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霍青在蕭予安的書房內。

蕊心急急忙忙地被李福海帶着進去,連忙行了禮。

霍青和蕭予安同時一怔:“卿卿怎麽了?”

蕊心點點頭又搖搖頭,連忙開口:“娘娘說想見霍将軍。”

霍青看着她愣了愣,随後看向蕭予安。

蕭予安點了點頭:“你去吧。”

霍青這才跟着蕊心一起出了門。

蕊心在後面跑起來了都追不上霍青的步伐。

霍青到了汀蘭殿之後就腳步放慢了,走進去的時候仿佛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針尖上。

蕊心緊趕慢趕地跑回來,氣喘籲籲地看着霍青,拉着他進去。

“霍将軍,在這裏。”

她不由分說地拉着霍青就進去了,霍青自己都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就這麽猝不及防地對上了顧辭安的眼睛。

顧辭安看着他,神色沒有什麽起伏。

蕊心福了福身:“娘娘,我出去守着,有事情你就叫我。”

說完轉身就出去了。

霍青站在原地看着她,一步都不敢往前邁。

顧辭安看着他,還是沒控制住紅了眼睛,手指緊捏着被子。

聲音沙啞地問:“林铮呢?”

霍青看着她,兩個字在他喉嚨口滾了又滾,最終還是說了出來:“葬了。”

顧辭安猶如晴天霹靂,僵直着身子看向他。

“葬了!什麽叫葬了!”

她猛地動了下,人連帶着被子一起從床榻上滾了下來。

霍青立刻驚慌地跑過去,蹲下身抓住了她的手臂:“怎麽樣,磕了哪裏?!”

顧辭安擡手猛地握住他的手臂,擡眸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死死地盯着他。

“你為什麽要把他葬了,為什麽不讓我再看看他!”

她緊咬着唇盯着霍青,眼中的淚水倔強地不肯掉下來。

霍青蹙眉,漆黑的眼睛裏藏着窒息的悲痛。

他終于看着她喊了句:“顧辭安!你難道要讓他插着一把刀躺在那裏等着你嗎!你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嗎!你不想他早點安息嗎!”

一句句敲打着顧辭安的心,她看着霍青,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兩只手慢慢地往上不斷地攀去。

最後緊抓着他肩膀上的衣服,目次欲裂地看着他,撕心裂肺地喊:“你為什麽來得這麽晚!”

霍青緊咬着牙看着她。

這話他回答不出來,任由她瞪着喊着,只能是緊緊地抓着她,別讓她再亂動碰了傷口。

顧辭安心疼得無法呼吸,眼淚在眼眶中轉了又轉。

霍青緊咬着牙,從口中蹦出來幾個字:“都怪我。”

顧辭安的眼淚一瞬間滾落下來,緊抓着他的衣服。

霍青閉了閉眼,擡手把人拉進了懷裏。

顧辭安終于繃不住,埋頭在他的懷裏嚎啕大哭,哭聲崩潰又絕望。

霍青的眼淚在眼眶中滾了滾,狠狠地砸在了顧辭安的肩上。

蕊心和凝心在門口聽着,忍不住也紅了眼睛,蕊心拿着帕子輕輕地擦着眼淚。

屋內的哭聲久久的都沒有停下來,直到嗓音都沙啞了也沒有停下來。

好像要将心中所有的崩潰難過都給哭出來喊出來一樣。

最後顧辭安是哭得昏了過去,倒在了霍青的懷裏。

——————

從那之後她再醒過來,也再也不說什麽林铮了,不吵不鬧的,看上去是恢複正常了,吃飯說話都也變得正常了。

只是不太常笑了。

蕊心經常地說些笑話想逗逗她,每次顧辭安也都是笑的,但是那個笑看上去只是在寬慰她,根本不是真的在笑。

柔婕妤看着她的樣子實在是難過,有次就直接宿在了汀蘭殿。

顧辭安腿上的傷還沒有完全的好,柔婕妤就笑着和她擠在了同一張床上。

周圍都熄了燈,柔婕妤就輕聲地跟她說話。

不知怎麽的就說到了怡貴人。

顧辭安說到這個倒是真的有了幾分興致。

“怡貴人……啊不是,怡婕妤怎的好久不見了。”

按理來說,怡婕妤那個性子,她都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了,怡婕妤不是應該來冷嘲熱諷一番刺激刺激她嗎?

結果她醒過來之後一次也沒見過怡婕妤。

說到這裏,柔婕妤側頭看她:“你不知道嗎?”

顧辭安有些疑惑:“知道什麽?”

“怡婕妤病了啊,從你被禁足之後就病了。”

顧辭安搖了搖頭,這她倒是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因為孩子沒了所有一直病着嗎?”

柔婕妤看着她,忍不住笑了下,擡手過去摸了摸她的頭。

“我發現你生病了之後腦子也不好使了。”

顧辭安瞧着她,柔婕妤繼續道:“她那個孩子怎麽沒的,因為什麽沒的,或者說,那個孩子到底有沒有都是個謎。”

這件事情已經無從查證了,那個證實過怡婕妤有孕的太醫早就找不到了。

顧辭安擡了擡眼看着她:“那她是因為什麽生病?”

