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偶遇
偶遇
落日栖息在山頭,天色還未黑透。街邊上的小吃店陸陸續續的開始往門口搬桌運椅。
白色塑料桌椅依次排開,像一條巨龍匍匐在大街上,白日裏空曠的街頭在此刻變得熱鬧非凡。
何安平剛到店裏就看到幾個燒烤師傅和老板帶着口罩和一次性手套,有說有笑的圍坐在桌邊串羊肉。
他們右手拿着竹簽左手拿着肉,動作娴熟的讓人驚嘆。
何安平過去拉了一張凳子坐在老板旁邊,從桌子上拿了一雙一次性手套和一次性口罩給自己圍了個結實。
他也學着他們那樣把羊肉往竹簽上穿,可是他手裏的肉跟長了腳似的,不是往左邊跑就是往右邊扭。
何安平再嘗試四五次之後最終選擇了放棄,他跟老板說了聲,然後老老實實的起來去搬桌子。
黃老板手上穿着羊肉串,看着何安平一個人默默地搬着桌子心裏多少有點于心不忍。
他擡着頭沖樓道口吼了一聲,“小兔崽子,你給我下來幫忙。”
很快,樓上傳來椅子移動的聲音,然後一雙拖鞋踩在木質樓梯上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響。
“不用老板,我一個人可以的。”何安平趕忙拒絕,深怕樓上的小祖宗給他整什麽幺蛾子。
“沒事兒,就知道偷懶,慣的他。”黃老板頗為嫌棄的吐槽了一句。
何安平椅子一張一張的往上疊,疊了四五張之後一次性搬到門口。
随後他又進去,把靠牆的塑料圓桌面板推出來,就像滾輪胎一樣一直從裏面滾到門口的樹邊,斜靠在樹幹上。
等何安平再進去時,就看到黃凱站在角落皺着眉看着那堆桌子支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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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讓一下。”何安平從他身邊經過,把他往後擠開幾公分,彎着腰去搬那堆東西。
黃凱的目光鎖定在他勁瘦的腰上,豎脊肌條狀分明的分布在腰窩上方,手肘下的屈指肌群因為過度用力而凸起一個小山坡,整個肌肉顯得飽和又有力量。
何安平拿着桌子的支架從他身邊經過,腰後方一熱,他腳步一頓,轉頭看着黃凱,目光中帶着點犀利。
黃凱識相的收回了手。
艹,好兇。
他好喜歡,怎麽辦。
啊啊啊啊啊
好帶勁……
就這樣,黃凱重操舊業,跟在何安平身後,他搬凳子他也跟着搬,何安平擡桌子,他擡不動就舔着臉幫着何安平一起擡。
唯一不同的是,他沒像之前在牛排館裏那樣明目張膽的揩油。
穆景和從小巷子裏出來後,打算去之前那家牛排館吃晚餐,順帶看一眼那個二傻子。
他沿着街道一路晃晃悠悠的蕩着,鹹熱的晚風迎面吹來,不一會兒身上那件淺藍色的短袖逐漸被汗水打濕,深了好幾個度。
身後的秘書吭哧吭哧的從後面跑過來,站在他身邊喘着粗氣,“老板,你晚上要跟我共進晚餐嗎?”
