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提問

提問

然而這個問題蘇北望并沒有時間細想，他秘密研究的C病毒抗體有了新的進展。

因為C病毒過于危險，蘇北望不方便直接在科學院自己的實驗室裏研究，因此該實驗室設在鉑金郊外孔清如家的地盤。他是鉑金富商孔家的小少爺，蘇北望曾經做過他研究生導師，又因為生物制劑專利雙方有過合作，所以孔家很願意為蘇北望提供實驗幫助。

包括實驗所用到的死|刑犯，也是孔家托關系找來的。

兩人穿着厚重的防護服，看着玻璃窗內幾個發狂的C病毒感染者。

“老師，這次抗體吞噬C病毒細胞的速率大大提升了，但是仍然不能在源頭隔絕，這次送來的一批死|刑犯中，只有兩個人體內的C病毒被吞噬殆盡，恢複正常。”孔清如彙報道。

“清如，你做的很好，這次辛苦你了。”蘇北望邊核對着實驗數據，邊說。

“老師，”孔清如欲言又止，“雖然這個實驗我們已經進行好幾年了，但您現在在陳上将身邊，如果再進行下去，是不是太危險了？畢竟軍盟明令禁止了C病毒相關的實驗。”

“可能他們在邊防見多了變異者有多恐怖吧，”蘇北望沒有擡頭，仍然翻閱着實驗數據，“再加上陰瑟之海的變異蟲族，想必要比我們在實驗室看到的多得多。”

“這麽危險，您為什麽還要繼續呢？”孔清如不解，“況且您現在的實驗重心在蘇上校身上，C病毒也并沒有出現在大陸內……”

“你看這些死|刑犯，他們以前可能都是變态殺人狂，除了造成社會不穩定，毫無用處，”蘇北望擡擡下巴，示意孔清如看玻璃窗內的人，“物盡其用，讓他們死的有價值一些。”

蘇北望确認好了最後一批數據，站了起來：“人要居安思危，如果因為C病毒太過恐怖而不敢去觸碰它，只能靠邊防的将士們舍生忘死，來換取申亞大陸的和平，甚至棄變異者于不顧，那還要我們研究員幹嘛呢？”

他能理解孔清如的想法，這個孩子是在鉑金長大的小少爺，從小養尊處優，雖然有上進心，性格好，但要他做這種“離經叛道”且危險的事情，他是會保持懷疑态度的。

“如果我能研究出C病毒抗體，我就能讓全人類免于C病毒的感染，讓邊陲的士兵們少犧牲一些，這樣我們做的一切都會很有意義。”蘇北望拍了拍孔清如的肩膀。

他還有未盡之言：不僅如此，我也能給陳既白分憂了。

科學院在拜爾學院開學之際開展講座，邀請到了軍盟和科學院的領軍人物。元帥埃爾森抱病已久，自陳既白回到鉑金後，很多事務都已經交給陳既白打理，隐隐有了讓賢之意，只是陳既白年紀尚輕，還需要磨煉。

這次講座，主要演講人除了拜爾學院的校長、楚門的領頭人楚滄博士，還有他的兒子楚璘以及蘇北望。

陳既白原本不想來參加的，讓玫瑰前往已是給足了面子，但是玫瑰說：“我知道你感覺很別扭，但這表面功夫你也得做，你不給楚門面子，他們不是更恨咱們軍盟嗎？”

玫瑰又接着說：“再說了，北望還在呢，他可真優秀，這麽大的場面，就三個博士演講，他是其中之一，你就不來給他捧捧場嗎？”

陳既白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對于這個姐姐，他一向懶得費口舌。

“知道了。”他不耐煩地揮揮手。

此時，陳既白在一排座位上感到如坐針氈，他們只是受邀參加算是給科學院撐場面。盡管楚滄和楚璘兩位博士已經盡量深入淺出地講解，但陳既白仍是聽得雲裏霧裏、一知半解，畢竟術業有專攻。

總算熬到了蘇北望。他介紹的是之前他研究成功的基因改良工程，因為涉及到專利并且暫時不能應用到人的身上，所以他只是簡單地介紹了一下，引用了各種各樣的小動物。他的目的在于引導學生進行思考，而不是強行灌輸知識，因此臺下學生的互動積極性非常高。

陳既白看到蘇北望就有些生氣，原本是不想認真聽了，但是看他和臺下學生互動的樣子，還是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這個工程他聽得比前面兩位的內容都要更加清楚，學生的提問也都很有意思，他不知不覺就被吸引了過去。

然而，一個學生的提問卻讓大家炸了鍋：“請問蘇博士，現在邊防C病毒肆虐，基因改良工程有沒有可能讓人類的基因進化，使我們免于C病毒的侵害呢？”

