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艾爾海森!我從未想到過你是如此…你是如此的卑鄙龌龊!!道德敗壞!!”

“門是我裝修時親自選的,進口楓木材質,五萬摩拉,”艾爾海森從他的書本上擡起頭,“如果壞了是要賠的。”

“你還好意思說!!”

卡維看上去情緒起伏很大,他的氣憤和以往不同,艾爾海森清楚地了解他,自然知道據理力争(或無理取鬧)的風史萊姆只是卡維生氣的初級狀态,他的好學長如果真的和人吵起來,會像被火焰花灼了的冰史萊姆一樣融化,只留下一團黏糊糊的眼淚。

卡維現在眼圈微紅,看起來是真的生氣了。在整個須彌大概只有他有這樣的特權,能把妙論派之光氣得話都說不出來三次。

卡維有極高的尊嚴,他讨厭被別人輕看或者忽視,而艾爾海森永遠踩在他的紅線上。前兩次是因為這個原因,這一次估計也不是意外。

“怎麽了。”

艾爾海森說。

卡維把三本書扔在了他的桌子上,砰地一聲,把艾爾海森的鋼筆砸掉到了地上。

艾爾海森彎腰把筆撿起來,卡維在他低頭又擡頭的那瞬間看起來情緒波動更大了。他正在狠狠地咬着牙,嘴角甚至有些微微的抽搐。他抱着手臂,以一種經典款的防禦姿勢,那雙粼粼的紅眼睛狠狠地盯着艾爾海森的臉。

艾爾海森随意掃了一眼桌面上的書,又挑起眼看卡維。

“你沒有什麽想要解釋的嗎??”

卡維咬着牙說。

“你看不懂這幾本書,我是可以向你解釋的,”艾爾海森說,“前提是請教人的态度需要好一些,至少說個‘請’吧。”

“你!!”

卡維看上去真的要哭了,他的眼睛裏波光蕩漾,帶着一種柔軟的潋滟之色,光打到切割完美的紅寶石上的彩暈也不過如此。他身上帶着一種酒氣,應該是某種果酒,酒精從他的身體裏不知羞恥地揮發,帶出一種醉人的香氣。

借酒消愁後才找過來?

艾爾海森并不希望真的把他惹得大怒一場。誠如所言,他并不欣賞他人抓耳撓腮的困窘模樣,這沒什麽樂趣,可能還會給卡維提供下次聚會的吐槽題材。

于是他屈尊降貴翻了翻那幾本書,大致知道了卡維為什麽來找他。

“你對這些感興趣嗎,”艾爾海森說,“那我可以分享一份書單給你。”

“你說過你不會騙我的!”卡維怒吼,“我很相信你,你怎麽能這麽做??”

“我沒有騙你。”

艾爾海森說。

“那這些書是怎麽回事!”卡維抓過一本,舉起來,又再扔在桌子上,“你根本…根本沒告訴我這是一種性、性行為!!”

“因為這不是。”

艾爾海森抽出其中的一本書,随意翻看幾下,然後指給卡維看,“這裏也說了,服從能夠緩解精神壓力,将你的選擇權交出,意味着有人為你承擔責任,這才能将你從中解放出來。也是我們進行這種行為的唯一目的。”

“他下一句就說通常在情侶之間進行啊!”卡維說,“你不要再說話了,我不會信了,你就是在騙我!”

“通常是什麽意思?”艾爾海森說,“經常發生在情侶之間并不代表所有的都發生在情侶之間,你所說的…”他掃視了一下書本內容,“性行為一說,只有幾個學派支持,目前主流觀點還是認為兩者是分開的,達成支配與服從也并不一定需要發生關系。”

“你在狡辯,”卡維怔怔地說,“我說不過你,但你明明清楚…你還是騙我。”

看來這期間有一些誤會,艾爾海森揉了揉眉頭。

“卡維,你生氣,是因為覺得我在欺騙你,還是因為覺得我在戲弄你?”

“剛才我解釋過了,我并沒有欺騙你,”他說,“戲弄你則更不成立,最開始第一次,我的唯一目的就是幫你舒緩緊張情緒,讓你睡覺不失眠也不說夢話,慘叫着‘我不要再改了’而已。”

卡維沒有向以往一樣接話,他看上去仍然心情低落,艾爾海森猜測這是因為他仍然存在疑慮。

“那次之後,你是不是很少失眠了?”

