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文旅部會議室裏,周文虎留下闵蘭問話。

“令柔她去哪了?”周文虎有點生氣,“怎麽就這麽巧沒帶手機?”

“我不小心把她的包包和手機拿回來了。”闵蘭心裏也很着急,很內疚。

“她到底去哪了?遲到那麽久。”周文虎瞪了闵蘭一眼。

“……我們回來的路上她碰到一個大學同學,那人情緒不好,她留下來安慰她。她說很快就會回來的。”闵蘭忽地起身,“我去找找她。”

“你坐下!還嫌一個檢讨不夠嗎?”周文虎十分生氣。

沉默半分鐘後,他緩下語氣:”再等等看吧。”

兩點十五分,令柔終于出現在大辦公室門口,上氣不接下氣。

辦公室的同事都松了一口氣,幾個平時愛聊天的紛紛圍上來問情況。

“令柔你沒事吧?”

“發生什麽事了?”

闵蘭更是上前一把拉過她,着急問:“你怎麽現在才回來?”

令柔即刻解釋,把先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在她解釋的時候,周文虎也從辦公室裏走了過來,站在人群身後聽着。

“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要遲到的。”令柔知道自己犯了錯誤,連忙道歉。她後悔沒有記住闵蘭的手機號碼,不然可以打個電話。“我本來想打個電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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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蘭趕緊給大家解釋:“是我的責任,我把她的手機給帶回來了,通知不了她。”

“不怪你,闵蘭姐,”令柔忙擺手,“這還是要怪我當時忘了拿包……”

李姨欲言又止:“你可以在下班之後再打嘛……唉,怎麽事情就這麽巧。”

趙肖月安慰令柔:“沒關系,你是在幫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過,你說你那同學後來接到她老公電話就立刻走了,那她應該沒有多大問題。以後碰到這些,要多想想。”

令柔馬上點頭應是。

但大家的神情還是有點嚴肅。

令柔正想着為什麽,身後傳來周文虎的聲音:“你今天寫一份檢讨書,明天交給我。”

衆人轉身。

令柔見到周老大,連聲說對不起。

“好,我會寫的。”

“還有……”周文虎皺起眉,語氣無奈道,“副總要求你明天下午,兩點準時到他的辦公室,向他陳述今天會議的內容。這是今天的會議資料,我等下再發你一份會議要點。你好好準備一下。”

說完,他放下一疊資料,轉身回了辦公室。

令柔腦袋頓時“嗡”了一下。

她錯愕地問:“去,去副總辦公室……陳述會議內容?”

闵蘭點點頭,把會議上發生的事情和她講述了一遍。

令柔聽完,驚愣住半晌。

怎麽會這樣?

要去陸境恒辦公室?直接面對他?

她都躲了一段時間了,以為什麽都過去了……

“小柔啊,雖然這次你是無心的,但确實做的不對。副總可是我們集團接班人啊,他第一次來參加我們部門的會議,就發生這樣的事。唉,你現在給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可能連文旅部也……明天你去副總那裏要積極認錯,好好道歉。”李姨囑咐她。

林紫紫也點頭說道:“而且今天還有其他幾位總經理也過來了,真的很不好。那個文旅商總經理還在會上批評了你幾次,你明天一定要在副總那裏好好表現,這樣可能不會被懲罰太嚴重………”

令柔的大腦一片空白,機械地點了幾下頭。

“行了行了,哪有那麽嚴重?誰知道副總會突然過來開會呢?令柔,你放輕松點,沒事的。”闵蘭說完,把她拉回到座位上。

“沒事的,又不是去見閻羅王。”闵蘭安慰她。

令柔再次默聲地點了點頭。

-

深夜。

一道閃電劃過夜空,随後傳來遙遠低沉的雷聲。

令柔半夜被一個春夢驚醒,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了。她打開床頭燈,拿過手機看看時間。

已經是淩晨三點。

之後她打開手機短信,又看了看楊蘇晚上發過來的信息:“令柔,今天謝謝你,我和我老公已經和好了。我還是很愛他,不能離不開他。另外,希望你不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訴任何人,謝謝。”

唉,雖然替她高興,可是……

那邊和好了,她這邊卻要遭殃了。

“明天可怎麽辦?”

想到明天見陸境恒的事,令柔就覺得壓力很大。

而且更讓她無語的是……

她竟然做了一個和他有關的春夢。

雖然夢裏的人物總是模模糊糊,不能确定長相,卻能确定身份。她和陸境恒緊緊擁抱着,神态嬌羞。

怎麽會這樣?

