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生變

生變

蘇北望沒想到她和蘇亦奇竟然還有這樣一層關系,不由得問道:“我弟弟,他在部隊裏怎麽樣?過得還好嗎?”

玫瑰搖搖頭,似笑非笑道:“他啊,就知道追着陳既白跑,真想不明白陳既白那個冷血臭小子有什麽好的?”

蘇北望無奈地笑笑,玫瑰看着他的側臉,認真說道:“開玩笑的,蘇亦奇他是淪陷B區護衛隊的隊長,也是陳既白的得力幹将,屢立戰功。他的确是個很好的男孩子,雖然我只和他并肩作戰不過一年,但他和別人不一樣……”

玫瑰盯着蘇北望半晌,忽然又不死心地問道:“你真的不是蘇亦奇假扮的嗎?”

蘇北望忽然有些難過,他擡頭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夜空,不禁産生了自我懷疑:“可能所有的人,都希望活下來的是他吧。”

“對不起,”玫瑰自知失言,偏過頭去,有些愧疚地說,“我只是……太想他了。”

“沒關系,”蘇北望狀似不經意地低下頭,低聲說道,“我也很想他。”

我想知道他在部隊的故事。

我想知道他和陳既白的故事。

我想聽他醒來親口告訴我,這樣,我就能毫無留戀地離開了。

忽然,一層大廳裏傳來陣陣喧鬧,伴随着男士女士的尖叫聲。玫瑰大跨步跑過去,翻越欄杆,直達一樓。蘇北望也在後面跟上。

說來也奇怪,過去他體力并不算佳,雖然經常健身但并不算強壯,只有一些薄薄的肌肉,但自從腦部手術後,他感覺身體似乎比以前更加輕盈,盡管因為實驗造成體虛,但因為體質底子還可以,恢複的還算快。

大廳裏原本用于觀賞的小機甲突然不受控制地發起狂來,它張牙舞爪,将客廳裏的桌椅砍得四分五裂,賓客們吓得四處逃竄。

蘇北望聽見德裏克的聲音從廣播中傳來:“衛兵,一級戒備!”

陳既白原本正在會客廳與德裏克寒暄,聽到騷動,便連忙趕到。埃爾森元帥并沒有參加晚宴,晚宴的賓客中他是軍銜最高的人,自然首當其沖。

小機甲還在不斷造成破壞,好幾個衛兵都受了傷。晚宴會所定在鉑金市中心會展中心,衛兵基本上形同擺設,戰鬥力并不強。

玫瑰大喊了一聲:“約克,協助我帶領無關人員去二樓會議室!”

約克會意,組織恐慌的人群井然有序地向二樓會議室湧去。

宴會是禁止攜帶武器的,玫瑰沒有帶激光槍,只好在大廳四角營救被沖散的人群,将他們送至二樓。而陳既白在機甲臂的揮舞中躲閃,終于抓住時機,跳到了機甲蓋上。就在機甲臂朝他揮過來的瞬間,他及時跳開,機甲臂自己戳穿了機甲蓋,就在陳既白打算再次跳到機甲蓋上,準備揪出始作俑者時,一道激光突然打破窗戶射向陳既白!

蘇北望一直緊張地看着陳既白的身影,猛然看見激光,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先行動了。他翻上樓梯扶手,用盡全力跳了出去,推開了陳既白,同時也撞進陳既白的懷裏。

陳既白有着驚人的反應能力,他抱住蘇北望跳到了一個平臺上。

他的後背因為沖擊撞到了牆上,蘇北望趴在他的懷裏,倒是沒有感覺到疼痛,第一反應是擔心陳既白。

蘇北望聽到陳既白在他耳邊低吼道:“你不要命了?”

“對不起……”蘇北望意識到自己可能幫了倒忙,也許沒有他,陳既白也能躲開那束激光。

陳既白煩躁地松開他,囑咐道:“你就在這裏待着,不要跳下去。”

說完,陳既白就急忙回到戰場。他躲開了幾道激光,又跳到機甲上,掀開了機甲蓋,将裏面的機甲駕駛員扔了出來,衛兵将人控制住。外面射激光的人見勢不妙,一束激光竟然直直地向蘇北望打去,陳既白飛奔過去想救他,卻已是來不及。

但蘇北望并不是任人宰割的魚肉,他及時跳了下去,為了緩沖,在地面上滾了幾圈,穩住了身形,擡頭,眼神惡狠狠地看着窗外激光打過來的方向。

陳既白猛然看到他的眼神,一瞬間竟然有些恍惚,這個眼神與他腦海中朝思暮想的面龐莫名其妙的重疊了,讓他一瞬間竟忘了自己處于什麽境地。

然而戰場瞬息萬變,一秒鐘的暫停都可能讓敵人鑽到空子。

蘇北望大喊了一聲:“快躲開!”

陳既白如夢方醒,趕緊避開,但激光還是從他的右手臂上擦了過去。

這點小傷對陳既白來說并不算什麽,他左手摸出藏在腰側的微型激光槍,向着窗外的方向打了過去。這種微型激光槍非常隐蔽,普通儀器無法檢測,不到萬不得已,陳既白也不會輕易在戰場以外的地方使用。

“啊!”窗外發出了一聲尖叫。

陳既白顧不上留血的傷口,朝窗外奔去。只見大樹下,一個屍體摔得四仰八叉,額頭正汩汩地流着暗褐色的血。他只靠近看了一眼,見那具屍體面目猙獰,睜大的雙眼裏有淩亂如網的血絲,便意識到發生了什麽,迅速通過個人終端聯系軍盟,命令道:“特勤防疫組速到,封鎖會展中心!”

