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親衛

親衛

這讓陳既白感到非常痛苦。

可蘇亦奇明明白白的躺在冰棺之中,他不該犯這樣原則性錯誤。

“我再考慮考慮,”他轉過身去,有些艱難地說,“但是在此之前,你必須保證不能有C病毒和C病毒實驗體從你的實驗室流出,否則別管我不留情面。”

蘇北望知道他這樣說,已經是願意讓步了。他很感激地說了聲“謝謝”,讓吳瑛和其他幾位研究員将四個實驗體帶到她們來時的飛車上,乘車回到了實驗室。

而陳既白的飛車則繼續前往鎢銅。

陳既白有千言萬語想問,在雜亂無章的變故中努力理清思緒。他抱胸靠在座椅上,皺着眉目視前方,突然問道:“什麽時候開始的?”

“算不清了,”蘇北望回憶起來,只覺得自己從小到大都沒有和C病毒脫離關系,“但是真正設立C病毒實驗室,從我博士畢業後就開始了。”

陳既白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這個曾讓他父母死亡的罪魁禍首,竟這樣被蘇北望攻克了?

“等大會結束,我需要去你的實驗室考察。”

“應該的,”蘇北望點點頭,覺得繼續實驗有希望了,“我的實驗數據都可以對你公開,但前提是,我的團隊不會因此受到任何處分。”

陳既白不禁偏頭看向蘇北望,但只是掃了一眼便匆匆移開目光,他原本以為,蘇北望會和他提必須提供幫助的前提條件,卻沒想到他卻更重視自己的團隊。

考慮到邊防的戰士和無數死于他手的變異者,陳既白有些動容,然而想到方才被襲擊,他還是沉聲道:“你知道剛才那樣有多危險嗎?”

“我原本也不想用這樣的方式,”蘇北望深呼吸一口氣,“但眼見為實,況且如果不是吳瑛在場,你根本不會聽我解釋。如果我一開始就和你坦白,你說不定會直接把我投進監獄。”

陳既白沉默了,這的确是他會做出來的事。

目的地近在眼前。

各地軍盟分部都派了代表前來,而從前方淪陷區趕來的代表才是此次大會的重點人物。開幕式的意義不過是各級領導及其伴侶走個過場的慰問演講而已。

玫瑰留在鉑金鎮守,約克因為有任務耽擱,直到開幕式快結束時才姍姍來遲,在陳既白身邊席位坐定。

結束後,蘇北望剛準備從席位上離開,就見一個有着一頭亞麻色短發、眼角有塊狀似十字胎記的人筆直地走到陳既白跟前,十分尊敬地行了一個軍禮。

蘇北望無端地覺得這個胎記有些眼熟,也許是因為它像遠古大陸時期某宗教的标志物吧。

“上将,淪陷B區護衛隊隊長舒承宣報道。”

陳既白微微颔首。

約克卻上前一步,給了舒承宣一個熱情地擁抱:“你小子可以啊,聽說你前段時間升了中校。”

舒承宣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都是以前蘇上校教……”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他又趕緊閉了嘴。

蘇北望聽到他提及弟弟,從陳既白身後走出來問:“你以前在亦奇隊裏?”

舒承宣這才注意到他,目光一滞,但迅速反應過來他是誰,鞠了一躬道:“蘇博士,您好。”

他匆匆看了眼陳既白的眼色,見陳既白沒反應,才繼續說道:“我以前是蘇上校的親衛。”

“您好。”蘇北望也鞠躬回禮。

舒承宣還想說些什麽,但礙于陳既白在場,便只好作罷。約克知道他尴尬,一把攬過他肩膀:“我們兄弟倆好久沒見了,一起喝一杯?”

“那上将,蘇博士,我們先走了。”舒承宣又敬了個軍禮。

“走走走,咱們私底下随意點。”約克拍拍他肩膀,兩人邀着走了。

約克不痛不癢地寒暄了幾句,走遠了才問道:“想說什麽說吧,是不是憋得很難受。”

舒承宣眼眶紅紅的,他揉了揉眼睛,努力把眼淚憋回去:“我就是想起我們上校了,蘇博士跟他實在太像了,就是頭發長點兒,要不是知道上校他已經走了,我都以為是他回來了。”

“你別說,我第一次見到蘇北望,也這麽覺得,”約克搖搖頭,“我姐剛開始還以為他是蘇亦奇假扮的呢,故意試探他,很可惜,他的确就是個普通人,再說了,蘇亦奇的确有個雙胞胎哥哥。”

“玫瑰中将也?”舒承宣欲言又止。

“是啊,”約克聽懂了他的未盡之言,“好好的人,莫名其妙就失蹤了,找到之後就是屍體,誰能接受得了這個事實呢?”

