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遺囑

遺囑

穆曉槐不禁鼓了鼓掌:“這麽快就排除了凱叔,看來你們确實私下見過了,甚至還達成了一定的共識?”

“你套我話?”

穆曉槐微笑:“你時間不多了,我直說吧,我想要穆氏集團。”

穆征力竭坐不穩了,又躺下去:“你又不是三歲小孩了,想要這種話還說得出口。”

“這不是在跟你談條件麽?”

“你的條件就是穆楓?”穆征搖搖頭冷笑,“我了解你,你不會對穆楓怎麽樣的。”

“你真的了解我嘛!”穆曉槐嘆了口氣,“你別忘了,我可是你的女兒。”

穆征不準備搭理她了,合上眼休息。可穆曉槐的下一句話駭人聽聞。

“一個親手殺了自己妻子的人,我可是這種人的女兒啊。”

穆征渾身顫栗,背脊發涼:“你說什麽?”

穆曉槐理了理自己的裙擺,笑道:“看樣子,您還記得啊!”

“是的,二十五年前,我也在醫院裏,我都聽見了。”

穆征攥着拳頭,他以為那件事,早跟冼雯麗一起埋進棺材裏了:“你...你...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說完,穆征顫巍巍地側身,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冼雯麗死的時候,穆曉槐不過是個六,七歲的小丫頭,她懂什麽?或許又在套自己的話。對,一定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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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回避自己的目光,穆曉槐站起身,從沙發上拿了個抱枕過來,捂在穆征的腦袋上。

穆征像是受了極端的驚吓,騰地坐起來,推開穆曉槐,劇烈咳嗽。

穆曉槐後退了兩步:“是這樣吧?”

她笑道:“從衣櫃的門縫裏,只能看見媽媽的腳。她拼了命掙紮,卻只有床吱呀吱呀的響。我猜你是用枕頭之類的,捂住了她的臉,讓她發不出聲音。”

穆曉槐徐步在床前來回走:“那時候,我以為你們只是關系不好,像往常一樣吵架了,直到多年後,我才知道,那叫謀.殺。”

穆征捂着心口,面露痛苦之色:“你...胡說八道。”

“胡說八道?”穆曉槐站定,“行,那你就當我胡說八道好了。”

她雙手撐着病床,附身湊到穆征的面前,逼他對視:“爸,現在,你還覺得你了解我麽?”

穆征呼吸急促,額頭上全是冷汗。

那些話是不是胡說八道,他心裏最清楚。

穆曉槐在醫院,她都看到了,那時候她才幾歲啊?她怎麽瞞得住?沒露出一絲破綻.

穆曉槐又說了一遍:“我想要穆氏集團。”

“如果我得不到,我就毀掉它,我說到做到,包括穆楓。”

穆征看着她陰冷的眼神,突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

原來,從前的謹小慎微都是面具,這張臉才是面具下的真容。又或許這都不算她的真容。

病情剛惡化的時候,她就用財務的事情要挾,接曉柔回國。

現在又......

穆征不确定,她的手上究竟還有多少張底牌?

他無力地吼出一句:“穆楓可是你親弟弟。”

穆曉槐就回了他一個字:“哼。”

帶着對血緣關系的輕蔑與不屑。

室內安靜下來,僵持了三分鐘,穆征才似下定了決心:“好,我答應你,集團給你,你不要為難你弟弟。”

聞言,穆曉槐很平靜,撥了通電話:“喂,進來吧。”

話畢,病房門就開了,排隊走進來四個律師:“穆總,現在就可以開始起草了。”

穆征以為這聲“穆總”是叫他,問道:“起草什麽?”

穆曉槐解釋:“起草遺囑,把你手中穆氏集團的股份全部給我。”

“我還沒死呢!”穆征捶床。

穆曉槐就知道,他答應的那麽爽快,不過是想用緩兵之計。揮了揮手,又示意律師先出去。

“爸,忘了告訴你了,你昏迷的時候,醫生下了病危通知,說你能活到下個月都是萬幸了。”

穆征:“......”

