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何安平識相的把腳從窗臺上拿下來,拘謹的撮着衣角,看了眼穆景和,又看看眼前的女人,似懂非懂的尬笑了幾聲。
他在心裏嘀咕着,原來是約了這麽性感的尤物,怪不得剛才撲到自己的猴急猴急的,急得連男女都分不清,怕不是憋久了。
何安平看了一眼穆景和,又偷偷打量着那女人,這倆一個賽一個安靜,尴尬的要死。
最後還他走到穆景和身邊,識相的拉起他的手,往他手掌心裏塞了錢。
“這錢你先拿着,要是還疼的話就去藥房買點藥。”
穆景和看了眼掌心上那張皺的跟鹹菜幹似的暗棕色人民幣頓時沉下了臉,眸光中都帶着殺氣。
那女人倒是站在一旁憋着笑,眼睛片刻都不曾離開他們,腦海裏已經寫完100086個字,動态圖已經占滿256個G。
何安平壓根兒就沒注意到穆景和的變化,自顧自的從雙肩包裏掏出紙筆,寫了一串號碼。
“這是我的號碼。”何安平把號碼從本子上撕下來塞在他手上,“要是錢不夠的話,打電話給我。”
何安平拽着雙肩包的帶子,擦身而過時還往穆景和的下面看了一眼,隐隐有些擔憂,畢竟自己剛才下手真的挺重。
他又往後倒退了幾步,善意的提醒道:“不行的話就別勉強。”
穆景和被他氣的頭冒青煙,恨不得當場把他碎屍萬段以正自己的清白,奈何那小子溜的太快,話剛說完一溜煙就沒了人影。
穆景和從床頭拿過打火機給自己點了跟煙,卻沒有半點要抽的意思,只是叼在嘴裏任由它燃燒。
青煙袅袅藤繞而上讓原本冰若寒霜的臉上多了平添了幾分陰鹜,看的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那女人收起看戲的表情,風姿綽約的靠在桌子旁邊,靜靜地等着他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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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博陽叫你來的?”穆景和看了眼站在桌邊的女人,“錢在抽屜,自己拿。”
“是”那女人打開抽屜按照慣例拿夠了數,走到門口時,身後又傳來冷冷的聲音。
那聲音由遠及近,能把人深深訂出一個窟窿來,“今晚的事……”
“今晚沒什麽事。”
她是不會說出去的,堂堂景瑞總裁被壓後,收到20塊錢買入股藥。
女人顫抖的聲音,渾身泛着哆嗦,“還是跟以往一樣,被穆總拒之千裏。”
“你可以走了。”
那女人踩着恨天高,一眨眼便沒了蹤影,逃走的速度卻絲毫不比那個二傻子差。
這下穆景和的臉更黑了。
他真的有這麽吓人嗎?
何安平躺在床上盯着頭頂上的吊燈發呆,眼裏是藏不住的擔憂。
他剛到瑞陽城就把人打了,還是個能扒人祖墳的大公司的老總。
他懷着惴惴不安的心,上網搜索了一下景瑞科技公司,整個人吓傻在當場。
景瑞科技公司,主營芯片生産,注冊資金一千萬,是泰和公司老總穆秦的大兒子,泰和公司科技行業龍頭……
行業龍頭……
何安平重複念了一遍。
哐當,手機掉在了地上。
很明顯這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
何安平跑到浴室打開水龍頭,顫顫巍巍的捧着一捧水往自己臉上摸了幾下,強迫自己保持鎮定。
他不是巷口的老張,也不是賣水果的李姐,而是手底下養着百來號人的大公司的老板。
何安平努力回憶了一遍晚上發生的事情,他先是走出錯房間,再是把穆景和給打了,最後還當着他女朋友的面說他不行。
完了,芭比Q了。
他就是九命貓妖轉世也難以存活在這世間。
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趕緊跑,找個地方躲起來,像他們這種一個單就成百上千萬的,肯定沒事時間搭理他這種一頓飯還要算計五毛一塊的。
再說他給的名字是假的,手機號……手機卡裏還有兩塊錢用完就扔,只要時間一久,他就會被抛之腦後。
何安平給自己謀劃好後路之後,掏出給魏輕播了個電話。
他和魏輕從穿開裆褲就認識,按照現在的說辭他倆這種關系叫發小。
準确的來說何安平是魏輕的媽媽親手帶大的,至于他的生母,生下他就跑了。
有人說他是媽媽是大學生,被男朋友搞大了肚子慘遭抛棄,還有人說她和她老公結婚之後,發現對方是個同性戀,還是個嚴重重男輕女的老古董,家暴狂。
總之,他就是新聞裏剛出生就被抛棄連臍帶都沒有剪的主人公本公。
“喂,安平?你怎麽這麽晚還沒有睡。”電話那頭的魏輕一臉睡眼惺忪,聲音中略帶着沙啞。
“啊……哈……我剛剛下班,明天我想去瑞陽城看你,然後找份工作……”何安平略帶羞愧,不是羞愧別的,只是因為他對他說了謊。
“真的嗎?真的嗎?真的嗎?”電話那頭魏輕的聲音明顯亮了幾分,語氣中帶着興奮和雀躍。
“真的。”何安平輕笑一聲。
“前兩年讓你來你不來,哼,我可是難過了很久。你說,你是不是被我媽念叨煩了,開竅了。”魏輕輕笑的略帶着埋怨。
“不是,阿姨最近怎麽樣?身體還好嗎?”一說起魏輕的媽媽,何安平語氣變得格外的溫柔。
“嗯,我媽都好,就是很想你。你說你也是的,兩年沒回來,淨顧着給她打錢。”魏輕側靠着用手肘支撐着身體教育他。
“是是是,是我不對,過段時間我就回去看阿姨。”何安平立馬接着他的話,半開玩笑的賠起了不是。
“算你小子還有良心,明天什麽時候到。”魏輕心情盛悅,零星的睡意都給攪和幹淨。
“明天中午12點左右。”
他特意去問過前臺,酒店一般中午十二點之前要退房,過後就當自動續費。
“那我把地址發你,我過兩天回去。”魏輕笑着說。
“好,你現在在哪兒?”
