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算計
算計
陳既白冰冷的目光猛地轉向段集。
段集突然意識到自己下意識的話反而引起了陳既白的注意,抱歉地笑笑,數落起麥克來:“麥克!怎麽回事?你怎麽能犯這種低級錯誤?”
麥克根本不理會段集,只低頭調出自己的終端數據:“不可能的,我當時還有測壓數據和影像。”
他将終端遞給陳既白:“我很确定三天前我仔細勘察過三遍,每一遍的數據都大于等于一萬一,絕對符合安全規範。”
陳既白确認之後,将個人終端記錄下的儀表盤上數字“1000N”指給段集,手指點了好幾下,語氣冷到了極點:“解釋。”
段集這才睜大雙眼,連忙對麥克頤指氣使道:“麥克,怎麽會出現這種情況!”
麥克也眉頭緊鎖:“不可能,其他機甲都沒有出現這個問題,怎麽偏偏蘇上校的機甲出問題?”
“我看是你不負責任!”段集質問道,“平常你就不服我管教,現在幹脆消極怠工了是吧?”
麥克不卑不亢,反駁道:“明明是你技不如人,這機甲維修隊隊長怎麽來的你自己心裏清楚。”
段集正要發作,陳既白直接打斷了他們:“都閉嘴!”
麥克偏過頭去,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也有了愠色。
陳既白問道:“麥克,你确定你的維護沒有問題嗎?”
麥克雖然生氣,但對陳既白還是比較尊敬的,點點頭:“我确定。”
“那你覺得可能是什麽原因?”
麥克瞥了一眼一旁的段集,不疾不徐道:“我是三天前做的維護,到蘇上校駕駛機甲出門這段時間,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任何人都有可能上蘇上校的機甲。”
誰知段集被他那一眼看急了:“指桑罵槐地說誰呢?這個月是你負責蘇上校的機甲,你還想狡辯?”
這時陳既白深深地看向段集,那眼神就像是要把段集看穿一樣,以至于段集就根本不敢和陳既白對視,只趕緊調整好情緒,自責地說:“不管是什麽原因,也是我沒有把關好質量,沒有管好下屬,是卑職失職!”
陳既白突然逼近了段集:“段隊長打的好算盤,日常偵查1000N足矣,根本不會被發現;一旦遇到戰争這個承壓值蘇亦奇上校必死無疑,到時候死無對證,是不是?”
“您說笑了不是?負責蘇上校機甲的是麥克,和我有什麽關系?”段集擺了擺手後退了幾步,但仍保持鎮定和假笑,“我是管教不嚴,沒有做好把關,但主要責任也不在我呀,您貴為上将,一定公平公正,不會冤枉好人的,對吧?”
“倒是會狡辯,”陳既白冷哼一聲,把約克發給他的監控調了出來,“那這個你怎麽解釋?”
監控視頻顯示,一天前,段集在夜深人靜時進入了蘇北望的機甲。
“怎麽可能呢?”段集仍然垂死掙紮,“肯定有人栽贓陷害!這視頻是僞造的!”
約克表面上是前線偵查隊,其實在鉑金時也是情報組。陳既白為了治軍,早已讓約克偷偷在淪陷B區的基地布下微型監控,堪稱天羅地網,只是他知道維護士兵們的隐私,所以除非是在特殊地點和時間段,大多數情況下他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已。
“你是不是想說,你已經提前把你這裏監控到的你給技術處理了?”陳既白又調出另一段監控,雖然角度不同,但同一時間段的确沒有人在裝備室出現。
段集千算萬算,沒想到這個新來的上将居然有這一招。
他也沒算到,陳既白居然會乘上這位上校的機甲。
段集放棄了掙紮,臉上虛僞的笑容也沒了,換成了一副猙獰的面孔,狂笑起來。即使被陳既白趕來的精銳控制住,也仍然在笑。
陳既白單手捏住段集的下颌,強迫他停下來,質問道:“因為高傑,你就要害死蘇亦奇?”
約克查到,高傑和段集都來自鉑金,從小一起長大,段集也是因為高傑在淪陷B區才過來的。而高傑是盧達的走狗,自然也有辦法讓段集坐上機甲維修隊隊長的位置。
“這還不夠嗎?”段集歇斯底裏地吼道,“他毀了高傑的前途!還讓我們不得不分開!”
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陳既白松開段集,揮揮手讓他的精銳把人帶去了監獄。
他看向在後面默不作聲地隊員們,不再追究他們是否有為虎作伥的行為,以儆效尤的程度足夠了。
“麥克,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機甲維修隊隊長,”陳既白命令道,“以後,蘇亦奇的機甲由你單獨負責,如果再出現今天這樣的情況……”
他話鋒一轉,看了眼衆人,聲音極有壓迫感:“做好自己的本分,否則段集就是你們的下場。”
麥克恭敬地敬了禮:“是,上将!”
