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暗湧申城
暗湧申城
袁昶煜三下五除二就趕到了後山，密密林林的樹種參天，他環轉一圈後覺察并無人跟蹤，随即開口：
“我已如約而至。出來吧，何必再躲躲藏藏”
話音未落，後腦勺加速的空氣流動讓他下意識前倒躲開扇面的攻擊。
李實來勢洶洶，絲毫不給他喘息的機會。
袁昶煜定睛識人，卻來回不到十招，便漸漸處于下風。李實這才手下留情，不再進攻，兩人随後僵持在地。
“袁昶煜”
李實推開扇面，風度翩翩。
“你知道我？”袁昶煜擰了擰眉，“莫非，你真是南氏一代後人？”
李實不置可否，袁昶煜接着問：“漢陽林子裏那執墨扇的神秘人，就是你？”
“眼力不錯”李實淡淡一笑，“但這內力輕功，是要比你哥差了點”
袁昶煜警惕起來，“你還認識我哥？難道，你就是李實？”
“前日我換作你的衣裳，并易容成你的模樣，早便跟蹤無魔山孫鴻至曉玉樓，如今阿兮身邊的侍衛，正是當日與孫鴻接頭之人”
李實合扇，神色認真，“那人發現我的蹤跡後追出來，甚還與我過了兩招，我至佯作不知，只報的是你名姓。”
“漢陽竹林以後，你一直在跟蹤我們？”
“疑似我妹妹的人跟你們結伴，我不得查個究竟？”
袁昶煜理清思路：“當年南氏被滿門抄斬，如今你再度出現，可知被有心之人發現，有何下場？”
“袁伍寒未将我的行蹤上報朝廷，說明你們需要我”李實毫不含糊，“袁府在江湖的所言所行，黃振當是一清二楚。如今看來，袁伍寒要查的事，可與你們這頂頭上司脫不了幹系”
“你想要什麽？”
李實悠然上前兩步，“做個交易，我可助你袁家躲過這次風波，你把我送到蔣汐身邊”
袁昶煜略有思索，“既然擔心蔣姑娘的安危，為何那日要放任她随我們離去？”
扇面上下掀動，李實的思緒緩緩收回：
“她有自己的選擇，我并不想強迫她做任何事”
“你确定她是南兮縣主麽？”袁昶煜态度誠懇，“我與父親的對話，想必你已聽了個大概”
“若她不是，你還會選擇保護她麽？”
李實垂眸轉身，淡淡勾唇，“若我不會，你會麽？”
“我雖不知你究竟還知道些什麽，但，蔣汐姑娘本是無辜之人，現也失去記憶。本是我袁家之事，我并不想讓外人作為代價”
李實輕笑幾聲，“那要你助我将她帶走，你也願意？”
“恐怕你得先讓她願意跟你走”
袁昶煜不再多留，“鄭霖，這是你的名字。若能易容成另外一人，更能達成你的目的”
*
夜色已深，蔣汐跟何渺渺在房內打打鬧鬧地也漸漸沒了聲。
侍衛換班輪流之際，敏捷的身影掠進樹梢，五聲均勻的動靜恰在窗邊漸起。
蔣汐等了好一會兒，才蹑手蹑腳開門。
“果然是你，沽名小賊！”
何渺渺叉着腰指向來人，“那天你逃之夭夭，我們還沒分個勝負”
“噓——”
蔣汐示意她更小聲說話，何渺渺依舊有些不服氣。
沽名山莊是什麽地方，這人那日頤指氣使的傲慢模樣總是讓她覺得不舒服。
“你......”