臺下一陣騷動，領導們都有些尴尬。鉑金作為申亞大陸都城，所處的位置高枕無憂，而邊防處于水深火熱之中時，鉑金城內仍是一派祥和，大概沒人思考過這個問題。

主持人原本想打斷這個學生的提問，卻被蘇北望制止了。

他微笑着問她：“你叫什麽名字？來自哪裏？”

“蘇博士，我叫吳瑛，來自邊防淪陷B區，B區以前的名字，叫做柒吳鎮，”吳瑛毫不慌張，大大方方地說下去，“我的家人因為C病毒的感染成為變異者，已經死了，我是柒吳鎮唯一的幸存者。”

衆人嘩然，他們從來沒想過，竟然會有幸存者來到鉑金，獲得在拜爾學院讀書的機會。

沒人注意到，吳瑛看向陳既白，對視的一瞬間吳瑛便轉移了目光，而陳既白對她微微颔首。

蘇北望忽然覺得面前這個看起來有些瘦弱、矮小的女生有些眼熟，他鼓勵道：“你提的問題非常好，但很遺憾，基因改良工程并不能運用于人類身上，因為違背人類本身的自然性，就像遠古大陸時期的克隆技術一樣，是不被允許的。”

“也許有一天，人類會迎來真正的解放。謝謝你的提問，請坐。”在這種大型的場合，蘇北望不方便談論過多有關C病毒的事，所以趕忙讓吳瑛坐下了。

蘇北望很快轉移了話題，又提問了幾個學生，最後主持人做總結陳詞，講座便結束了。

他原本想到人群中去找那個叫做吳瑛的女孩，然而他看見陳既白準備快步離開，便不自覺地跟上去，準備下次再想辦法聯系吳瑛。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但自那天陳既白父母的忌日之後，他們就一直都沒有再好好說話。蘇北望想借着今天的機會，和陳既白緩和關系。

他看見陳既白原本想直接離開，卻被玫瑰拉住，玫瑰好像在對他說着什麽。

“你別着急走！跟楚滄博士打個招呼！”

陳既白拂去玫瑰的手，無奈地點點頭。他只好走到楚滄跟前，敬了個禮：“楚博士，您好。”

楚璘站在一邊，看見他表情就有些不善。

“原來是陳上将，失敬失敬，”楚滄和陳既白握了下手，“陳上将這樣的青年才俊願意在百忙之中莅臨我校，真是蓬荜生輝啊。”

“您言重了，”陳既白揚起嘴角，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些，“晚輩愚鈍，只會帶兵打仗，并不能聽懂您方才的講解內容，只是來接受知識洗禮罷了。”

蘇北望走了過來，聽到陳既白的話，難以置信在楚滄面前他竟會這樣恭敬自謙，實在是奇怪得很。

“陳上将如此風度，一定大有作為，後生可畏啊！”楚滄誇獎道，臉上溫厚的表情讓人看不出是逢場作戲。

陳既白尴尬地笑笑，拱手作別：“我還有要事，就不打擾您了。再見。”

楚滄微笑點頭。蘇北望也恭敬地打了招呼，楚璘原本想和他多說說話，但他只是說了句“師兄，下次見”便追上了陳既白的腳步。

蘇北望心中疑惑：陳既白竟然這麽尊敬楚滄嗎？那為什麽複活我弟弟這麽重要的實驗他不請楚博士幫忙，而非要請瓊斯博士呢？雖然瓊斯博士和楚滄博士少有交集，但也算是學術競争者了，很明顯楚滄博士的實力更強才對。

難道說他們只是表面在粉飾太平，實則并不和？

“你跟過來幹什麽？”陳既白皺眉瞟了一眼旁邊的蘇北望。

“我只想說，你今天能來，我很開心。”自從上次陳既白挑明之後，蘇北望也不再藏着掖着了，有話直說。

陳既白無語：“少自作多情了，我不過是礙于楚滄博士的面子而已。”

玫瑰一把攬住蘇北望的手臂，眨眨眼道：“北望，你別聽他瞎說，他就是不好意思，其實心裏指不定怎麽誇你呢。你真的好厲害，講解的內容通俗易懂，我們這些戰場上的粗人都能聽懂一些，真不愧是我看中的人。”

蘇北望有些羞赧地笑笑，覺得玫瑰貼他太近了，但又不好意思抽出手來。

“胡說八道，”陳既白看着他倆貼在一起的樣子，惱羞成怒，“成何體統！”

“我說真的，北望，你和他離婚吧，不如從了我，姐姐會對你好的。”玫瑰戳了戳蘇北望的臉蛋。

蘇北望輕輕抽出手臂：“玫瑰姐，別開我玩笑了。”

陳既白懶得再理兩人，快步向拜爾學院停車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