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珊瑚
珊瑚
蘇北望對他的曲解能力感到無語又好笑：“陳既白，我願意配合實驗，并不是因為我和你結婚了才不得不這麽做，而是因為他是我弟弟，即使沒有你，我的研究基礎也能證明我有機會救活他，這也是為什麽我執意要從我父親手裏帶走他的原因。”
陳既白隐隐有些動搖，但還是諷刺道：“花言巧語。”
“在生物醫學方面，我承認我的名氣不如瓊斯博士，但我敢說，在胞胎細胞重塑實驗領域，我最有發言權，”蘇北望并不害怕他的壓迫，也不在意他的嘲諷，義正嚴詞道，“我今天下午走之前，還有很多試管正在培育幹細胞，不可能不夠，現在出現這種情況，瓊斯博士和你說的時候，你就沒有問過原因嗎？”
的确，實驗進行到現在，骨髓的使用量還是有一定規律的，方才瓊斯博士和他說的時候他并未起疑，知道蘇北望晚上不在更是有些不快，并沒有去細想原因。
蘇北望見他不動，直接拿起終端聯系瓊斯博士，詢問道：“瓊斯博士，您好，請問骨髓為什麽會不夠了？”
瓊斯有些猶豫，想了想只好道歉道：“對不起蘇博士，是我一個助手搬東西時不小心砸碎了培育試管，今天的實驗進度有些落後，我想我們有補血劑，你最近身體素質也還不錯，再抽一些應該也沒什麽問題。”
陳既白聽到瓊斯說明原因後，感到有些愧疚，但仍然不肯道歉：“雖然事出有因，但骨髓不夠是事實，為了實驗進度，去抽吧。”
蘇北望咬了咬嘴唇，內心掙紮了一會，認命地向地下實驗室走去。
陳既白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些心生不忍，他偏過頭去捏了捏睛明穴，警告自己：這是他應該做的事！
那個犯錯的助手只是扣了點工資，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埃爾森元帥最近身體稍好一些，便召開了家宴。姐弟三人除了陳既白單獨搬了出去，玫瑰和約克仍然住在元帥府。
飛車上，陳既白瞥了眼旁邊的蘇北望，有些不自在。他原本不想帶蘇北望參加這次家宴，畢竟他們的婚姻從一開始就只是陳既白控制蘇北望的手段，名存實亡，他并不想帶蘇北望礙元帥的眼。
畢竟埃爾森從一開始，就不太同意他和曾在楚門任職的蘇北望結婚，也不希望陳既白有機會重蹈他父親陳博實的覆轍。
“你一定要把北望帶回來！”對這個養弟，玫瑰一向是比較縱容，但這次她的語氣卻有些重。
“雖然這只是我們的家宴，但很多信息都會不胫而走，本來你們的婚姻就已經是笑話了，你還要不承認他的名分嗎？而且別人會怎麽想你？”
“別人？”陳既白面無表情，“我陳既白做事，還用不着看別人的臉色。”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對北望這麽惡劣，但是你得知道，你們是合法伴侶，他是你陳上将名正言順的合法丈夫！”玫瑰臉上有少有的嚴厲，“你是不在乎，我們元帥府可不想落個苛待你伴侶的名聲！”
于是陳既白才不得不帶上蘇北望。
蘇北望并不是沒有見過埃爾森，只是他和陳既白結婚倉促，陳既白又不怎麽承認他，所以這樣坐在一起吃飯的機會還是第一次。盡管他深知自己微不足道，但仍是感到有些緊張。
其實埃爾森已經一百多歲了，按照輩分，他和陳既白的爺爺平輩，但因為生育遲，玫瑰也只比陳既白大十幾歲，約克比陳既白小幾個月，便幹脆以姐弟、兄弟相稱了。陳既白也一直很客氣地喊他老師。
“玫瑰說北望也會來，我還當她是逗我呢，很好很好。”埃爾森精神矍铄，雖然已是暮年，但說話仍然帶着軍人特有的中氣。
“元帥，您好！”蘇北望趕忙鞠躬，“我是蘇北望，多有打擾。這是一些薄禮，還請笑納。”
他操控機械手将他準備的禮物搬到了大廳裏，這是他閑暇時培育的珊瑚樹，高達兩米，枝丫表面都波光粼粼，夜間時就像籠罩了點點星光。
自陰瑟之海被污染後，已經少有這樣的景觀了，這是蘇北望的一項專利，已經高價賣給了某景觀公司。現在星光珊瑚樹的市場價格已經達到了十萬申幣以上，高兩米的更是達到百萬。
為了C病毒抗體實驗，他很需要錢。
“我們這是家宴，你不用這麽客氣的，”一旁的玫瑰有些無奈，“不過确實很漂亮，我老爸肯定喜歡。”
