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百合葳蕤不鎖情

第12章 百合葳蕤不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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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意羨擡手看了眼時間:“六點半,你最好有事。”

可能也是晨起不久,何峙的聲音聽起來比往常更為醇厚,好聽得如會燙到耳朵那般,伊甸花園裏來的:“打擾你休息了嗎?原諒我只是太驚喜了,想要立刻謝謝一位小沙彌。禮物很特別。”

何意羨不是剛從大西北回來嗎,他一向在人情世故上下足功夫,便給何峙帶了一串西藏老天珠。那天珠古沉肥大,九眼紋路清楚,色澤黑白分明。懂行的擊節嘆絕品,普通人只會覺得極其詭異,看多了大犯惡心,吃不下飯。從這個角度看,是挺特別的。

但沒當面給他,寄到信箱去了,何峙也許才發現。

借着扔牛奶盒的機會,何意羨瞥了眼白軒逸,然後漫不經心地笑道:“客氣什麽,給你擋擋災,傷天害理壞事做絕。”

“是嗎?如果是你說的話,我不否認。”何峙愉悅地笑了,“打擾你還有一個原因,今天是周六了,今天我會做一件好事,還記得嗎?”

正常情形下,何意羨大概率會說,有話說,有屁放。

但他此時抛個青蘋果給白軒逸,這回大大方方地在盯他的臉。白軒逸剛剛喝水了,英俊的面孔上,破損的嘴唇一角更加惹眼。

誰幹的,他幹的。何意羨心情上佳,以至于居然道:“我是魚,別為難我。”

何峙笑着接他的話:“我上周邀請了小魚,周六來家裏吃晚飯。”

“有嗎?我答應了?”何意羨皺眉。與此同時,把蘋果按在白軒逸大腿上,滾了一圈。

“嗯,你當時說嗯。”何峙道。

白軒逸終于制止他的行為,蘋果咚一聲掉下去,何意羨翻過掌心去抓白軒逸的手。撓了一下他的掌心後,何意羨才道:“我當時在幹嘛,可能忙過頭了,根本沒聽清吧?”

“那不重要。”何峙笑道,“你一直一諾千金,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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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意羨着實不願赴約,他以往不用什麽借口,拒絕就是一口拒絕。但白軒逸在旁邊坐着,心裏就不由升起些想法,下意識有些錯亂,仿佛是同白軒逸在對話,便用他們二人之間平素的轉圜方式與那種風格道:“你家那是家嗎,那是莊園啊。有好多路,我走不動。”

聽到這樣前所未有生動的話,何峙大概也頗有些驚奇。輕笑了聲,一晌說道:“那備轎子,你坐不坐?”

看白軒逸跟尊塑像似得,甚至開始在平板上回複工作消息。沒意思。何意羨便作結語:“下次,最近忙。”

“嗯。還在醫院?”何峙水波無痕道,“我聽說,白軒逸通知你過去的。”

何意羨臉色一變:“刑警叫的。”

“但是你們在那見了面,說了話。”何峙道,“說了很久。”

“正好碰上而已。”何意羨莫名有點亂,“他去探病的吧,他爸不也躺那家醫院?”

何峙笑道:“那也是你父親。”

“早就不是了。”何意羨斷然道,“我生下來就沒爸。”

“未必盡然。”何峙意味深長,“是你一直不想要。”

何意羨手掌一下拍在方向盤上:“我在吃飯,你別反胃。”

何峙笑道:“我只是說,有些接觸,沒有必要。”

何意羨準備破口大罵。有人卻代他迎面回答,那聲音淡若泉水:“你也是。”

——白軒逸說的。

電話線兩端,三個男人,沉默的就只有何意羨一個。

聽到平白無故第三人的聲音,何峙都沒有停滞片刻,就道:“意羨,你開口說第一個字的時候,你的呼吸,你的語調,我就知道你現在很不方便了。但我裝作不知趣,你知道為什麽?”

何意羨煩惡,正要直接挂斷。

卻聽何峙道:“因為你說,他不重要。”

zhangjiebiaoti  第13章 抛離密約錦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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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意羨一聲不吭掐滅通話,可是為時已晚。

空氣歸于潛默。何意羨先打破的它,笑容裏撇不了點取悅的意思:“當哥哥的,心眼不這麽小吧?”

白軒逸沒有什麽表情,能在無形中顯揚他此時的內心世界,至少何意羨觀察不出來。

氣氛絕對零度,繼續無限期凝固。直到白軒逸拉車門,何意羨拽住他:“哪去?”

白軒逸俨然公事公辦口吻:“回院裏。”

然後示意了一下何意羨。何意羨順着方向,看到後視鏡裏,不遠處蘇殊往這邊走,正在找他的上司。

何意羨忽然間失去耐性:“現場都沒勘察完,你這算盡職了?”

仿佛他的話沒有一個字被聽見,白軒逸執意離開,但咔噠一聲,何意羨鎖了車門。

何意羨道:“你就沒一句話對我講。”

白軒逸沉默以對,牽牽嘴角,只是禮貌。

何意羨傾身過去,從下而上地看着他的下巴棱角、他高挺的鼻子與眉骨,想要說出的話卻最終無從說起。

“你對我老師也不想說什麽?”何意羨随性一笑,“我晚上去他家吃飯,有什麽話,我替你代為轉達了。”

白軒逸道:“九二三特大爆炸案。如果他繼續不知紀極,就是在拿他的整間律所開玩笑。”

這說的是何峙手頭上正代理的一個大案。兩棟樓塌,死傷上百,但犯事的是某巨賈之子。辯護方何峙,檢察官是白軒逸手下的公訴處處長,可見其重視程度。

何意羨未必沒想到他的側重點會落在這裏,但真聽到了,還是不禁冷笑:“最多不過是虛假訴訟罪僞證罪,你往死裏判,能判幾年?”

“根據類案檢索的結果,兩罪并罰,十年以下。”白軒逸的漠然始終如一,“但是,如果再添上一條重大涉黑罪?”

這回變成了白軒逸看着他,而何意羨不語。

“如果我說得不對,你們也可以今晚在飯桌上一起算一算。”白軒逸繼續道,“你和你的老師都忘記了,法律要成為法律,而不是成為簡單的戒律,是因為法律對人有權威,而不是人對法律有權威。”

何意羨終于說:“你原來就想說這個。”

“以及,如果你也想盡快進監獄,我可以成全你。”白軒逸話音冷澈,“言盡于此。”

何意羨看似一動不動地目視前方,握緊方向盤的五指卻已泛白:“白軒逸,你瘋了,白軒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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