其他人冷汗涔涔,也紛紛識時務地效仿麥克。
其實陳既白收到約克的信息後就知道是段集做了手腳,但他佯裝詢問情況,是為了試探段集有沒有安排“替罪羊”,幸好作為“替罪羊”的麥克很明顯和段集不睦。
段集從一開始就奔着害死“蘇亦奇”和鏟除異己兩個目的,即便沒有監控,他也脫不了幹系。
病區內,蘇北望正在認真地給吳瑛講解難點,令他驚訝的是,這個小姑娘悟性很高,很多知識一點就通,因此他一直滔滔不絕,非常樂意傳授知識。
本來吳瑛只想挑兩個問題請教蘇北望,結果沒想到他越說越起勁,原本疲憊的神色都變得神采奕奕起來。即便她還有很多疑問,也不想浪費蘇北望的休息時間,于是關上書打斷了他:“蘇哥哥,你剛從戰場上下來,不打擾你了,今天的課可以結束了嗎?”
蘇北望剛才關于幹細胞的知識點才講到一半,正在勁頭上,聞言他委婉地建議道:“那我們把這個知識點講完再下課,可以吧?”
吳瑛的本意是想讓他休息,只好勸道:“但我不想耽誤你休息時間。”
“沒關系,我們接着說……”
然而這時蘇北望卻被低沉而又熟悉的聲音打斷:“蘇亦奇,你檢查做完了嗎?”
他回頭,看見陳既白抱胸靠在門邊,臉上看不出喜怒。
蘇北望有些尴尬地說:“是上将啊!您怎麽來了?我還沒有來得及做檢查,等下就去。”
陳既白根本不聽他的“等下就去”,不由分說就把人拉起來,拽着他的手臂要往白卓的辦公室送。
蘇北望感受着陳既白有些灼熱的手掌心,有些說不出來的難受。其實以他的力氣完全可以掙脫,哪怕單挑陳既白也不在話下,但他也只是妥協地喊道:“上将,我自己去!我立馬就去!”
陳既白回頭看了他一眼,仍然拉着他。
這時蘇北望倒是能看出來他的不耐煩了,但還是想找機會掙脫。
走廊裏的醫護人員紛紛投來驚訝、想看又不敢看的目光,蘇北望只感覺自己的臉丢盡了,無聲地嘟囔了一句:“救命啊……”
陳既白就跟後腦勺漲了眼睛似的,回頭無語地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從來都不知道什麽叫做輕重緩急?”
蘇北望知道自己被訓了,想到他是否能上戰場的事情還懸而未決,這下根本就不敢說話了,更別提在背後搞小動作,只好認命地被拉到了白卓的辦公室。
白卓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趕緊問:“陳上将,蘇上校,這是怎麽了?”
“自己說。”陳既白讓蘇北望坐在凳子上,這才松開了他,站在一邊。
蘇北望有些不好意思:“今天戰場上有個小意外,我沒什麽事,但上将的意思是我需要做個全身檢查,所以得麻煩您。”
“小意外?”陳既白諷刺道,“這意外是挺小的,不過一條命的事情。”
蘇北望有些尴尬地笑笑,又來了,陳式幽默又來了。
白卓知道不方便詢問細節,于是起身帶蘇北望去做檢查。
蘇北望進影像室前對陳既白說:“上将,您先回去吧,我自己做檢查就行了,結果出來我向您彙報。”
陳既白靠牆站着,一點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只是直視蘇北望的眼睛,看的他招架不住,只好擺擺手徑直走進影像室。
就這樣從頭到腳一通檢查,不知不覺過去了好幾個小時。當蘇北望跟随白卓回到辦公室時,陳既白竟然還靠牆站着,就像一座從未移動過的雕塑一樣。
他褐色的眼眸直視前方,臉上即便沒有表情,也像是一幅畫了。
蘇北望無端地想:他這樣的要是進娛樂圈,也得是頂流影帝吧……
陳既白見他們來了,向蘇北望走過來。
白卓拿着厚厚的一疊報告打斷了他蘇北望的思緒:“蘇上校特別健康,血常規、肝腎功能血糖血脂正常,感染四項均為陰性,沒有蛀牙,沒有任何結節,顱腦CT正常,胸部CT正常,幽門螺杆菌陰性,生命體征正常,身高一米八,體重七十公斤,體脂率15%……”
眼看報告就要讀到三圍,蘇北望趕緊打斷了他:“白隊,可以了!”
他內心卻腹诽道:白隊,您這是婚檢還是要給我相親呢?
陳既白接過白卓手上的報告翻了翻,問道:“所以沒有任何異常嗎?”
“從目前的結果來看,是的。”白卓肯定地點點頭。
蘇北望一臉無辜地聳聳肩,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心裏盤算着該怎麽說服陳既白同意他繼續上戰場。
陳既白看向蘇北望,無奈地嘆口氣道:“看在檢查結果還行的份上先饒了你。”
蘇北望聞言終于松了口氣,心想這是逃過一劫了。
誰知他高興不過三秒,看見陳既白的表情忽然又嚴肅起來,又感覺自己在劫難逃,緊接着他的預感靈驗了。
他聽見陳既白沉聲道:“明早八點來我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