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急救

急救

嚴格來說，戰争還沒有結束，外面的環境仍然很危險，況且有這麽多蟲族的屍體，暴露在空氣中的C病毒含量太高了。蘇北望的舉動在陳既白看來無疑是送死。

蘇北望回頭道：“上将，您在機甲上等我，我看到有一個機甲可能有人生還，我去确認一下。”

陳既白撞向蘇北望堅定的眼神，抓着蘇北望手臂的力度大了幾分，然而僅僅幾秒鐘他還是放開了。

“我和你一起去。”陳既白也拿出了防護服。

“不用，您操作機甲給我打掩護，如果有變異者……”蘇北望制止了他，咬唇頓了頓，“請幫我擊殺。”

陳既白有些遲疑，但還是點頭同意了他的方案。就在蘇北望頭也不回地走出機甲時，他喊了句：“蘇亦奇，你要小心。”

“我會的。”蘇北望關上了機甲艙門。

山體因為戰争早已看不出本來的形狀，無數亂石塵土堆在山脈間，僅存的一些樹木也被損毀。然而最觸目驚心的還是不遠處的幾個機甲殘骸，以及蘇北望面前這堆已看不出形狀的廢銅爛鐵。

蘇北望為了節省時間，來不及确認是否有變異者，直接用機械手試圖翻轉機甲，希望能找到機甲艙。

然而就在這時，傳來了奇怪的吼叫聲，幾個戰友——已感染C病毒的變異者陸陸續續朝蘇北望的方向奔來，他們并沒有跑幾步便被蘇北望機甲上的激光擊殺。

蘇北望回頭看了一眼，盡管心情沉重，但他知道是陳既白便勉強笑了一下，還豎了一個大拇指，又繼續找尋可能幸存的戰友。

因為防護罩，陳既白看不清蘇北望的表情，但卻看到了他的動作，有些哭笑不得。

這種環境他還能這麽淡定，還挺樂觀。

蘇北望反應很快，終于在奇形怪狀的機甲上找到了機甲艙，直接暴力拆蓋，鑽了進去。

陳既白看不見他了，心就突然鈍了一下，莫名有些緊張。

蘇北望進去之後，試着找支點在裏面攀爬，在最底部發現了已經在血泊之中的戰友。他摸了一下戰友的頸動脈，還有搏動，掀開戰友的眼皮，利用機械手帶的光照看清了他眼白正常，瞳孔對光反射存在。

他還活着！而且初步判斷，他沒有感染C病毒！

蘇北望在被嚴重擠壓的環境裏努力用防護罩套住戰友，單手就把戰友拎了起來。在走出機艙門時，怕被陳既白發現自己不太合理的力量，還特地改成了公主抱。

陳既白發現他出來了，連忙掉頭用機甲艙那一邊對着蘇北望。他把可能已經被污染的機械手扔了，打開艙門後脫掉自己已經被污染的防護服，用新的防護罩将傷員裹了起來，上來之後還不忘一陣消毒。

“他還活着嗎？”

“他還活着，但是損壞的機甲裏面太狹窄了，我沒來得及仔細查看，但我懷疑有極大可能造成他擠壓綜合征，”蘇北望分析道，“我們現在立即就近回到五區急救室，将他放置隔離間，先進行搶救。”

陳既白微微點頭，立即駕駛機甲返程。

蘇北望聯絡了慕雨良，為了不幹擾他，發送的是信息。

“你那邊情況怎麽樣？”

剛發出去，就接收到慕雨良的通話請求，蘇北望松了一口氣，接通了信號。

慕雨良問：“上校，我們這邊基本結束了，您怎麽沒回來？”

“我現在要緊急帶傷員進行搶救，你帶領他們清掃戰場，如果有不嚴重的傷員立即回總部基地，有嚴重的直接帶到五區先搶救！”蘇北望指揮道。

“服從命令！”

等到了五區急救室，蘇北望讓被安排在五區的軍醫立即穿上防護服，自己也有條不紊地重新穿上，打開傷員的防護罩，先抽血進行檢查化驗，立即建立靜脈通道，左腿的開放性傷口立即止血，受到擠壓的右臂則立即開張減壓。

萬幸的是傷員并沒有骨折，很快血液檢查結果顯示他沒有感染C病毒，但有急性腎功能衰竭，需要立即開始透析治療。

期間沒有其他傷員再送過來，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

終于傷員的情況穩定下來。蘇北望走出急救室，發現陳既白一直站在門口等他。

蘇北望見陳既白眉頭緊鎖，猜不透他在想什麽。他心裏也打着鼓，只好聯系慕雨良看看情況。

慕雨良回複道：“又發現四名傷員，但意識清晰，直接送往基地，其他十五名變異者已經擊殺。我清掃戰場後是直接回基地還是回五區，請指示。”

蘇北望表情莊重：“你确定清掃完畢後就直接回基地吧，讓在基地鎮守的五組隊員協助你進行機甲消毒和烈士安葬事宜。”

“收到。”