穆景和沒有搭理他,管自己走着,身邊的秘書跟個話痨似的在他耳邊喋喋不休。
“老板,我們吃燒烤吧。”
“大金鏈子小手表,一天三頓小燒烤。”
“若要夏天過得好,烤串絕對少不了。”
……
穆景和忍受着耳邊的聒噪,擡頭按按自己的太陽穴,他怎麽就沒發現平日裏拘謹的秘書,私下裏這麽能叭叭。
跟那個二傻子有的一拼,一想到何安平,穆景和嘴角不自覺的上揚,連帶着心情也變得舒暢了不少。
穆景和停下腳步看着他,一本正經的說:“你家奶娃娃是沒喂夠嗎?這麽想吃燒烤。”
秘書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迅速漲紅了臉,支支吾吾的說:“夠……夠的,就是最近嘴巴比較淡。”
“噢,嘴淡就少喝點奶。”穆景和瞥了眼秘書泛紅的耳後根,擡腳就往街邊的燒烤攤走去,“也的虧是個男的,不然三胎政策還得靠你支持。”
秘書瞬間炸紅了臉,識相的閉上嘴,他說不過他老板,也只敢在心裏嘀咕了句。
不然呢,像你這樣緋聞睡盡天下人,回頭發現還是雛,那得多虧。
穆景和說完就朝着人最多的那家走去,燒烤這種店做的都是回頭客,人多就意味味道好。
畢竟,群衆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他站在門口拓展出來的地方看了一圈,一烏泱泱一片腦袋,沒有一個空位置。
穆景和轉身朝秘書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秘書屁颠兒屁颠兒的跑過來,一臉期待的看着他老板,眼神中帶着無比熾熱的渴求。
穆景和輕咳一聲,拒絕的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他默默的移開視線,算了就在這兒吃吧。看在前段時間忙的腳不沾地的份兒上,就姑且同意一次。
順便再跟他取取經,看看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讓何安平看到他不像見了鬼一樣的拔腿就跑。
“你去看看有沒有多餘的位置。”
“好嘞。”
秘書第一次發現他老板竟然這麽好說話,完全沒有前幾年的冷漠無情。
果然,人還是要經受歲月的洗禮。
怪不得他們總說,找對象要找年紀大的,年紀大的知道疼人。
找老板也是這個理,年紀大的包容性強。
古人,誠不欺我。
秘書跑到燒烤店內掃了一圈發現裏面全部爆滿,就連過道都讓人給堵上了。
他剛想跑出來跟他家的老板說不然換一家,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蛋。
這張臉蛋他到死都記得一清二楚。
就是因為他讓他在他老板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演着苦情戲又被無情的戳穿。
尴尬的他想用腳指頭摳出一道地縫直通他家,把他暴打一頓。
呵,這回被我逮到了吧。
“老板,我找到黑卡小哥哥啦。”
秘書激動的從店裏跑出來,不顧旁人異樣的目光,直往穆景和這個方向蹦。
一通亂喊後……
穆景和感受到無數的目光齊刷刷的朝他這個方向看來,随着秘書裏自己的距離越近,目光聚攏的越多。
偏偏這個洞察力極差的秘書毫無察覺般的抓着他的手臂,一臉興奮的說:“老板我碰到你要找的人了,黑卡,假名……”
穆景和用手扶着額頭,阻擋各方視線,扯回自己被秘書抓着的手臂,低聲詢問,“哪兒呢?”
旁邊吃着燒烤喝着冰啤的路人,像看臆想症患者一樣的看着他們。
黑卡,我還鉑金卡呢。
秘書往門口的燒烤攤架子上指指。
穆景和順着秘書手指的方向看去。
何安平穿着一件T恤,純黑色不帶任何一點花紋,領口的牌子都沒有剪徹底,看上去應該是剛買不久。
只不過他為什麽會突然想到買新衣服呢?
除非……他為悅己者容。
所以他是找到青梅竹馬的發小了?
