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抽煙
抽煙
束星瀾嘴笨,也不會說謊,愣愣地看向穆曉槐。
女人很淡定,将外套拉鏈拉上:“他自己帶的睡衣。”
其實不是。
下午逛超市的時候,穆曉槐順手買的。
賀良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大步走近束星瀾:“到普通朋友家做客,還帶睡衣?你安的什麽心?”
穆曉槐沒再給他咄咄逼人的機會,她橫插在兩人之間,将賀良往後推了一步:“安的什麽心,就不勞煩你管了。”
她擡頭看看牆上的時鐘:“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哈!”
賀良梗着脖子沒回答。
倒是穆曉槐身後的束星闌先離開了:“我也先回去休息了,曉槐姐。”
“......好吧。”原本想等賀良走了,再跟他聊會的,可看他的樣子,應該是不想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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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大家都睡了,穆曉槐洗完澡裹着浴巾來廚房找水喝。才發現已經有人先她一步到了。
穆曉槐笑問:“是不是今天的火鍋太鹹了,你也......”
話沒說完,她就愣住了。
束星闌慌張地轉過來,中指和食指縫兒裏還夾着一根煙。一見到穆曉槐,他趕緊将煙按進另只手的一次性水杯裏。發出“呲”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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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曉槐姐,你還沒睡啊?”
穆曉槐沒回答,反問他:“我記得你...不抽煙的?”
她抽過煙,知道抽煙人身上的味道。在今天之前,束星闌的身上從未出現那種味道。
“哦,随便試試。”他聳肩,尴尬地笑笑。
“最近壓力很大?”
“沒有。”
兩人雙雙沉默。
半晌,穆曉槐才又敏感地問道:“是因為我麽?”
束星闌是個多乖的孩子,他生命中唯一的異數大概就是遇見了自己。
“不是,真的不是。”
“你......”女人還想說什麽,賀良就從樓上走了下來,打斷了二人的對話。
才給了束星闌機會,迅速逃離了廚房。
賀良看看垃圾桶裏的煙頭,笑問道:“你不是戒了麽?”
“無聊,打發時間。”穆曉槐準備回房間,“我先睡了,你自便。”
賀良卻一把将她拽了回來,按在冰箱門上:“穆曉槐你當我是傻子啊?”
“莫名其妙,你又想幹什麽!”穆曉槐的語氣,很明顯是沒了耐心。
“你跟那小子到底什麽關系?”賀良吼他。
“我跟他沒有關系。就算我跟他有關系,又跟你有什麽關系。”說完,穆曉槐掙了一下,“放開我,我累了,懶得在這跟你講繞口令。”
“那你在他面前只穿浴巾?”
“鄰家的小弟弟啊,誰會往那上面想!”穆曉槐神色淡定,言語卻一直在撇清自己和束星闌的關系。
盡量還是不要讓賀良知道的好。
也好在這大少爺頭腦不靈光。
他挑眉:“真的沒關系?”
穆曉槐幹脆不說話了,随他去。
男人才信了幾分,他湊到穆曉槐臉上,咬牙道:“要是讓我知道,你拒絕我,卻選了這小子,我一定弄死他。”
說完,才将人放開。
“少放些狠話吧。經紀公司弄得怎麽樣了?”穆曉槐轉移話題。
“正挖人呢。”
“需要我幫忙麽?”
賀良哼了聲:“謝謝不用。”
好心當成驢肝肺。
穆曉槐白了他一眼,回屋睡覺去了。
*
第二天一早,束星闌就回了濱洲。
沒有當面道別,只在微信上跟穆曉槐說了一聲。
抽煙的事,解釋不清了。
他不想讓穆曉槐追問下去,因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大年初五,學校還沒開門,他就帶着自己的行李去了穆曉槐送他的工作室裏。
這是他第三次過來。
上回和沈路吵完架後,誰也沒有再提這間工作室。束星闌知道他們不想過來,嫌髒。
他抱着吉他,彈了幾個和弦,卻一直沒找到感覺。
幹脆躺地板上睡覺。
穆曉槐的殘影又開始在他的腦海裏晃蕩。像旋律,像音符。
他哼着清唱起來那首《畫師的裸模》。
原本打算将這首歌放進他們樂隊的mini專輯裏,商量了好久,沈路和李斌山還是拒絕了。
這首歌無論是旋律還是歌詞,都過于出格了。
Mini專輯是他們的敲門磚,畢業後能不能跟好的唱片公司合作,就看這張專輯了。還是謹慎些好。
束星闌被說服了,又覺得可惜。
“對了。”
他靈光一現,突然翻身坐起來,打開自己的筆記本電腦,随便注冊了個賬號,将這首歌的demo傳到了聽歌軟件上。
反正也沒用了,別浪費。
現在的束星闌還不知道,這一舉動将徹底改變他接下來的人生。
他原本該穩妥地畢業,和沈路李斌山挨家挨戶去投簡歷,運氣好,被唱片公司看中,出歌,寫歌。運氣不好,那就接着幹大學時候的老本行,去酒吧駐唱,去商場駐唱。勉強糊口,然後接着寫歌,投簡歷,周而複始。
或許他們紅了,開演唱會,有自己的粉絲,歌曲被萬人傳唱。
或許他們不紅,人到中年,迫不得已離開這個圈子。
數以億計的平行時空裏,應該有一個束星闌是這麽活的。
一個沒有遇到穆曉槐的束星闌。
*
學校開學後,東省的天氣就回暖了。
“南方的天氣就是養人啊。”束星闌的父母剛從大巴車上下來,就不自覺感嘆了聲。
“是啊!這個天氣,我都可以穿短袖了。”星闌爸爸伸了個懶腰,将手臂袖子撸了上去,“咱們先去找星闌,還是先去酒店?”