王霖借着微弱的月光打量着何渺渺，“原來，那日的黃毛小子是你啊，竟是女扮男裝，但你這男女性別，差別也不大嘛”
“王霖”
蔣汐低聲先于何渺渺埋怨他，“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你可知道私自潛進來被發現，有什麽後果？”
不對，為什麽王霖會知道她在袁府。袁伍寒的身份已經在江湖暴露了？
“吳寒，申城城主袁枭之子，難怪到哪都有一種官貴之氣”
蔣汐跟何渺渺都愣了愣。
王霖輕笑一聲，很快正經起來：“我本來是去看看鳶鳶姑娘近況，卻在城中發現了赤炎宗和曙峰山的人”
“聽他們所言，消失十二年的武學至尊秘籍重出江湖，各大門派都聞聲前來申城。可這申城內，又如何會有江湖的東西？我便出于好奇，想先探探這城主袁枭府邸。誰知，今日剛進來，便遙遙地看到你了”
“你，你剛才，是在诓我們？”
何渺渺的怒意湧上心頭，王霖也不反駁，“你這麽一問，我倒是更确定了心中所猜。吳寒不跟他爹一個姓，難不成他是化名？其實他叫袁、吳、寒？”
王霖皺了皺眉，“念着倒也有點奇怪”
“你這麽大膽，只身前來，不怕被人捉了去麽？”
王霖未回答蔣汐的話，更多地感受到身邊何渺渺的不對勁。
“你，你要做什麽——”
漸升的話音伴随着悶棍一聲，王霖萬萬沒想到何渺渺真會對他動手，不慎即被砸暈過去。
袁府內騷動正起，三名男子率先趕到蔣汐房前。
“殿下，出了什麽事？”
高堯蓄勢待發，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門而入。
“啊——嘶——”
蔣汐搶先何渺渺一步發出聲音，“沒，沒事兒，我剛剛夢魇了，沒事的，麻煩你們了”
袁昶煜輕輕敲門，“姑娘當真沒事麽？”
“小煜”
何渺渺吱着聲想要全盤呼出一般，蔣汐趕忙向她求饒。若王霖真在此地被人發現了，那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屋子裏好像進了只老鼠，你能不能進來看一下”
袁昶煜愣了愣，“那，待小姑姑和蔣姑娘準備好了，昶煜再進來”
兩人本就沒睡，何渺渺掐着時間差不多，“可以了，不過，只許你進來，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鄭霖跟高堯相視一眼，袁昶煜示意二人退下，何渺渺為他開門後，蔣汐這才将屋內點亮。
袁昶煜瞧見地板上昏迷的男子，默契地佯作尋找異物，也是折騰了好一會，外面的人才真正撤離。
“蔣汐，你別怪我。我不相信這個人，他知道小寒的真實身份後，萬一成了我們的敵人呢？”
何渺渺一本正經地解釋，“小煜，大鬧沽名山莊那個人，就是他”
“李實？”
袁昶煜仔細瞧着地上人的十指，原有些慮惑，後漸漸冷靜下來。
“什麽李實，他叫王霖。沽名上山前，他傲慢無禮，還辜負了小寒的信任”
何渺渺氣鼓鼓地瞪着閉眼的王霖，蔣汐卻在聽聞那個名字後微微一顫。
過了這幾日，也不知道李實現在怎麽樣了。
“蔣姑娘，是想起什麽來了？”
蔣汐對上袁昶煜的目光，輕輕搖頭：“那你們打算，對王霖做什麽？”
“蔣姑娘相信他麽？”
蔣汐頓了頓，片刻後才給出答案：“若我相信他，你們會選擇相信我麽？”
“天就快亮了”袁昶煜望向窗外，“辰時前啓程去皇城，高堯定會死盯此處。若要将此人送走，怕也是有些困難”
“為防止高堯起疑，我得先離開”
袁昶煜看了看兩人眼窩下的黑眼圈，“傳雪今夜在城中巡視，我讓她天亮之後來接你們。在此之前，先好好休息吧”
袁昶煜離開後，蔣汐的回憶卻停留在當日的賢君賭坊。她相信王霖麽？
她也不清楚。
但她不要再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要不要相信，相信到哪種程度，得由她自己考慮。
“我覺得，或許王霖口中，還會有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蔣汐轉向何渺渺，“待他醒了，我還想再問問他”
十二年前的武林秘籍，還有赤炎宗和曙峰山。自從沔水群伐之後，武林第一的沔水派漸漸衰落，同樣是十二年，說不定，王霖所言之事，與沔水派有關。
“你想，問些什麽？”王霖眨巴着眼睛，突然出聲。
“你裝的？”
蔣汐目瞪口呆，居然連袁昶煜都騙過去了。
“自然算不上”
王霖笑了笑，看向何渺渺，“小丫頭，沒想到你的脾氣這麽暴躁，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與你何幹？”何渺渺眼裏仍有些敵意，“若你敢說些不該說的話，本少俠定會将你碎屍萬斷”
王霖輕輕搖頭，也不再激怒她，“方才确實被她暗算，卻只是有點發昏，再恢複意識的時候，那男子已經進來了，我只是用了點小心思，讓他察覺不到我的動靜”
蔣汐默默點點頭，“你還知道那些武林人的其他消息麽？”
“那武林秘籍，似乎跟沔水派有關。畢竟沔水落魄後，江湖除了有個無魔山後起，便再無響亮名頭的門派了”
王霖又打趣地笑了笑，“你莫不是，想向我打聽路無淵？”
“其實前兩日，我确實在曉玉樓附近發現了他的身影。後來卻跟丢了”
又是曉玉樓。
那日第一撥勢力，應該是孫鴻的手下。但宋芷微說并非來自無魔山，所以，或許那便是岩華洞的人。但後來暗算的，又是什麽人？
“吳寒，現在何處？那無魔山護法呢？”
蔣汐搖搖頭。
王霖倒也放松，“你知道他在哪，但你跟這丫頭一樣，怕我做些什麽，是麽？”
蔣汐欲言又止。是有這樣的顧慮，畢竟，袁伍寒的身份，關乎袁家上下幾百口的安危。
“無所謂，我王霖一生自由無羁，要想知道什麽，大可以自己查”
他笑着瞧了瞧蔣汐，“些許日子不見，你愁了不少。蔣丫頭，你這腦袋瓜裏，整日在盤算着些什麽？”
語畢，蔣汐還未回答他，王霖已經靠近窗邊，視線往外探了好一會，回頭淡笑着隐隐講了句，“替我向那名喚小煜的公子，道個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