穆景和心情蕩到谷底,一股失落的情緒從眼裏冒出。
秘書沒有注意到他老板的情緒變化,滿心滿眼都在祈禱這群人能少吹點牛逼,吃快一點兒。
他已經餓的快要前胸貼後背了。
十分鐘之後,秘書終于靠自己的能力搶到了桌子。
之所以能讓他搶到,是因為這桌的地理位置不太好,靠近燒烤架旁邊。
不僅有濃烈的油煙,還熱的就像支架個鐵爐似的把人架在上面烤。
穆景和倒是不太介意,他坐在位置上看着何安平站在燒烤架烤羊肉串兒。
醬紅的羊肉在火焰的燒烤下變得越發的緊實,油亮的外表帶着點兒焦。
他把手裏的烤串兒翻了個兒面,往上撒了一層孜然,然後又将烤串翻了個兒,放在盤子裏,動作幹淨利落,一氣呵成。
一看就是老手。
“老板,你要吃點兒什麽?”秘書翻開從店裏拿來菜單。
秘書說這話,眼睛卻沒挪開半分跟長在了上面似的,盯着菜單上的圖片饞的直流口水,肚子也咕嚕咕嚕叫個不停。
穆景和聽到聲音,分了一點餘光給他,又頗為嫌棄的立馬收回。
這是上輩子沒吃過燒烤嗎?饞成這幅鬼樣子。
“你看着點,沒有忌口。”
穆景和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何安平,滿臉問號思考着問題。
他昨天不是還在牛排館工作嗎?怎麽今天就來燒烤店打工。
他辭職是因為不滿那邊的待遇,還是因為碰到了自己。
秘書看到穆景和坐在那兒皺着眉,一動不動的,不知道在思考着什麽。
他毫不客氣的往菜單上打了半天鈎。
“服務員,這邊點單”秘書拿着菜單在空中揮舞了幾下。
“稍等,馬上來。”黃凱在收拾剛吃完的桌子,轉頭回了一句。
他看到穆景和時手上的動作明顯一頓。
又是這個人?
昨天在牛排館的時候就是他指名道姓的要何安平幫他點餐。
何安平在點完餐之後情緒明顯開始變化,幹活的時候頻頻出錯,一有空的發呆。
整張臉上都寫滿了思慮和擔憂,就連他偷偷摸了他好幾次腰,他都沒有反應。
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男的跟他的關系不簡單。
黃凱迅速幹好手頭上的事情,站在6號桌邊,微眯着眼打量着穆景和。
鼻梁筆挺,眼睛深邃,側臉線條也很優越,即使坐在市井裏身上也透着一絲貴氣。
“我們先點這麽多。”秘書把菜單遞給黃凱,連帶着打斷了他的思路。
黃凱接過秘書手上的菜單看了一眼上面的選項,還特意說了一句,“押金二十,桌上剩餘的超過20克,押金不退。”
态度極其不悅,就連說話的語氣也變得差了許多。
穆景和一聽這聲音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擡眸看到一眼。
嘿
這不是牛排館對何安平動手動腳的人嗎?
他怎麽會在這裏。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一觸即發,一場無形的硝煙在這場對視中厮殺,飛沙走石電閃雷鳴場面異常激烈。
穆景和沉着臉,目光頓時變得犀利,“我就沒聽過,燒烤攤還有控量的。”
秘書也好奇的接了一嘴,“對啊,對啊,控量一般都是自助餐才有的規定,燒烤就算剩下也可以打包帶走的吧。”
黃凱也不着急,對着穆景和慢悠悠的說:“特事特辦,不喜歡就滾蛋。”
秘書從他的話裏明顯感到敵意,按照霸總應有的風範,接下來的對話肯定是這樣的。
“我堂堂景瑞公司的總裁,來你這裏吃是給你面子,別給臉不要臉。”然後甩了一張名片到臉上。
或者是
“這是我的名片,明天會有人過來跟你談收購的事情。”然後在桌角按了一張名片,看着對方哭喊着求饒,最後潇灑的離開。
秘書還沉浸在自己的臆想當中,就聽到了他家的總裁淡淡的說了句,“給錢。”
秘書感覺自己被雷劈了個正着,當場裂了。
穆景和看到傻了愣在那裏的秘書,擡起腳尖踢了他一下,“愣着幹嘛,給押金啊!”
秘書無力的嘆了口氣,拿出手機掃了一下,看了眼自家這個不争氣的末流總裁。
幹啥啥不行,認慫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