“找他幹嘛?”星闌媽媽拿手機到處拍照,“我們自己玩,挺好。臨走了去看他一眼就行。”
13年那會兒,他們夫妻前後腳生了場大病,就提前內退了。
夫妻兩拼搏半生,終于在半百之年,将從前的執念都放下了。把束星闌送進大學後,就開始享受生活。
這次,也是旅游路線碰巧經過東省。
“也行,”星闌爸爸接過她的手機,“來,你站這我給你拍。”
“好好好!”
兩個人玩得不亦樂乎,真就旅行團要出發前往下一站了,才想起兒子來。
他們坐地鐵找到濱州大學。到了學校門口才給束星闌打電話。
正好午休吃飯,束星闌有空:“你們怎麽不提前給我打電話啊?我可以請假陪你們玩啊。”
“不用,現在的旅行團可周到了,那個導游小姑娘說話甜蜜蜜的,比你好多了。”
“你們玩的開心就行。”束星闌笑,将他們帶進學校食堂,“爸媽,這些都是我朋友。”
沈路早就見過他們,很熱情地站起來打招呼:“叔叔阿姨,你們怎麽突然來濱州了?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
“怕打擾你們學習麽!”他們客套的寒暄了幾句。
沈路代替束星闌,介紹道:“這是李斌山,我們的同班同學,也一起玩音樂。這是沈桃。”
他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我女朋友。”
星闌媽媽“哎呀”一聲:“小姑娘可真好看,沈路你小子有福氣啊。”
沈桃也羞答答地道了聲:“謝謝阿姨。”
“小桃啊,你還有朋友想找對象麽?給我們星闌也介紹一個啊。”
此話一出,餐桌上的氛圍突然變得沉默。
星闌媽媽和星闌爸爸對望望,一腦袋霧水:“怎麽了?”
沈桃只能尴尬地笑道:“阿姨,星闌學長的女朋友可比我漂亮多了,那才是真正的大美人......哎呀,你踩我幹嘛?”
沈桃瞪了旁邊的沈路一眼。
?
星闌媽媽回頭看着自家兒子:“你談戀愛啦?”
“......昂。”束星闌猶疑道,“談着玩的。”
“臭小子,”爸爸給了他一個後腦瓜子,“哪有戀愛談着玩的?你要對人家女孩子負責的。”
束星闌被逼的沒話說。
還是沈路替他解了圍:“哎呀,叔叔阿姨,你們就別問了,人家兩個人正鬧別扭呢!”
星闌爸媽才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聊着聊着,話題又扯到了別的地方。旅行團的導游也打電話來了,提醒星闌爸媽,大巴車就要出發了,讓他們快點回來。
一行人将他們送到地鐵站,看他們進去,才轉身回了學校。
“小桃,你先回宿舍。斌山你也先回去,我有話跟星闌說。”沈路突然停住腳步。
“好。”沈桃也大概能猜到,這種話,确實他們兄弟兩說,比較合适。就先走了。
等周圍沒人了,束星闌先開口感謝:“謝謝你,剛才替我解圍。”
“不是替你解圍,我是怕叔叔阿姨難過。”沈路嘆了口氣,“我知道你不愛聽,星闌,可我真的做不到,眼睜睜看你堕落下去。”
他從兜裏掏出一包煙:“什麽時候學會的?”
“你......”
“宿舍撿的,我問過別人了,這包煙只可能是你的。你跟那個穆曉槐在一起,到底都學會了什麽?”
“大題小作了啊,我成年了,”束星闌将煙接了過去:“抽個煙怎麽了?這世上那麽多抽煙的。”
“你......”沈路氣得原地打轉,“就算你不考慮別人,考慮考慮你爸媽,星闌,他們要知道你現在.......會難過死的。”
束星闌不争辯了,低着頭,一言不發。
“玩玩就行了,現在分開還來得及。”說完,沈路頭也不回的走了。
束星闌大腦一片空白。
他最近經常這樣,像是有人拿橡皮檫,将他的情緒擦掉了。
他知道再這樣發展下去,就是麻木。可他沒辦法阻止。
沈路說,現在分開還來得及?
錯了,已經來不及了。不是指跟穆曉槐的關系,而是慢慢出現在束星闌身上的變化。
沼澤只會越陷越深。
變化也一樣,蝴蝶一旦煽動了翅膀,變化的趨勢就不可逆了。
*
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了起來,打斷了束星闌的思緒。
他接起電話:“你好?”
“你好,我是PTM娛樂公司的經紀人,能跟您認識一下麽?”
此前,束星闌也經常接到這樣的電話。但自報的家門都是些聽都沒聽過的小公司。
PTM?
束星闌的第一反應,騙子吧!
當代娛樂圈裏的頂流,有三分之一是從PTM出來的。這種經紀公司怎麽可能給他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