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雪國
雪國
“太宰，我想住在你這兒。”江戶川亂步仰躺在沙發上，盯着天花板的裂縫，這是鐳體街少有的安寧一點的住所，太宰治并沒有錢來支付，是上任屋主死亡，森鷗外購入，他才獲得了居住權。
“我沒有錢，所以你得想辦法解決生活問題。”太宰治指了指空空如也的冰箱，他一般吃飯都是看心情，如果餓了直接去找森鷗外蹭飯。
江戶川亂步“诶”了一聲，然後坐起來看着坐在旁邊座椅上的太宰治說:“你覺得去哪裏我可以工作”
這種類似于讓別人拿主意的話語，在江戶川亂步這裏很少出現，他現在只是突然覺得，這個可以接納他的人能夠在這個世界給他找到一個去處。
太宰治沉默了一會兒，此刻他腦海中浮現的第一選項就是加入極道組織，但是……
“你明天和我一起去見一次森先生吧。現在先睡覺吧。”
冷鋒過境，風中的水汽遇冷化雪，在橫濱這座極道樂園降下，去掩蓋血腥、暴力、槍械，在安穩的區域有人戴着圍巾手握咖啡候車，有人相互依偎取暖。
今天，至少是到目前為止，江戶川亂步遇見了他看不透的人，但是他沒有隐瞞、沒有欺騙、沒有假裝，所有世界曾加之于江戶川亂步的惡意在這個人身上失格、蕩然無存。
真好啊，躺在榻榻米上，江戶川亂步偏頭看向窗戶上的雪，它被阻隔在溫暖的被窩之外了。
＊
“亂步桑。”太宰治坐在窗臺上，以一種極危險的姿勢，只需稍稍後仰，就能跌下去。
江戶川亂步睜眼就看到了這樣場景，他把被子往自己身上攏了攏。
“二樓摔下去只會導致受傷的。”
太宰治雙手一撐從窗臺上落地到地板:“跳樓可是很疼的，我想要無痛的。走吧，我們去找黑心醫生。”
橫濱的亂象存在了很長時間，森醫生的診所每天都是爆滿狀态，自常暗島事件過去後，他把愛麗絲設定成了手中時刻拿着針管穿着白裙子的傲嬌不饒人的助理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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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門口負責照顧病人的愛麗絲朝着長廊盡頭看了一眼，森鷗外若有所感地停下手上的病歷翻看，愛麗絲把病人帶到旁邊的診療室進行治療，辦公室只剩下森鷗外和門口的兩個身影。
“森先生，我和亂步桑來看你了。”太宰治的語氣活像是向家長炫耀玩伴的小孩子。兩人随便找了個地方坐下。
“醫生大叔，有什麽工作是我可以做的嗎？”江戶川亂步把帽檐擡起，環顧周圍。
“真是稀奇，太宰竟然會帶江戶川君來我這裏。工作推薦……子承父業當警察也不錯。”
“醫生大叔，你知道我被警校趕出來了。”
“那真是很抱歉。不如先在我這裏幫忙也行。每天工作太多了，連給愛麗絲買衣服的時候都沒有。”
剛結束玩上一個病人的治療工作的愛麗絲到了門口聽見這番話，跺了跺腳跑走了，不忘留下一句:“林太郎真是個變态!”
“愛麗絲醬——”
“我覺得愛麗絲說的很有道理，我打算和亂步桑先去別的地方找工作。森先生再見啦。”
太宰治好像只是單純地讓江戶川亂步和森鷗外見一面，就施施然帶着他的小夥伴走了。
臨走時，看見門口的愛麗絲，太宰治和愛麗絲同時向旁邊讓了一步。
走出診所，太宰治向後看了一眼。
“亂步，你知道了多少信息。”
江戶川亂步看着太宰治，撇了撇嘴，還是說道:“那是極道組織首領的私人醫生，待在這裏是為了竊取更多情報。至于那個小女孩……很奇怪，不是人，但又不是現在的科技水平可以制造出來的産物。你對她有威懾力，是利益限制，不對，是能力上的壓制。”
江戶川亂步湊近太宰治，一雙綠瞳像是寶石一樣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太宰治的腰微微彎曲，右腳往後退了半步，以此來支撐自己。
“太宰，你們的能力是什麽呢？”
太宰治又直起身，把江戶川亂步的一只手攤開，在手掌上一筆一劃地寫着，江戶川亂步無法忽視手掌的觸感。
——異能。
“異能力。”
“異能特務課有個偵探，他的能力是被他偵破案件的犯人會因為各種不可抗力死去。因此被監管。
“鐳體街的□□延續數年，它的起點是一次異能特異點，自此異能幾乎成了鐳體街每個組織的标配，泛濫的異能使橫濱時不時遭遇戰争。
“在這種情況下，異能特務課賦予了那個偵探以自由行動的能力、邀請了澀澤龍彥來此鎮壓、連死屋之鼠的首領的進入也被無視。
“亂步，你來自于哪裏”
不理解人情世故、到了鐳體街卻不知異能力、推理能力高超、且未曾有異能力，你來自于哪裏呢，江戶川亂步
“另一個世界。沒有這麽亂卻也依然充滿惡意的世界。”
“我的異能力——「人間失格」，使一切異能力無效化。”
“所以你剛剛在手上寫寫畫畫是為了證明我沒有異能力”江戶川亂步突然有點別扭。
太宰治失笑:“不是這個原因。
“只是想要告訴你，如同手中你所感受到的觸感一樣，這是天生的。你的能力也是天生的，是命運給你的禮物。命運會給每個人不同的禮物，別人沒有收到這份推理能力，但是你和你的家人不同。所以你認為別人隐瞞、欺騙，在舞臺上他們都拿到了劇本演戲，你卻被所有人蒙在鼓中不知所謂。
“但是沒有，你是舞臺上唯一清醒的局外人，有着全知視角。他們都不知道，他們都很愚笨。
“如何利用這份禮物在你。”
森林中的徑流倒映着鋪天蓋地的深綠，陽光在林縫中投下，丁達爾效應可辨。
“你的禮物是什麽呢？”
“不知道啊，禮物這種東西就像背後靈，是在背後守護別人的，一般很難發現的，不是嗎？”
橫濱的冬季來得迅速而又猛烈，走得卻如推車上坡的老奶奶一般。
在冬末春初的時候，橫濱依舊寒冷。森鷗外上位時，太宰治幾乎是被迅速吸納進港口黑手黨。
四季流轉，在朔風之下，面目全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