他愣怔片刻,慢慢捋清思路,一個個接踵而至的壞消息,反而讓他清醒了過來,不再被穆曉槐牽着鼻子走。

“怪不得,”他深吸了口氣,“這是知道我快死了,直接逼宮啊。”

穆曉槐默不作聲,算是承認。

“為了給你媽媽報仇?”

穆曉槐咬了咬唇,似乎覺得事情沒那麽快結束,又回到椅子上坐下:“為了給自己報仇。”

對她的回答,穆征挺意外:“我有對不起你麽?我把你養這麽大。”

“那可太多了。”穆曉槐閉上眼睛,耐心地一一幫他回憶:“媽媽第一胎生了我,是個女孩,你們穆家不開心,在她還沒養好身體的情況下,就逼她服藥生二胎。我有足夠的理由懷疑,曉柔的身體缺陷,就是這個原因。”

“又因曉柔也是女孩,你,你們穆家對媽媽冷暴力,将她的精神逼上絕境,你甚至親手......”

穆征打斷她的話:“你閉嘴......”

方才平靜的穆曉槐,卻好似逆鱗被觸,歇斯底裏地朝穆征吼道:“你閉嘴!安靜地聽我把話說完!”

穆征吓了一跳,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穆曉槐。雙眼血紅,像要吃人。

“十歲的時候,因為期末考試沒得第一,你把我鎖在車庫裏一天一夜。十二歲的時候,你瞞着我,偷偷地将我唯一的妹妹送出國,斷絕我和她的關系。十五歲,爺爺去世,我不過是碰了一下骨灰盒,被你一巴掌打出鼻血。十八歲,因為大學學了自己想學的專業,被你用皮帶抽了半個小時......”

“穆征,你數過麽?從小到大,你一共打了我多少次?打就算了,順帶連我的人格一起踐踏,我從你那聽到最多的話就是,你個沒用的東西。但凡一件事不順你意,你就恨不能将我踩進泥裏。”

說完,她瞪着穆征。

穆征卻不以為意:“老子打女兒是天經地義,這世上有幾個父母不打罵孩子的?”

“呵,是啊......”穆曉槐怒急反笑,“那明知道候耀祖是個強.奸.犯,你還把他介紹給我,你按的什麽心啊?”

“是,景州城裏不乏需要商業聯姻的家庭,可但凡有點人性,又知道內幕的父母,誰把自家女兒往火坑裏推啊?”

候耀祖那件事他确實知道,可這種事在穆征的眼裏根本不算事。

他不屑道:“屁大點事,候耀祖竟然還因為這事,坐了牢?只能說是他們侯家沒本事。是我看走了眼,這種人家根本不配和穆家聯姻。”

穆曉槐失語:“......”

她還有一堆的事情,想當面質問自己的父親。質問他,會不會對自己的行為感到一絲絲的慚愧?

讓穆曉槐感到絕望的是,他完全沒有。甚至意識不到他對別人造成的傷害。

穆曉槐使勁掐住自己大腿,掐出的血染紅了白裙子,她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穆征是什麽德行,她還不清楚麽?事到如今,還想讓他忏悔不成麽?

穆曉槐一遍一遍給自己心理暗示,紅唇上咬了一排齊齊的牙印子。

“我有一個玩具,是只黃色的狗熊,我按住它的左手說一聲你好,按住它的右手,就可以播放這聲你好。”穆曉槐終于冷靜下來。

她故意放慢語速,找回理智:“去醫院的時候,我帶了那只狗熊。”

“玩具質量不錯,二十五年了都沒壞。”

“錄的時間也不長,就三十秒。但我覺得,那三十秒足夠毀你這輩子了。”

本來聽得雲裏霧裏的穆征,臉色突然鐵青:“你......”

穆曉槐長籲了一口氣:“爸,立遺囑吧。我不想跟你浪費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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