埃爾森在邊防打過幾十年的仗，是在場唯一見過自然珊瑚的人，看見星光珊瑚樹，竟頗為感觸。
“曾經陰瑟之海也是有許多珊瑚的，只是後來再也無法靠近了……”他看着珊瑚樹的眼神有些惆悵，“如今申亞大陸的未來，都在你們年輕人手裏啊。”
蘇北望沒想到星光珊瑚樹竟會讓剛才慈眉善目的老人悲春傷秋，愧疚道：“是我考慮不周……”
“沒有沒有，我很喜歡，”埃爾森笑起來，拍了拍蘇北望的肩膀道，“真是後生可畏啊。”
陳既白不是不知道蘇北望準備的禮物是什麽，只是一直不屑去看。這下看到了珊瑚樹的真容，饒是他見多識廣，也為之一驚。
因為他想起蘇亦奇曾經靠在他的肩膀上問他：“你見過真的珊瑚嗎？”
“沒有。”陳既白目視遠方，淪陷區硝煙彌漫，一堵堵激光高牆拔地而起，眺望海平面的方向，根本見不到一點海。
“我在書上看過，”陳既白記憶裏的蘇亦奇起身，對陳既白比劃道，“等我有時間了，我會自己培育出珊瑚。”
他又指了指天上的星空，漆黑的夜空其實看不到幾顆星星：“我要讓星星，落在我的珊瑚上。”
陳既白笑了，捏了捏他的臉說：“好，到時候用它來裝飾我們的家。”
沒想到，星光珊瑚樹竟然被蘇北望培育成功了。
陳既白忍不住看了看正在和埃爾森寒暄的蘇北望，他無端覺得心裏很堵，有些生氣，有些不解，他實在不懂，為什麽蘇北望總是會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到蘇亦奇，雙胞胎這麽像，幾乎一模一樣，真的合理嗎？
那為什麽老天偏偏要把他的愛人奪走？
玫瑰注意到他臉上複雜的表情，隐隐猜到陳既白又想起蘇亦奇了，她嘆了口氣，打斷道：“約克都在等着了，爸我們先入座吧，那小子可是久違地要給我們露一手。”
“約克少将還會做飯嗎？”蘇北望有些驚訝。
聽到這話，玫瑰驕傲起來，半開玩笑道：“我這個弟弟，幹啥啥不行，做飯第一名，說真的，我有時候覺得這小子應該去開五星級酒店掙大錢，跟着我們在邊防混有什麽出息。”
“在邊防的時候，條件艱苦，幸好那小子有點良心，不忙的時候就留在廚房忙活，給我們加加餐，不然啊，天天都是營養膏，我好不容易練得腹肌都要瘦沒了。”玫瑰擺擺手。
約克系着圍裙端着最後一盤菜上桌時，竟然還有些可愛，坐下的時候佯裝謙虛了一下：“手藝不佳，你們湊合吃啊！”
“行了，別裝了，”玫瑰咬了一口雞腿，說話有些含糊，“不是我天天讓你做飯，你這手藝能這麽好？”
約克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姐，要不是迫于你的威壓，我才不做給你吃呢！”
“你這小子，說什麽呢？”玫瑰伸手打了一下他的腦袋。
“姐，你再這麽兇，當心嫁不出去了！”約克捂了下腦袋，對玫瑰吐了吐舌頭。
“那我可謝謝你啊，”玫瑰咬牙切齒道，“姐姐我以後是要娶老婆的！”
“我怎麽不知道你是蕾絲邊？”玫瑰的話差點讓約克改變認知。
“我娶男老婆，不行啊……”
蘇北望笑着看他倆打鬧，一直沒動筷子。
埃爾森看見了，給陳既白使眼色：“既白，你也不招待下北望！”
礙于長輩的面子，陳既白才不得不用公筷給蘇北望夾了個排骨，算是完成任務。
蘇北望說了聲謝謝，咬了一口，然而這一口，卻讓他感到無比熟悉。他忽然覺得有些頭疼，激光槍掃射的聲音、蟲族的尖叫聲還有變異者的吼聲震耳欲聾。他低下頭，皺了皺眉，盡量不讓自己表現出異樣。
“不是吧，我做的有這麽不好吃嗎？手藝退步啦？”約克看見蘇北望的表情，夾了個排骨一口吃掉，“我覺得我今天發揮挺好的啊。”
“你做的很好吃，”蘇北望艱難地笑笑，“我只是剛剛突然有些頭暈。”
“怎麽回事？身體不舒服？”埃爾森關心地問。
“沒事的，我之前因為腦部腫瘤做過手術，有一點後遺症，但是沒什麽大礙，已經好了。”蘇北望原本不想說，但是考慮到大家在就餐，不想破壞氣氛，只能說出原因。
“那就好，”埃爾森點點頭，“你是生物醫學博士，自己應該知道注意身體，別仗着年輕就不重視，平時做實驗還是不要太勞累了。”
“謝謝元帥關心，也希望您身體健康。”
陳既白卻陷入了沉思：原來他和阿奇相似的後遺症，竟然不是裝的麽？
那為什麽阿奇也會有這樣的症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