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關系

關系

何安平拿過放在烤架旁邊的餐單,3號桌還剩一個蒜末茄子就齊活了。

他從身後的網籃裏拿來一根紫皮茄子,涮上油放在燒烤架上,然後用刀劃開一個口子,等待底子下的碳火使得茄子變得軟糯。

又将黃老板調好的蒜末小米辣拿過來放在一旁,靜靜地等着。

聽到熟悉的聲音。

何安平擡頭對上了穆景和的視線。

穆景和朝他揮揮手,笑意瑩瑩的看着他。

艹TMD。

這扒祖墳的是在他身上安監控了嗎?

怎麽哪兒哪兒都能遇上。

還是說他專門派了個人盯着,掌握他的一舉一動,然後伺機滅口。

何安平拿着勺子的手不自覺的握緊,身前碳火熾熱,背後冷意涔涔。

何安平若無其事的低下頭,心裏卻直打鼓,端着調料的碗細微的顫抖着。

他把蒜末一勺一勺的舀到茄子上,再撒西調料粉,用夾子一夾成功出鍋。

“黃凱,3號桌的餐拿走。”何安平擡着手臂随意擦了一下額前的汗珠。

不知道是熱的還是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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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

黃凱聽到何安平叫他心裏樂開了花,收了20塊錢押金,就屁颠兒屁颠兒的跑去拿餐,臨走前還頗為得意的看了眼穆景和。

黃凱送完餐後就發現何安平的異樣,嘴唇煞白,一只手垂在大腿的側邊不自覺的抖動。

“你怎麽了?”黃凱跑到他身邊摸了一下他的手,指尖泛着涼意。

“我沒事。”何安平擡手将黃凱的手拍掉,随口給自己找了個理由,“可能是餓了。”

黃凱一聽他餓了,着急忙慌的跑到店裏給他拿了一大碗水煮花生,站在他身邊剝花生殼兒。

穆景和沉着臉看着那個揩油怪死皮白咧的揩油怪,不僅摸何安平的手還往他嘴裏塞吃的,動作親昵。

胸口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樣,悶悶的,有股莫名的煩躁湧上心頭。

憑什麽何安平看到他就跑,卻對那個人揩油怪笑臉相迎。

他何安平腦子是被炮仗點了嗎?

分不清好歹。

秘書看着自己總裁目光裏浸滿寒意,就像寒冬臘月裏的冰錐,看的他毛骨悚然。

他順着穆景和的視線看去,發現黃凱正把一顆剝好的水煮花生可勁兒的往他嘴裏塞。

何安平手裏拿着翻着烤串兒,退至一旁,身體後傾45°,但還是阻擋不了黃凱的熱情。

最後避無可避的含着黃凱遞過來的水煮花生。

秘書收回目光嘴角輕輕上揚,看來他家的總裁是要鐵樹開花了。

這麽精彩的時刻,怎麽能少的了他呢。

“老板,你說他跟黑卡哥哥是什麽關系啊?”秘書翹着個二郎腿,單手撐着下巴,好奇的問。

穆景和不耐煩的看了眼秘書,真的是一點兒眼力見都沒有,哪壺不開提哪壺,“我怎麽知道?”

秘書看見穆景和差點炸毛的表情心裏直樂呵。

他覺得自己這輩子財力肯定是比不上自己老板了,但喜歡一個人卻不自知的愣傻勁兒還是有的一拼。

“情侶關系?”

秘書瞥了一眼他家的老板,臉色又沉了一分,有點吓人。

“或者是炮友?”

秘書看見他老板的臉色又又沉了一分,有點恐怖。

“還是說……”

秘書看到他老板犀利又深沉的眼眸時,被吓得卡住了話頭。

“你最好是好好說……”

穆景和眼睛裏像是長了刀似的,看向他的時候嗖嗖的往他身上飛。

秘書難得有眼力見一回,拍了下桌子說:“我覺得像是那個男的不知羞恥舔狗,舔狗舔狗,舔到最後一無所有,老板你放心,黑卡小哥哥絕對不會喜歡他。”

秘書看到剛才飛向自己的刀子,偏了。

還好

工作保住了

“我放什麽心,跟我有什麽關系。”穆景和白了一眼秘書,心裏非常的不爽。

他什麽時候也由得一個末流秘書在那裏瞎說八到。

穆景和覺得自己急需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自打那晚被何安平過肩摔了之後,他就渾身不得勁兒。

看到別到那些心懷不軌的人接近他就莫名奇妙的不耐煩。

肯定是上次過肩摔太用力,傷到他腦子了,不然還能有什麽解釋。

舔狗黃凱賴在何安平身邊不肯走,一會兒給他捏捏肩,一會兒給他捶捶背。

黃老板從店裏出來就看到這幅光景。

自家的兒子站在何安平後面,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微惦着腳,有一下沒一下的捏着。

舔着臉在給何安平講笑話,冷的把自己凍在原地也沒見對方搭理他一下。

哎,沒眼看。

“把這拿到6號桌。”何安平收了下肩膀,往旁邊站站。

他見身後的黃凱沒反應,擡腳踢了一下他的小腿,“聽到了沒有。”

