人指着我，惡狠狠地說道，“我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考慮，天亮之前，告訴我你的銀行卡密碼，不然地話，小心你活不過明天。”

原來他就是那個搶走我錢包的人。

他說完之後，又伸手翻了翻我的口袋，“呦~”他拿出錢一看，說道，“還有不少嘛!”我憤怒地盯着他想要說話，但因為被膠帶捂住了嘴巴，只能聽見我從喉嚨裏發出的憤怒的聲音。我伸出腳，用力踢了他一下，他一時不防被我蹬得趔趄了一下。瞪大雙眼，嘴裏罵着髒話，狠狠扇了我一巴掌，一腳踹向我的肚子。我吃痛地蜷縮在地上，又被他拽住頭發狠狠踢了兩腳。

當他擡起腿準備踹第三腳的時候，旁邊一個人及時拉住他，“小心別把他踹壞了，踹壞了我們就沒錢拿了。”他氣呼呼地停下手，雙目猩紅地看着我，旁邊那人又拉住他，“明天我們還要他帶給老板嘛。”他看着我陰恻恻笑道。

到了深夜，那兩人已經呼呼大睡，我和那個黑影都被他倆綁在了一根柱子上，我小心翼翼地挪動身子，靠那個身影近了近，用胳膊碰了碰他，他受傷比我重，已經垂下頭奄奄一息。我見他沒反應，又碰了碰他，他低垂着頭，忽然吸了口氣擡起頭來。夜空中，他的眼睛極亮，蒼白的側臉還是當年那個熟悉的弧度。我震了一震，不可思議地盯着他，往日那些模糊的側臉，都有了真實，在我腦海中一一浮現出來。真的是他。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帥氣，即使被打得奄奄一息，破損的額頭，流血的嘴角在仿佛在他身上都顯得微不足道。在月亮微光的照耀下，他顯得那樣漫不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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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靠近我，對着我耳邊輕聲說道:“我有把刀，我把它取出來給你割開繩子。”

“那你呢”我用眼神說話。

他仿佛讀懂了我，又輕聲說道:“你不用管我，我腿廢了你帶着我遲早要被他們給追上，到時候咱倆一個都跑不了。”他給我指了指褲子，褲腿上全是幹涸的血跡。

我被他的行為感動又焦急萬分得還想說話，他止住了我。

他一邊吃力地割開繩子，一邊對我交代:“車庫後面有一個逃生門，平時沒人出，你小心點，別被他們發現!”

“嗚嗚!”我使勁搖頭，眼中蓄滿了淚水。他看着我的眼睛，吃力但溫柔地說道:“你還這麽年輕，有大好的前程等着你，你不應該被關在這個地方。等明天被帶到那個老板跟前，你想跑都跑不掉了。”

我搖着頭，使勁用下巴點了點我的口袋，意思是我說我的銀行卡密碼。

“他們只是想在你離開之再前訛你一筆，你活不活命跟他們沒關系。”他輕蔑又自嘲地地笑了笑。

我驚訝地愣在那裏，滿臉的不可置信。八年的生活經驗沒教我學乖，我還是和當年一樣傻，錢包都能被人順走。

我深深唾罵自己，怎麽不長點記性。那個繩子很粗。磨了來好久，周行終于把我的繩子割開，推了我一把，焦急說道:“快走!”現在是夏天，天亮得很早。我看了看高處窗戶，天已經蒙蒙亮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我蹲下身子，想把他手中的刀拿來給他割開繩子，忽然聽到有個男人将要醒來的聲音，再過不久他們就要真的醒了。

我驚恐看着周行，豆大的汗水從額角冒出。

我不理他們，還想繼續給周行割繩。走啊!他用氣聲說話，推了我一把。此時，我已經聽到那個男人迷迷糊糊起床穿鞋的聲音。

走啊!周行焦急地看着我，此時他已經完全脫離了那種漫不經心的狀态，眼睛裏布滿紅血絲，焦急萬分，瞳孔中盛滿我的倒影。

“哎!”一聲暴喝，那個男人完全醒了，看着我的動作馬上就要跑過來把我綁住。說話聲音将另外一個男人也吵醒。

受傷的我完全不是他們兩的對手。“走啊!”周行發出沙啞的怒吼，當那個男人準備朝我撲過來的時候，他用盡全力，沖上去向後捅在了那人的腿上，刀口沒入極深。

那人喝了一聲，撲通一聲抱着小腿跪在地上。另一個人看見之後立馬就追了過來，周行又撲過去把他的雙腿抱住，身體向前轉想要壓住那個人。

我早已等不及地跑到了逃生門那裏，那個人看見我就要跑出去之後，用力掀了開來。

周行吃痛的叫了一聲，我仿佛聽到他胳膊被生生脫臼的清脆聲。

我跑了出去，回過頭在門的空隙中看到周行望着我的眼神，癡戀，欣喜又充滿絕望。我轉頭想邁開腿大步跑出去，但腿就像灌了鉛似的沉重地擡不起來。我怎麽跑都跑不出那個荒涼之地。

我起身吓了一大跳，天已經大亮，我摸了摸臉，手指上有清晰的水跡，不知不覺中我早已淚流滿面。我連忙轉頭一看，周行正坐躺在旁邊看書，他正準備學身技能，此時正皺眉認真地看着專業書。夢境中絕望的情緒還壓抑在我的心頭，令我心有餘悸，我靠過去，抱着周行的腰緊了緊。

這個夢境前半段是真的，他确實欺負過我，被學校開除過。只是大學畢業之後，我一直忘不了他，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又遇見了他。追求他，和他成為戀人關系并同居了。奶奶确實已經去世了，但是我沒有錯過她的葬禮，我是和他一起去的。那座小城也沒有那麽夢境中那麽糟糕，只是我還停留在當年固有的印象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