柔婕妤看着顧辭安溫柔地笑笑:“是因為那件事情之後沒幾天,她的那個蓮西宮就鬧了蟲災了。”

“啊?”顧辭安有些驚訝疑惑。

柔婕妤小聲說着:“大概就是你禁足之後的第三天吧,蓮西宮大晚上的就尖叫連連,主子奴才都吓得魂都沒了,滿宮滿院子都是蛇蟲鼠蟻,後來去的侍衛聽說都吓得不輕呢。從那之後怡婕妤就病了,她最怕這些東西了,一直精神不穩定,後來直接求了皇上的恩典搬到了別的宮去了,聽說每天晚上都做噩夢一直都沒見好。”

顧辭安有些驚了:“蛇蟲鼠蟻?怎麽會的呢?”

柔婕妤看着她:“我想着估計是有人刻意地去放的,就是為了吓吓她給你報仇。讓你痛快痛快,但是誰承想你竟然不知道。”

顧辭安動了動,側身看着她:“我真的不知道啊,沒人告訴過我。”

柔婕妤嘆了口氣:“估計是不想讓你知道吧。”

她皺眉:“那會是誰呢。”

柔婕妤瞧着她目光深了深。

“是啊,會是誰呢,能出入後宮,還不怕那些東西,還這麽關心你,我一時之間還真的想不出來。”

她說着慢慢地躺了下去。

顧辭安卻蹙眉想到了一個人。

能出入後宮不被人察覺,對那些東西不甚害怕。

大概也只有征戰沙場見慣了這些的人了。

除了霍青,還真的想不出第二個人了。

顧辭安抿了抿唇,沒有再說話。

柔婕妤這麽躺着,安靜了好一會兒之後,再次輕聲地開口。

“這幾日我去陛下那裏的時候瞧見了霍将軍,他看上去比你病危那幾日好多了,沒有那麽蒼白憔悴了。你說這當将軍的都這麽能忍的嗎,他一直撐着,後來昏迷了有人給他檢查才看到身上的傷口,都不成樣子了,也不知道那些傷口還能不能好了,怕是跟你的一樣也要留疤了。”

顧辭安緊抿着唇,臉色有些發白。

他昏迷了?

還受了傷?

她一點都不知情,那天見他的時候根本看不出他受傷的樣子,明明看上去很正常……

顧辭安閉了閉眼。

她哪裏注意得到啊,她只顧着怪他了。

其實她只要靜下心來仔細地想一想就知道,霍青會來得那麽晚一定是出了什麽事情,那些人既然做足了準備肯定是會有幾批人的,說不定這邊在和他們厮殺,那邊就派人去攔住了霍青他們了。

柔婕妤靜了靜神,轉頭看過去的時候發現顧辭安閉着眼睛安安穩穩地躺着,好像是睡着了,但是她又分明地看到了她的眼睫上還挂着濕潤的淚痕。

柔婕妤輕嘆了一聲,側身過去輕輕抱住了顧辭安。

“卿卿,如果有機會出去,你就不要再回來了,這裏不屬于你,你有更廣闊的天空,你應該自由自在。”

她的聲音堅定。

一直以來她清楚面前的這個顧辭安早依舊不是以前的顧辭安了。

以前的顧辭安可能還能待在這裏接受命運,但是現在的她,心裏有更廣闊的天地,接觸下來柔婕妤清楚,她不應該被困在這深宮中當一個飛不出去的金絲雀,她應該飛出去,當一個自由自在的鳥兒,那才應該是她本來的樣子。

但是想要從這裏飛出去,又談何容易呢。

——————

顧辭安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推遲了的中秋宮宴也開始布置了。

中秋宮宴是傳統不能不辦,事情耽擱了所以便延後了。

雖然錯過了節日,不過蕭予安說了心意到了便好,大家也都不敢說什麽。

本來顧辭安的腿還沒好,蕭予安讓她待在自己宮裏不用去大殿的宴席上了,但是顧辭安堅持要去,說自己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可能覺得她是憋壞了想出去透透氣,蕭予安便答應了下來。

顧辭安別的傷倒是好得快些,就是腿上的傷,太深了,一直都沒有全好。

她整日的躺在床上早就不甘心那麽躺着了,後來她自己偷偷地下床被蕊心發現了,吓了個半死,後來就幹脆和凝心扶着她讓她到外面走一走,總比她自己偷偷地走,她們什麽都不知道,萬一磕了碰了來得好。

顧辭安自己也能走一走,就是動一下傷口就疼,腿腳也不利索,一瘸一拐的。

康昭儀她們找了好些的藥膏來給她用,有治傷口的,還有去疤痕的一應俱全。

每次顧辭安走路,她們都比顧辭安還要緊張。

顧辭安覺得她們大驚小怪了些,每每剛走兩步康昭儀就喊着讓她坐下。

容妃就在一邊幫腔:“對對對,走了這麽多步太累了。”

顧辭安:“……”

中秋宮宴的那天,蕭予安賜了軟轎給她,坐着轎子過去的。

剛下轎子呼啦啦的康昭儀容妃她們就跑過來了。

攙扶着她往裏面去,顧辭安左右地看看,都是緊張兮兮的臉,忍不住彎唇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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