挂斷終端，蘇北望對陳既白說：“我們也帶傷員回基地吧。”

陳既白點點頭。

不知道為什麽，蘇北望從搶救室出來之後感覺氣壓就有些低，到了機甲上見陳既白面沉如水，蘇北望本來想打破尴尬的氣氛，想想還是閉了嘴。

倒是陳既白突然說道：“你醫術這麽好，上前線反而是屈才了。”

蘇北望心裏突然咯噔一下，盡管他的确對生物醫學更感興趣，但臨走前父親的殷殷囑托一直都在他的腦海裏揮之不去：“亦奇，爸爸對你寄予了厚望，希望你在軍盟站穩腳跟，和我裏應外合，我們神院的未來就靠你了。”

他要在軍盟爬得更高，就只能不斷地上戰場，立功勳。

“上将是認為我軍事能力不足嗎？”蘇北望心情有些沉重。

陳既白搖搖頭：“我在想你的後遺症，上戰場實在太危險了，考慮要不要安排你留在後方。”

“我沒關系！”蘇北望急于證明自己，不免有些慌張，“如果真的戰死沙場，也是我死得其所！每場戰争下來都會有很多戰友犧牲，我能茍活到現在已經是萬幸了！”

陳既白見他少有的情緒激動，嘆了口氣，解釋道：“你在後方作戰指揮，也是一樣的，你也能有更多的時間去軍醫隊治病救人，這樣不好嗎？”

“不好！”如果放在平時，蘇北望不敢正面且直接地反抗陳既白，但現在他堅決否定，“如果不上戰場，那我不就和當初在基地裏高枕無憂的盧達一樣了嗎？”

他捏了捏拳頭，垂下眼，眼神裏滿是不甘和憤懑：“是不是我太讓你失望了？”

“當然沒有，”陳既白無端被他的眼神刺痛了，語氣軟了軟，竟然有了一絲哄人的意思，“我們回去再說吧。”

于是之後兩人一直無言。

到了基地後，蘇北望顧不上自己的事，從裝備室出來緊急把傷員送去軍醫隊，卻被陳既白捏住肩膀囑咐了一句：“蘇亦奇，你也去檢查一下身體，知道嗎？”

蘇北望點點頭，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到了軍醫隊，把傷員交給白卓。傷員情況暫時穩定，被安排至ICU，進行下一步治療。

吳瑛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抓住了蘇北望的手臂問：“蘇哥哥，你沒事吧？”

“我沒事，”蘇北望艱難地笑了笑，眉眼間難掩倦色，“你最近怎麽樣？哥哥太忙了，都沒空來看你。”

“我挺好的，這裏的老師都很好，”吳瑛淺淺地笑了一下，“不過我有個地方不太懂，你能跟我解釋一下嗎？”

蘇北望摸了摸她的頭：“好。”

陳既白在目送蘇北望離開之後卻沒有離開機甲，他起身在主駕駛位斷掉的安全帶上做了壓力測試，看到儀表盤上顯示的遠遠低于實際承壓值的數據，不禁眉頭緊鎖。

他給約克發了幾段消息，看到終端上的信息他眉頭擰得更緊，眼神裏隐隐有了些殺意。這時他看見機甲維修隊隊長段集帶着一批人過來給機甲進行終末消毒處理，才從機甲上下來。

段集極少看到陳既白，顯然吓了一跳，但還是淡定地敬了個禮，疑惑道：“陳上将，您怎麽在蘇上校的機甲上？”

陳既白極少與人同乘機甲，可以說是并不喜歡。他的私人機甲造價極高，都是在專門的裝備室由專人維護保管的。

“段集，蘇亦奇上校的機甲上次是誰維護的？”陳既白懶得和他迂回，單刀直入。

“上次排班輪到誰的？”段集回頭問他身後的那群人。

有人答道：“上次是麥克。”

段集堆着笑，回答道：“陳上将，是我們隊的麥克。請問有什麽問題嗎？”

“你一個隊長，不記得排班？”陳既白冷冷地看着段集。

段集突然感到背後一陣發涼，但還是笑着解釋道：“您有所不知，機甲數量實在是太多了，我們這裏的隊員都是高級工程師，人少任務重。排班是輪流轉的，我自己也在其中，任務量甚至更大，也會時常突擊檢查……”

陳既白不耐煩地打斷他：“麥克呢？”

段集喊了好幾聲，終于從遠處一個機甲上下來一個皮膚蒼白、個頭很高但有些瘦弱的青年，他走到陳既白面前，面無表情地鞠了一躬，喊道：“上将。”

陳既白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問道：“蘇亦奇的機甲是什麽時候維護的？”

“回上将，是三天前。”

陳既白：“主駕駛的安全帶，做了壓力測試嗎？”

麥克平靜地回答道：“做了，承壓值符合戰場水平，能抗住10000N的力。”

陳既白冷冷道：“但是蘇亦奇的主駕駛安全帶，斷了。”

“什麽？”段集起了雞皮疙瘩，“那蘇上校他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