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完蛋了

完蛋了

初三那年暑假,束星瀾在手風琴培訓班的課堂上,第一次見到沈路。

“你就坐那吧!”老師指着班級最後一排的位置,示意他過去坐。

十多歲的小男生點點頭,背着笨重的手風琴,走到束星瀾的身邊,朝他笑笑:“你好啊!我叫沈路。”

“束星瀾!”

“我……”

“好啦好啦,我們接着上課。”老師跺了跺腳下的水泥地磚,又阖目示範演奏那首《喀秋莎》。

沒一會,教室裏的學生都彈起了《喀秋莎》,彈得搖頭晃腦,沉醉其中。

沈路和束星瀾的友誼就是從那間教室,從手風琴開始的。

他們讀同一所高中不同的班,一起藝考,一起考上濱州大學音樂系,認識了李斌山,成立樂隊,一起寫歌唱歌。

他們家境相似,生活軌跡相似,連興趣愛好都相似。

就像李斌山說的,他們天生就應該成為朋友。

*

“哎?沈路呢?”李斌山左右望望,都沒見着人。

束星瀾的臉色難看,抿了抿唇:“他可能先回去了。”

李斌山也是個會察言觀色的,見他表情不對,就猜道:“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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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沒有你幹嘛回避我視線?”

束星瀾啞然。

“他也擔心你。”李斌山突然改了話口。

“嗯?”

“我說,沈路他一直很擔心你。自從你決定去見那個曉槐姐,跟她私下來往之後,我們都很擔心你。”

李斌山撓撓頭,想盡量把話說婉轉:“雖然感情是你的私事,但站在好朋友的立場上,我們都不希望你被騙。”

束星瀾依舊低頭沉默着。

李斌山就不多嘴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先回了。記得啊,早上還有課。”

束星瀾背對着他點了點頭。

市郊的新樓盤偏僻,一棟樓可能就一兩戶有人住,顯得每一次關門都難得。

回聲在空曠的回廊上,久久才散去。

束星瀾耷拉着肩膀回到錄音室裏,坐在麥前的升降椅上。

誠然,如穆曉槐所言,他一進來就想起了那晚的绮麗。

想起女人的皮膚和充滿欲望的觸感。

“完蛋了。”束星瀾望着玻璃反光裏的自己如是說道,語帶譏諷。

他喜歡穆曉槐,他長這麽大第一次喜歡一個人。

喜歡她的臉,喜歡她的神秘,喜歡她的優雅從容,喜歡歲月沉澱在她身上的每一樣東西。

可他們并不般配。

在酒店做過第一次之後,束星瀾明白了。被包養,就是他們不般配的代價。

他糾結過,彷徨過,也掙紮過,可這一切都在擁吻穆曉槐的瞬間,變成了心甘情願。

如果能讓彼此喜悅,那他可以不在乎世俗的定義。

被包養……就被包養吧。

他的手指緩緩搭上麥,旋律和穆曉槐的殘影交疊在一起,似夢似幻。

“她從聖潔的白布後走來

坐在正方圓柱體之間

談吐神态讓人貪戀

行止坐卧都是曲線

我坐在她的對面

提筆半天畫布滴墨未濺

一腦子靈感一腦子樂色

畫面不可言說

可她從容不迫

沖我笑讓我無處可躲

大夢之後我才明白

她不在意我

無論我畫不畫

她都是名模”

——《畫師的裸模》

*

束星瀾回來的時候,課已經上到一半了。他找到沈路和李斌山坐的位置,貓着腰走了過去。

“你怎麽才來啊?”

“突然有靈感寫了首歌。”束星瀾将兩只耳機遞了過去。

李斌山很自然地接過耳機,沈路卻沒動。

“聽聽嘛!我第一次唱rap”

也不管他願不願意,束星瀾直接往他耳朵裏塞。

沈路黑着臉,“啪”得打開他的手,耳機卻已經挂住了。束星瀾嘿嘿傻笑兩聲,按了手機播放鍵。

聽完,他兩都挺意外的。李斌山搶過手機,又放了一遍。

沈路則冷着臉,沉聲問:“你寫的?”

束星瀾點頭:“我們那張迷你專輯裏不是還差一首rap麽?用這首怎麽樣?”

李斌山笑:“太大膽了。不過我喜歡。”

沈路拽下耳機,不置一詞。

束星瀾看看李斌山,李斌山撇嘴,給他比了個“繼續”的口型。

束星瀾點頭,湊近沈路:“這首歌叫《畫師的裸模》,你覺得怎麽樣?”

沈路嫌棄地避開他:“上課呢,下課再說。”

這就算是松口了,李斌山立刻okok的比劃手勢。

這兩人和好,他樂見其成。一下課,就迫不及待地湊到束星瀾身邊:“哇,你這次寫的歌怎麽這麽出格啊?”

“不知道,突然就想寫一首這樣的歌。”說完,束星瀾看向沈路,“早上的事,抱歉啊。”

沈大公子切了一聲,從他手上搶過耳機,又聽了一遍。

束星瀾看看周圍,确認教室裏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深吸了口氣,說道:“我喜歡曉槐姐……”

沒等他說完,沈路搶話:“那就追求她啊,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啊。現在這樣……算怎麽回事?”

他的語氣十分不友好,就是為了下束星瀾的面子。

氛圍一下子僵住。

當事人慚愧地摸了摸鼻子,想笑笑緩和氣氛,又實在笑不出口。

“那個穆曉槐不會結婚了吧?”李斌山試探性地問道。

“沒,我查過,”束星瀾堅定地搖頭,“她未婚單身。這點分寸我還是有的。”

“那她就是玩你啊!”沈路毫不客氣。

“也許吧,我……我……”束星瀾結巴了兩聲,突然想到一個說得過去的借口,“我靈感沒斷過。”

“哈?”

“認識她之後,我的靈感就沒斷過。挺,挺好的。”

說完,他自己都覺得荒唐,別扭地将臉轉向窗外。

“扯……”沈路還想說什麽,李斌山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差不多行了。

束星瀾都渾身顫抖了,背影潦倒。

認識這麽多年,沈路從沒見他這樣過。一臉倒黴樣。

他很痛苦麽?

既然痛苦幹嘛不結束?

......

“算了,你自己有分寸就行。”沈路無奈嘆氣,抱起課本,收斂了話鋒。

沈路見過無數女生愛慕束星瀾。

從前是羨慕,此後,只會覺得無比可惜。

因為那些女孩子,無論哪一個,都比穆曉槐合适。至少他是這麽認為的。

“想愛誰是你的自由。但有一點我還是想提醒你,要是你背叛了我們的音樂道路,我絕對會弄死你。”

“好。”束星瀾深呼吸,鄭重其事地點點頭。

窗外飄來似有若無的山茶花香。

“行了,這趴過了,吃飯吧吃飯吧,餓死了。”李斌山拍拍手,摟住他兩的肩,朝食堂走去。鬼使神差又問了這麽一句,“哎,星闌,你還是處.男麽?”

束星闌差點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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