卡維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因為艾爾海森說的是真的。但是他也不完全是真的,雖然他不再過度擔憂工程,他卻開始懷疑當天的那種行為到底是為了什麽。

他在圖書館查了兩天書,問了幾個人,最終得出了“這是一種親密行為”的結論,并且也稍微敗壞了一下自己的風評,讓一些學弟學妹以為他有特殊癖好,後來還給他發來了好友申請……

總之這件事情一團亂麻,起因卻都是因為眼前這個人。

卡維瞥了一眼艾爾海森,他看不出代理賢者有任何的心虛表情,那他只能承認這件事是真的了,艾爾海森想要幫他,而他或許有點恩将仇報。

“是你沒說清楚。”

卡維嘴硬道。

“如果你這麽覺得的話,”艾爾海森說,“我向你道歉。”

卡維來的時候并沒有想好這一趟他需要得到一個什麽樣的回答,或許這個已經夠好了,他也不知道。

他只是很生氣,或許還有點傷心,他覺得自己被騙了,還不是被陌生人騙的,這讓他産生了很強的挫敗感及被辜負信任的憤怒,對,僅僅如此。

“那你都道歉了…”卡維說,“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但是下次你再給出建議的時候能不能帶上一些學者的謹慎态度?否則別人可能會以為代理大賢者大人在學術上也是這麽得過且過呢。”

“好的。”艾爾海森點頭。

卡維不擅長應付誠懇的艾爾海森,他習慣的就是唇槍舌劍的相處方式,他懷疑艾爾海森也是。

“那我走了。”

他說。

“不再來一次嗎?”艾爾海森說,“上次的效果不錯,最近你好像又有些疲憊了吧。”

“永遠沒門,”卡維幹脆地說,“我再也不會跪在你面前了,我連神像都沒跪過。”

“我們可以換個方法。”

艾爾海森把椅子拉開一些,擺成上次的那個朝向再坐下。

“坐到我腿上來。”他說,“我最近又看了一些書,我們可以再試試。”

卡維是個聰明人,這表示他不會踏入同一個陷阱兩次,也不會被同一個人騙兩次。

“我不玩了,”卡維抱着手,微微擡起下巴,“上次的效果也沒有那麽好。”

“那好吧,”艾爾海森說,“那麻煩你出去一下,我還有事物要辦。”

卡維動都沒動,他盯着艾爾海森,意圖從他的微表情中捕捉到一點以公謀私的惡劣笑容。但是艾爾海森回望過去,他的眼眸中只有坦蕩,以至于他可以直直和卡維對上視線而沒有任何退縮。

“還有什麽事嗎?”

艾爾海森說。

卡維先回避了眼神,“…你是不是也喜歡…那個,”卡維猶豫着說,“我看了書,我覺得裏面Dom的性格側寫和你的基本上百分百吻合。”

“所以?”艾爾海森說,“遺憾的是,你猜錯了,如果我有這種傾向,在現實生活中控制他人也易如反掌,或許還會比控制一些吵鬧還不知感恩的人成就感更高些呢。”

“這樣就也能說得通了…”卡維自言自語,“感覺你在現實生活裏也很有控制欲望呢…”

“要求所有房間床上用品都要同一系列配色的不是我。”

卡維還在思索,他的腦子裏閃過很多東西。

其一,艾爾海森似乎确實大公無私,這種游戲很容易會扭曲兩個人的日常關系,然而他也并沒有感受到艾爾海森平時跟他相處有什麽變化。

其二,他懷疑自己好像也有點喜歡被控制的感覺。回憶起那一天,那種脊背有電流游走而過的快樂讓他稍微有點想要再體驗一次,當然,是以學術的目的。

多方面來講,似乎這件事也沒有讓他自己吃什麽虧,最重要的是,也沒有讓艾爾海森得到什麽好處,那他還多少可以接受。

“那要不我和你玩這個,”卡維說,“然後…然後你得感謝我一下吧,比如說請我喝酒什麽的。”

“那算了。”

艾爾海森說。

“你怎麽這個态度啊!”卡維被他的面無表情氣到了,“你哪裏能找得到我這樣的…玩伴!”

艾爾海森上上下下用評價的眼光看了卡維一遍。

“我本來就是幫你的忙,”他說,“但是如果我真的想将這種游戲作為娛樂項目,我不會找你。”

“為什麽啊???”

“因為你不夠服從命令。”

艾爾海森說,他放松地靠在椅子上,雙手指尖相對。

“你有時太過于享受,忘記自己的目的是交出控制權,而不是要求Dom為了你做什麽,”艾爾海森淡淡道,“上次的游戲其實并不成功,我能看出你心裏的想法,你想着贏得這場游戲,但這場游戲根本沒有輸贏。”

卡維沒有想到他得到的竟然是一個這樣的答案,艾爾海森不和他繼續下去的原因在于他自己不夠好,這像在親密關系中被人提分手一樣,有點丢臉。

“那是我不了解,”卡維斬釘截鐵地說,“我現在看了書了,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那你現在要做嗎?”