特勤防疫組是他在戰場上培養的一支防疫軍隊,訓練有素,在戰場上能高效有序地隔離變異者與士兵,幾個月前他因蘇亦奇失蹤從邊防處回到鉑金,為了防止意外,特地帶了一部分人員。

他在前線的布防明明很穩固,C病毒變異者是怎麽混進都城鉑金的?而且這個變異者明顯與無腦只有怪力的普通變異者有所不同,他會使用武器!

陳既白想到什麽,連忙趕回大廳。

機甲駕駛員被陳既白丢下來時已經被打暈了,玫瑰上前用電子手铐将人扣住,準備帶走。

蘇北望覺得不對勁,出聲制止:“玫瑰中将,請等一下!”

玫瑰疑惑地回頭看他,還是停住了腳步。蘇北望從随身攜帶的微型收納器中取出醫療箱,這是他作為生物醫學博士的職業習慣。

他戴上手套,扒開機甲駕駛員的眼皮,眼球中那淩亂網狀的血絲觸目驚心,他立即用C病毒試紙實驗了一下,看見試紙底部由白色逐漸變為黑色,不禁大驚失色!

蘇北望迅速将實驗品隔離收納,低聲對一旁的玫瑰說:“請立即封鎖整個會展中心,但不用恐慌,C病毒只通過血液和體|液傳播,這個人沒有流血,暫時應該無恙。”

玫瑰睜大雙眼:“你是說……”她見蘇北望一點頭,便當機立斷,用終端通知二樓的約克安撫衆人情緒,并讓德裏克迅速開啓會展中心的防護罩。

陳既白趕到會展大廳時,只見蘇北望在機甲駕駛員旁邊,正用隔離毯将他裹住。

“蘇北望!”陳既白跑過去,鉗住蘇北望的手臂,将蘇北望拉了起來,“離他遠一點!”

蘇北望卻只看到陳既白右臂上一道極深、殷紅的傷口,說:“你的傷口需要處理一下。”

“陳既白,你對人家客氣點!”玫瑰在一旁不由得打抱不平。

“你去二樓,這裏我和玫瑰處理,”陳既白松開他,“你現在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蘇北望看了他幾秒,心知拗不過他,便不再堅持。

畢竟他是複活蘇亦奇的關鍵,他還不能死。

特勤防疫組迅速處理了現場,随行軍醫為了防止意外,給在場的每一位賓客都抽血化驗,幸好沒有人感染。

為了不引起民衆恐慌,陳既白選擇封鎖消息,謊稱機甲駕駛員是混進來的精神致幻劑使用者,且窗外的刺客已經伏誅。抽血化驗是為了檢查是否有同樣服用相似藥物的內應。

等這些事都處理結束,賓客們都散去時,已經接近破曉了。

陳既白坐在會客廳內小憩時才想起自己右手臂的傷,血都已經幹涸,他看了一眼懶得再管,今晚發生的事情讓他陷入了沉思。蘇北望卻拿了醫療箱進來,執意要給他處理傷口。

他甩開蘇北望,不耐煩道:“不用。”

蘇北望不再言聽計從,直接撕開了陳既白的袖子,自顧自地鋪上無菌盤,拿起止血鉗、無菌棉球給陳既白現場消毒處理。

好在并沒有傷到骨頭,雖然傷口較深,但通過簡單地清洗縫合加上破傷風和快速愈合劑就能對傷口進行有效治療。

“你以為你做這些,我就會對你另眼相看嗎?”陳既白沒再拒絕,冷哼一聲,“阿奇,他不僅能在前線沖鋒陷陣,在生物醫學領域也是天才,不亞于你。”

蘇北望纏紗布的手頓了一下,像是自嘲道:“是啊,他從出生開始就比我優秀。”

陳既白冷哼一聲:“你嫉妒他。”

蘇北望知道陳既白對他頗有誤解,但他只是實話實說:“我只是羨慕他,但我更多的是為他感到驕傲。”

他包紮好後就收回了手,繼續道:“不管你怎麽想,他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胞弟,你們的愛情,并不一定比我和他的親情深。”

“你又懂什……”

蘇北望不想再聽陳既白說話,打斷了他,轉移話題道:“那個機甲駕駛員怎麽辦,處死嗎?”

陳既白想起蘇亦奇曾問過他類似的問題:“這些變異者……我們的戰友,就只能處死嗎?”

他輕輕“嗯”了一聲。

“他們曾經也是人啊……為什麽總統府和軍盟一直不讓科學院進行研究?”蘇北望皺眉不解,“他們是受害者,卻只能被同胞殺害嗎?”

陳既白想起蘇亦奇在執行清除變異者的任務結束之後,也問過陳既白同樣的問題。他當時還感到奇怪,蘇亦奇在轉職到他麾下之前,已經在前線其他部隊待過好幾年,加上軍校的學習,他提出這樣的問題實在是有些奇怪。畢竟在戰場上,蟲族和變異者都是敵人,這是所有士兵的共識。

“C病毒,是高壓線,”陳既白頓了頓,沒有說更深層的問題,一語帶過,“C病毒研究讓太多人屍骨未寒,其中包括我的爺爺和父母,還有楚門在舊歷時期的領袖楚牧教授。”

陳既白咳嗽兩聲又恢複了煩躁的語氣:“知道太多,對你沒有好處,做好你本分的事。”

蘇北望便沒有再問,識趣地起身離開,看見門口的玫瑰,他點點頭算是打招呼,徑直走了出去。

“他跟蘇亦奇是不是還挺像的,”玫瑰雙手抱胸走了進來,在陳既白旁邊的沙發上坐下,錘了他一下,“你見過有這麽像的雙胞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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