“上将他一直都留在鉑金沒有回去過,大概是還在傷心吧,”舒承宣有些內疚,“我剛剛一不留神就說出來了,希望他不要見怪。”

“淪陷區的幾個護衛隊都能獨當一面了,他也是安排好我們才敢回鉑金。至于你剛剛說的那點小事,放心吧,他不會放在心上,”約克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安心,“我和他也算是一起長大的吧,有時候真的有些搞不懂他,蘇亦奇的遺體不火化不安葬,像個變态一樣放家裏,他估計到現在都沒接受現實呢。”

他又接着道:“蘇亦奇出事沒多久,他就和蘇亦奇的哥哥蘇北望結婚了,之後又把人家晾着,現在也過去一年了,不知道要執迷不悟到什麽時候,也就我姐敢說他幾句。”

“其實我能理解上将,”舒承宣嘆了口氣,“因為我到現在也不能接受上校離開我們的事實,雖然上将出于信任,讓我擔任護衛隊的隊長,但我還是懷念上校當隊長的時候,我更喜歡只在上校身邊當一個親衛。”

“不思進取了吧,”約克打趣道,“你當年做蘇亦奇的親衛,別看陳既白沒說什麽,他背地裏估計沒少吃你的醋。”

“不會吧?”舒承宣是第一次聽說,不免有些驚訝。

約克:“那可不,那時候我們都忙,你天天跟在蘇亦奇屁|股後面,在一起的時間比蘇亦奇和他在一起的時間還多,他能不嫉妒你嘛!”

舒承宣這才被逗笑了,兩人笑着走到休息區吧臺,考慮到明天還有正事,只點了兩杯飲料,繼而開始互相詢問對方的近況。

蘇北望打開門,從服務機器人手裏接過兩杯奶茶。這裏是他們今晚休息的套房,兩室兩衛一廳。

陳既白坐在沙發上陷入了沉思,蘇北望把奶茶放在茶幾上,自己則坐到另一邊,喝了起來。

“你坐過來點。”陳既白冷不丁說話了。

蘇北望正嚼着珍珠,疑惑地看向他,沒有動。

陳既白又重複了一遍:“坐過來。”

蘇北望便稍微挪了一點,但距離還是有不少。

“我是會吃了你嗎?”陳既白皺了皺眉,“你喝的是什麽口味?”

“我差機器人去買的,深空家的人魚眼淚,”蘇北望摸不準他為什麽突然要問這無關緊要的問題,尴尬地笑笑,“不知道你喝什麽,買的一樣的,你要是不喜歡就當我多事了吧。”

陳既白卻拆開吸管,插|進去喝了幾口。

他常年在邊防打仗,從小就不愛喝這些,只是曾經陪記憶裏的蘇亦奇喝過,當時還吐槽道這奶茶的名字有些矯情。

蘇亦奇卻無所謂地聳聳肩:“好喝就行,名字不重要。”

“你不覺得這奶茶的名字有些矯情嗎?”陳既白看向蘇北望,問道。

蘇北望覺得陳既白像是吃錯藥了,他無奈地聳聳肩:“好喝就行,名字重要嗎?”

這句話讓陳既白陷入了怪圈,他竟然想到了蘇亦奇和蘇北望相似的口味,相似的後遺症,相似的理想,相似的觀念……他迫使自己停下來,大腦卻不受控制,直到冰棺中雙眼緊閉的蘇亦奇的臉浮現在他腦海中,他才冷靜下來。

陳既白:“之前吳瑛說,你研發的C病毒抗體目前已經在二十至八十歲、身體健康無嚴重基礎病的青年人身上取得了成功對吧?臨床試驗數據可靠嗎?”

“當然,”談到已經成功的部分,蘇北望很是自信,“這也是我最近一直想和你說的,邊防的戰士還有年輕的平民變異者,我都有很大的把握能讓他們恢複健康,只是涉及到你們的作戰方式,想必你也不會這麽快就信任我。”

“等我在你的實驗室詳細了解之後,可以在淪陷B區小範圍先行開展,”陳既白糾正道,“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這是大事,我不能拿我戰士的命和公民的命開玩笑。”

“這你放心,”蘇北望放下奶茶,堅定地看向陳既白,保證道,“草菅人命的事,我不會做。”

陳既白卻沒看他,起身道:“早點休息吧,明天開完會,我們就回去。”

蘇北望點點頭,又獨自坐了好一會,喝光了奶茶才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大會可沒有奶茶喝,蘇北望在接待室抿了一口茶水。大會是重中之重,他自覺避開,在外等待。

接待室有許多其他領導的伴侶,但都沒有上将的等級高。不過也沒有人上前谄媚,畢竟蘇北望的實際地位,人人皆知,誰都當他是個笑柄。

他們敬他是個博士,還會打個招呼,但多餘的奉承也懶得費口舌,蘇北望倒也落了個清淨。

然而,陳既白卻忽然走進接待室,他的身後跟着約克和舒承宣。

“蘇北望,我們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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