何安平有點擔心那個扒祖墳的是不是真的神通廣大,能一下子把魏輕揪出來。
“在你阿姨家,好了,沒事兒我挂了。”魏輕輕笑了一聲。
“好。”
何安平挂斷電話,和魏輕簡單的寒暄了幾句,心裏頓時安心不少。
他在心裏盤算了一下,魏輕現在在老家,那地方地處偏遠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碰到麻煩。
他抱着被子在心裏舒嘆了長長的一口氣,一股劣質的洗滌味順着空氣跑進他的鼻腔裏,難聞的他把被子扔到一邊。
被子的材質也硬邦邦的,一點兒也不柔軟,還是穆景和房間裏的味道好聞。
清晨的第一縷曙光透過紗窗逗留在牆沿,清新的空氣帶着些許樹葉的清香飄進夢裏,柔聲的将人喚醒。
何安平坐在床上伸伸懶腰,眼裏是數不清的困倦,但是此刻他必須要走,趕在隔壁那個扒祖墳的起床之前離開。
他簡單的洗漱一番後,瞄了眼酒店的早點宣傳單,看來是吃不上了。他悻悻的收拾好東西去前臺辦了退房手續。
窗外的街景如風般倒映在眼睑,繁華的街道,熱鬧的都市在此刻都顯得靜谧無比。
路上三三兩兩的環衛工人趁着清晨的涼意在修枝剪葉,街邊偶爾走過幾個步履匆忙的趕路人,像他一樣奔赴着未知的陣地。
何安平看着手機上的導航,在輾轉幾次公交車後終于順利的到達了魏輕租的房子。
他打開消防栓旁邊的櫃子,在最底層的凹縫裏摸到一把鑰匙成功進門。
兩室一廳的房子,被魏輕收拾的幹淨整潔,完全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亂。所有的家具都套着防塵袋,就連衛生間都清理的特別幹淨。
何安平打開鞋櫃把自己脫下的那雙破布鞋放進去,看着一排幹淨的鞋子拖鞋,想想又拿了出來。
他看了一眼冰箱裏面空無一物,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去樓下轉悠,熟悉熟悉周邊的配套措施,順便再去超市買點菜,順道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麽工作。
何安平去超市買了一桶幹面,一提雞蛋,抓了一把青菜,順便問了超市招不招倉管員,收銀員之類的,但是結果都不如人意。
何安平回到家給自己做了碗簡單的雞蛋面,拿出自己的存錢罐,就是市面上最普通的小豬存錢罐,塑料的,底下一扣就能拿出錢的那種。
他把錢都倒在茶幾上,自己坐在地上一張一張的數着,5塊,15塊,20塊,40塊……邊數邊整理那些皺皺巴巴的零錢。
這些錢都是他在安城市打臨工的時候賺的散錢,因為李二麻那群人時不時的定點狙他,以至于沒有老板願意招他做長期。
他也只能找些臨時工,最困難的時候連着好幾天都接不到活兒,差點餓死在路上。
他住過公園的長廊,睡過橋洞,大冬天的裹着棉被坐在地下車庫,坐着睡了一晚又一晚。
十幾分鐘後他終于數清,甚至将錢按照面值分類好,一共是2525元。
他拿着錢去小區樓下的小賣鋪中兌換成百,就近找了一個ATM機,輸入魏輕媽媽的銀行卡號。
這幾年他零零碎碎給魏輕媽媽彙過幾次錢,但是他沒有銀行卡,所以一直以來都是輸入賬號,現金存款,然後再打電話跟她說一聲,讓她注意查看短信。
這次也不例外,何安平摸出手機照慣例給她撥了個電話,等了半天耳邊一點兒聲響都沒有。
艹,沒有信號。
何安平抓了把頭發,把手機踹進兜裏,仰天長嘆一聲。就因為那個會扒人祖墳的,他昨天提前消費了2塊話費,手機當場欠費。
他抽出手機卡丢進馬桶,随着水流卷到下水道,好像這樣他就能甩掉被支配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