艾爾海森剛剛問完,卡維就像公孔雀一樣,趾高氣昂地來到他身邊,拍了一下他翹起來的右腿。

“把腿放下去,”金發的學長命令道,“我要坐你腿上。”

作為一個建築家來說,卡維天賦異禀。這代表着他在很多方面都有自己的一些想法,天才皆是如此。

“很遺憾地提醒你,”艾爾海森說,“你需要面向我坐。”

“…我正在調整坐姿!”

雖然下達了命令,但是卡維其實并沒有十足十的把握。确實,他看了書,看了好幾本,但是他的腦袋裏當時被橫沖直撞的憤怒和顫顫巍巍的傷心占據着,只記得明晃晃的“性行為”三個大字,其中過程幾乎被他忽略不計了。

他并不太清楚應該怎麽做,不過妙論派之光絕不露怯,特別不會在書記官面前露怯。

卡維站起來,重新側坐在艾爾海森腿上。

“分開腿,面對着我坐。”

艾爾海森說。

卡維恨他說話不一次性說完。難道這就是知論派所說的語言的藝術?他們就這樣用語言來叫人出醜嗎?

“這樣行了吧。”

卡維面對面坐在艾爾海森腿上,那張椅子不大,卡維只能把體重都壓在艾爾海森身上。艾爾海森面無表情,像落在他大腿上的不是一位金發建築師,而是一片閃着光輝的瞑彩鳥的羽毛。

他真的太壯了,卡維想,大腿肌肉硌屁股。

卡維扭了扭屁股,找了一個最合适的姿勢。他刻意和艾爾海森保持着恰當距離,不前不後,不讓艾爾海森有機會說自己臨陣退縮,也不至于真的近到他萌生退意。

“太遠了。”

艾爾海森說。

艾爾海森是行動派,只有真正的行動派才能在代理大賢者期間仍然五點準時下班。所以他似乎也不準備給卡維更多時間糾結其中。他分開大腿,卡維自然而然地驚呼了一聲,不得不用手臂抵住對方的胸膛,阻止自己向艾爾海森滑去的趨勢。

“你幹嘛啊!”

卡維聽上去被吓了一跳。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現在的姿勢非常像須彌某臺的愛情連續劇宣傳海報上的女主角,他趕緊把手收了回來,欲蓋彌彰地放在了椅子把手上。

“幫你調整姿勢。”

艾爾海森的話語非常簡短,行動也十分有效率。他的手在卡維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抓住了他的手腕,拿過一旁的一條紅綢,将他的手利落地綁到背後。

“等等…這是你哪來的?”卡維想要扭過頭去看手臂,艾爾海森扶住了他的腰,避免一次游戲變成一場血案,“不是你在鍍金旅團繳獲的吧??”

“坐好,”艾爾海森說,“只是物盡其用罷了。”

卡維發現艾爾海森本人确實非常卑鄙龌龊。坐在學弟大腿上這件事似乎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容易。艾爾海森把他的手綁了起來,這讓他維持平衡變得相當艱難。他不得不用大腿夾緊艾爾海森的腿側,幾乎到腰的地方——是的,他們貼得很近。

“那…那下一步呢。”

卡維有點後悔,他覺得自己似乎又被人蒙騙了。

“我們的安全詞是?”

“呃…大賢者?”

“這是一場游戲,如果你有任何不适或者不能再堅持下去,可以随時用安全詞叫停,明白嗎?”

“你上次不是說過了…”

“那好,接下來,我做任何動作,問任何問題,你都要挺直脊背忍耐且如實回答,不能躲開,也不能反抗,你可以做到嗎?”

“…可以。”

于是一雙微涼的手解開了他的披風,把它扔在地上。卡維褪去了他五彩斑斓的羽毛,任由蛇從他的衣襟敞開處游入,在他的皮膚上親吻滑動。

“那麽,接下來,我們來談談你吧。”

艾爾海森毫無波瀾地說。

卡維不願意承認,他覺得也沒必要承認,因為品味真的是很虛無缥缈的東西,特別是對他這樣的天才創作者來說。世間上有各種各樣的品味與愛好,而卡維能懷抱一顆寬容之心,對待所有的喜好和需求。

但每當有人誇贊艾爾海森的時候,卡維會短暫地讓個人好惡占據情感上風。艾爾海森不是什麽好東西,所以覺得艾爾海森值得被喜歡的人都是他媽的被蒙蔽了雙眼,看不見這個世界的知識與真理。

而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承認,艾爾海森說話的聲音很好聽。

像無褶皺的綢緞,像沉入水中的月影,像盛夏隆隆的夜雨,像無機制金屬表面柔而沉的光。

“你和任何人有過親密行為嗎?”

他貼着自己的耳畔吐出的并非呢喃愛語,卡維産生出了一種被審問的錯覺。那雙手也不太老實,他停在了卡維的腰側,斷絕他任何退後的可能。

“回答我的問題。”

艾爾海森靠得很近,卡維覺得自己胸前的一小塊皮膚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呼吸,或者也沒有,那只是另一個身軀的熱度,扭曲時空傳遞而來。

“…有。”

“和同性還是異性?”