明天就要去接受批評了,她竟然做那樣的夢?

難道不是應該夢見陸境恒狠狠嘲諷奚落她的場景才對嗎?

令柔感到羞窘無語。

而且,就算是抱……不也應該是抱以前學生時代的他嗎?怎麽會夢到抱現在的他?

大腦是瘋了嗎?

令柔一邊輾轉,一邊嘆氣。

雖然知道夢境裏的事物大多都有像源,但她絕不相信自己會有夢裏的那種想法。

不過事實上,擁抱這件事,她和陸境恒确實有過。

但那是一次意外。

那是當年高一上學期發生的事。

有一天,學校組織高一學生去勞動秋游。

所謂勞動秋游,就是到一個鄉村去觀光半天,然後勞動半天。這是長莘中學進行素質教育的傳統,一是為了讓學生體驗農活,另一個是培養環保意識。

學生們要幫助農民收割玉米稭稈,并運送到附近的養殖企業做成飼料。

陸境恒因為有事請假,臨近下午四點才來。這時候同學們都已經打包好稭稈陸續運往養殖企業了。

班主任看看周圍也沒什麽需要他做的,就讓令柔帶陸境恒到前方的一片玉米地裏,象征性地割幾把玉米稭稈,當作參與了農活。

到了田裏,令柔在努力示範怎麽割稭稈,陸境恒卻一直站在旁邊的田埂上,兩手插着褲兜,一臉的不情願。

深秋的夕陽餘晖落在兩個青春的人兒身上,本該是副唯美的畫面,奈何女的在賣力幹活,男的只會伫立在旁。

“你快過來呀!最多我再幫你割一些,這樣就好交待了。”

令柔催促陸境恒,但他依然遲遲不願動手,還說秋天到了,蛇會出來覓食。

令柔這才明白,陸境恒可能怕蛇。

想不到一個平時散漫不羁、連老師都不放眼裏的男生,竟然會怕蛇?令柔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對陸境恒說不要怕,她會保護他,因為她不怕蛇。

陸境恒沒回話,只是默默地看着她。過了半晌,他才悠悠然說道:“你頭上好像有蟲子。”

令柔正彎着腰割稭稈,聽到他的話,頓時停止動作,眼睛睜圓,身體僵住。

令柔确實不怕蛇,可她怕蟲,特別是蠕動的軟體蟲子。

“是一條還是一只?”她努力裝作鎮定地問。

量詞是“只”,那就是有腳的,還沒那麽可怕,是“條”,那會要了她的命。

“看不清。”

陸境恒的回答讓令柔很捉急,她忙求助:“你能過來幫我拿掉嗎?”

陸境恒不緊不慢地從田埂邊上走下來:“低頭。”

令柔即刻照做。

也許是擔心陸境恒會突然棄她而去,也許是因為過于害怕,令柔下意識地伸出手,緊緊捏住陸境恒黑色衛衣的一小角,然後才閉上眼。

令柔感覺陸境恒在她頭上輕輕彈了彈。

“好了嗎?”她的聲音有點顫抖。

陸境恒低下頭,瞟了一眼被她捏住的衣角。

“沒有,好像還有一條。”他淡淡說道。

令柔本以為已經安全,正慶幸自己沒有失态,沒想到陸境恒卻告訴她還有一條。

一條!

她當場就崩潰了,一下子緊緊抱住陸境恒,啊啊大叫。

等到陸境恒幫她弄掉蟲子後,她就什麽都不管不顧地跑走了。

那天回去她洗了兩次頭。

……

所以啊,當時是她主動抱的他。

而那麽“主動”的她,當初是怎麽誤會人家喜歡她的?

“我的天啊……”

令柔拉過被子蓋住頭。

回憶是一個尴尬接着一個尴尬,都不讓人活了。

過了一會,她決定去回憶一些正面積極的事情,好讓明天容易過一點。

但想來想去,除了輔導陸境恒功課,日常勸學,在生活上和班務勞動上給予幫助等一些不足為道的瑣碎日常外,似乎沒有什麽大事,能抵消那個誤會帶來的長久尴尬感。

唉……

明天的場面一定很難看吧。陸境恒一定會提起往事吧?一定會奚落她吧?一定會借會議的事來嚴厲批評她吧?

唉……

躲不掉了,該來的終究要來。

唉……

令柔再嘆了一口氣。

她心裏憂心忡忡,不知道明天等待她的,會是怎樣難堪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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