“感覺好點兒了嗎?”黃凱在心裏嘆了口氣,語氣裏略帶着點兒擔憂。

何安平沒有回答。

“要不我跟我爸說一聲,讓你先回去。”黃凱盯着何安平,對方卻沒有半點反應,專心的翻着烤串兒。

黃凱盯着何安平看了好久,最終還是妥協似的伸手拿過桌邊的托盤。

還想說點什麽就被何安平一個眼神給瞪回去,他老老實實的拿着托盤往6號餐桌走。

黃凱把托盤裏的燒烤依次在穆景和面前排開,然後又去冰箱裏拿了幾瓶啤酒和一罐飲料,放在桌上。

穆景和看着他蔫蔫兒的狀态,心裏心得冒泡,連同胃口都好了幾分,一連吃了好幾串羊肉串。

羊肉肉質鮮美,外酥裏嫩,表皮的醬料将嫩肉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吃起來不膩也沒有一絲膻味。

這是他吃過最好吃的羊肉串,沒有之一。

手藝還挺不錯。

秘書也拿着烤串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桌上的啤酒也是連罐的拔。

穆景和有點兒意外的看了眼何安平,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揚。

何安平沒有發現穆景和悄悄地打量着他,自顧自的在那兒烤着串兒。

他一會兒拿起菜籃子中的單子看看,一會兒又将烤好的食物放進去。

表面上不疾不徐的烤着串兒,實際心裏慌得一筆,那些因為分神而烤焦的串串兒在腳邊越堆越多。

黃凱盯着穆景和一到起何安平腳邊一堆烤焦的食物,最終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嘴,“你和他是什麽關系?”

穆景和看着黃凱的眼神裏帶着些警惕和些許擔憂,嘴角一勾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的初吻都是我的,你說呢。”

話剛說完,就聽見噗的一聲,一陣水霧朝穆景和飄來,緊随其後的是秘書的嗆咳聲。

咳得昏天暗地,上氣不接下氣。

穆景和嫌棄的拉着椅子往後躲躲,順帶把自己剛吃的那盤肉串護在懷裏,以免被他的口水玷污。

黃凱伸在半空的手一頓,然後繼續将托盤裏的蔬菜放在桌子上,心裏苦澀成一片。

說不難過是假的。

他從見到何安平的第一眼就被他深深地吸引,拘謹羞澀腼腆又帶着少年人純粹。完全符合他心裏的擇偶标準。

可這人……

穆景和看着黃凱失落的背影心情大好,好到他覺得自己再吃二十串烤串都沒問題。

“對……對不起。”咳了半個世紀那麽久的秘書終于緩過來,拍着自己的胸脯。

秘書一臉震驚的看着自家的老板,剛才回響在耳邊的話至今都還沒有完全消化。

他家老板開葷了?

什麽時候的事?

莫不是那天……

噢,原來如此。

怪不得氣沖沖的讓他查人資料。

穆景和沒有注意到秘書怪異的眼神,低頭啃着懷裏的羊肉串兒,吃的津津有味。

兩人坐在燒烤攤旁邊胡吃海喝,就連平日裏素不沾酒的秘書都跟着喝了好幾瓶。

桌上一片狼藉,桌下的瓶瓶罐罐,橫七豎八的倒着。

酒足飯飽好,穆景和看着坐在桌邊的秘書傻愣愣的發着呆,像極了醉酒後的狀态。

他突然有點後悔帶他來吃燒烤。

穆景和斜靠在椅子上,嘴裏叼着一根牙簽,用腳尖踢了一下秘書,“哎,回去幫我查一下那服務員的資料。”

秘書整個人晃了一下,暈頭轉向的就連說話都變得大膽潑辣起來,“別查了,以你的權限查不到。”

這話說的。

穆景和蹭一下就從椅子上坐起來,微眯着眼看着他,聲音中略帶着嚴肅,“怎麽就權限不夠了。”

秘書完全沒有感受到來自老板的死亡注視,不要命似的說着大實話,“我們公司的業績年年行業墊底,是個實打實的末流公司,你呢就是末流總裁,所以不像別人家的總裁那樣,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要誰消失誰就會消失。”

“所以……”

“所以,你給我閉嘴吧,末流秘書。”

……

夜晚的風吹的帶點涼意,但對剛喝完酒的人來說正正好。

穆景和拉了一張椅子坐在何安平斜對面,翹着個二郎腿,光明正大的打量着他。

店門口的銅燈發着散光,微弱的光暈打在他的眼睫毛上,留下淡淡的陰影。

額前的碎發沾染着些許汗水,一小撮一小撮的堆在一塊兒,鼻尖上布滿細碎的汗漬。

兩條胳膊因為一晚上的重複工作而變得遲緩,生硬。

整個人看上去盡是疲态。

穆景和看了他很久,以至于很多年以後他每次回想起來眼裏就只剩下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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