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嘆塵世有似嚼蠟

第9章 嘆塵世有似嚼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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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意羨一滞,他究竟想做什麽,他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不容第三人在場。便笑容冷了三分:“這樣沒意思了。”

白軒逸道:“組織紀律。”

“那飯不用吃了,純脫褲子放屁。我時間寶貴,現在攤牌吧。你站這,兩三句話的功夫。”何意羨道,“人死了是我背運,不過,你們檢方也證據滅失。到這種兩敗俱傷的地步,只剩庭外調解這條路可以走了,不反對吧?”

法網恢恢,疏而不漏,這句話在傳統的殺人放火場景中也許可以實現,但在經濟犯罪領域其實又疏又漏,特別是長期性、高頻次的案件。比如眼下這種情況,就很難機械性地适用法條。

自覺革命是艱難的,反腐決然就不是一件機制自行、流程自啓的事。先莫提從舉報階段就足夠讓人垂頭喪氣,需要多個級別直至辦公廳,黨組會,層層通關直至放行。其耗時之長不可思議,經常被通報的貪官,邊腐邊升,邊升邊腐。

百裏挑一的幸運兒終于到了檢察院,辦案人員更不能憑意氣亂來,口子要一點一點地開。每一步都在博弈。本案的陳局長就是個老油條,幾輪交鋒下去,就知道紀檢掌握了他多少線索。他只要按掌握的交代,就不算對抗組織審查,別的一概打馬虎眼。

這導致最終起訴書裏只落實了兩千多萬贓款,而他真正貪的遠遠超過這個數字。上了法庭,辯護律師還會繼續打擦邊球,證據永遠是一種無之必不然、有之不必然的存在,将大部分錢款合法化,這就是白軒逸說的“删删減減最終計算出負數贓款”滑天下之大稽之現象。

最終又因為疑罪從無,刑疑惟輕等等原則,量刑必然大打折扣。何意羨接手一多半的案子,都大差不差是這樣。三寸不爛之舌對簿公檢,翻雲覆雨間乾坤扭轉,他撈人向來大有一手,全國各地都有他的廟宇與信男善女。

然而,另一方面,對于貪污事實,公檢也看得很開,不會樁樁件件地一一落實,去落實才是把自己繞進去了。

正确的做法是先落實一部分好落實的,先往死裏重判。這是因為量刑空間巨大,這樣吓上一吓,就好和貪官們“講價錢”了。

《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關于常見犯罪的量刑指導意見(試行)》裏指出,綜合考慮犯罪性質,退贓、退賠行為對損害結果所能彌補的程度,退贓、退賠的數額及主動程度等情況,可以減少基準刑的30%以下。

故而,現實案件中,退贓數額超過最終認定的犯罪所得,這現象其實非常普遍。這是司法成本與司法效益的一種妥協。

何意羨看着他,首先讓了一步:“巨額財産來源不明,這個罪我給你認。別的別費勁了。”

然後深深吸了一口煙,邊吐邊道:“二審你還報兩千,我給你坐到五百。一個禮拜,我賠你一個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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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處理合法的同時,你一方面展現了你痛打落水狗的工作能力,在合法的框架內,還保證一定範圍的合情合理。相濡以沫的一家人,久別重逢,以前的仇我不記你,做人往前看,現在以後都求一個雙贏如何?”

何意羨煙瘾不大,但今晚上已經擦了第三次火:“白檢察長,你夠有面子了。你去打聽打聽,我什麽時候這麽破財消災過?花錢換刑,招俗得很。”

什麽動搖,動搖什麽,都不像思考過他的提議,白軒逸舉步就要回走廊。

“所以到底YES OR NO?給臉不要臉?”何意羨邁兩步攔住他,冷冷道,“幹嘛去,找你小徒弟?”

白軒逸只是截斷這場時長超标的違紀接觸:“和你沒關系。”

何意羨不出所料表情沉了下去,輕輕笑出了聲:“我說你去不了。”

把煙掐滅,他問:“信麽?”

然後那笑戛然而止。當一聲,他一手推上了樓間的門,一手扣住了白軒逸的後腦。白軒逸比他高,以至于他這樣突如其來的吻,強迫的意味少,奉送的感覺多。

白軒逸迅速握住肩膀将他扳開,可是何意羨卻抓緊他的手,膠漆般的十指相握,然後把它帶到自己細韌的腰上。讓胸膛貼得不能更近,何意羨去溫存撫他上下吞咽的喉結。

半晌過後,何意羨利落地退開。比他吻他的時候,更加猝然無征兆。

望着眼前人滴着血珠的唇,和添了兩排鮮明牙印的右頰,何意羨此時的笑大抵發自真心。

然後他刷一聲拉開大門,醫院走廊白晃晃的強光一下刺進來,醫護病患匆忙來往,談話聲、悲吶聲,手術臺車輪碾過硬質地板,傾潑沸盈于耳。世界眼前一新,不相關的塵世。

何意羨卻還站在半邊的黑暗中,讓開一步,然後笑着向他抛了一物:“見面禮,回去聽。”

錄音筆——洋洋播放着适才唇舌纏綿澤澤的水聲,衣物推扯聲音之間火熱的喘息。

“怎麽還不去?”說這話的同時,何意羨先大方走了。

zhangjiebiaoti  第10章 長夜沾濕鏡湖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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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過得真實在。午夜鐘聲敲響,何意羨正在驅車前往第一案發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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