卡維抿抿唇。

“……異性。”

“你撒謊。”

艾爾海森斷言,他的手又活動起來了,卡維的腰帶被挑開。

“你…別…!是、是同性。”

卡維耳朵紅了。他沒有準備把這件事說出來的,但是說出來似乎也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艱難。他似乎潛移默化地交付了一部分的自己,在他本人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

“哦?”艾爾海森的手停了下來,“是我認識的同性嗎?”

“…你不認識,”卡維說,“他…他是妙論派的一個學弟。”

“你們發生過怎樣的親密接觸?”

卡維倒吸了一口氣,艾爾海森的手抓住了他的臀瓣,兩邊分開,讓他不适地動了動。

“我…也沒什麽,”卡維磕磕巴巴地說,“就是…摸了幾下。”

“摸這裏?”

卡維這次确定艾爾海森的手法是故意的。他揉面團一樣揉自己的屁股,那本來是兩團毫無知覺但并沒有怎麽被觸碰過的肉,但現在那種酥麻的感覺又出現了,順着那雙手的動作爬上他的脊柱。

“我…沒有…”

卡維輕喘了一聲。

“撒謊。”

艾爾海森沒有任何悲憫,他的綠眼睛比孔雀綠的寶石還要冰涼。卡維被他的眼神指責了,他回到了學生時代,抓耳撓腮地撒一個謊,然後被自己的導師用一個眼神拆穿。

“如果你再這樣滿口謊話的話,說明你不值得我的善待,”艾爾海森說,“卡維,你想讓我懲罰你嗎?”

“不…不要。”

卡維的聲音輕顫着,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害怕,放在任何一個情景下,他都應該從艾爾海森的腿上跳起來給他一個頭槌,對吧?但是他現在做不到,他不僅被那條紅綢帶綁住了,他還被艾爾海森輕飄飄的幾句話壓在了原地。

“那你要誠實,”那雙手向上撫摸,一直到肩胛,“告訴我,你和他做到哪步?”

“就、就、已經…”

卡維的呼吸急促了起來。他想到了很多,那個夏天的味道突然不知道從回憶裏的哪個角落竄進他的鼻腔。他每次呼吸都嗅到一種水汽氤氲,他聽見雨聲,看見搖晃閃動的頂燈,他被一雙手按進懷抱裏,那時他好像才十六歲。

他不記得那個人長成什麽樣子了,因為在他的記憶裏那些的優先級靠得後得不能再後。但是他記得他第一次時用的是什麽姿勢,是什麽天氣,是什麽感覺,他記得親吻是濕漉漉的,讓現在的他口幹舌燥。

“…做了。”

卡維喘息着,他覺得有種奇妙的呼吸困難,艾爾海森用眼神喚醒了他體內的什麽東西,而那東西正在猖狂地發芽生長。

“在哪裏做的?”

艾爾海森的聲音,他那把美妙絕倫的,能讓人趨之若鹜的聲音。卡維被蠱惑了,像海妖蠱惑船員,讓他們駛進迷霧,艾爾海森蠱惑他,讓他的肉體像一艘船一樣,靠近萬劫不複的熱源。

“在…在…我想不起來了,”卡維不知道他哪裏來的這麽多痛苦和快樂,“那天下雨…我沒有帶傘,他、他就把我帶到空教室裏…”

“你是自願的嗎?”

“我…我不知道,我知道他要做什麽,但是…”卡維又停頓了一下,“我是自願的。”

“你們在交往嗎?”

“他…他在追我?”卡維的眼神有些迷茫,艾爾海森的眼睛成為了他鉚定的方向,“我沒有拒絕他。”

那雙手,那雙要命的手在隔着淺淺的皮肉,撫摸着他顫抖的靈魂。

“好,繼續說。你們怎麽做的?”

“他…他要我趴在桌子上…”

那是疼痛的,即便是難以啓齒的暧昧也沒辦法改變那種疼痛。卡維忘記了那個人的臉,但是還多少記得桌面的模樣。

“我們就、就那樣做了…”

“你喜歡嗎?”

艾爾海森靠得更近了,更近了,他仰着頭,唇瓣幾乎貼上卡維的臉側。

卡維發出一聲軟弱的悲鳴,“我…我不知道,”他求饒道,讓那雙手支撐他的身體,“我…很痛,所以沒有做太久…”

“很痛嗎?”

艾爾海森撫慰着他,那種疼痛似乎從他的骨髓中滲出來了,從多年前的那個雨夜開始就一直潛伏的沉疴在現在被重新提起。卡維沒有談過幾次戀愛,關于性的接觸也只有那一次。他告訴自己是因為太忙或者能自我滿足,但他自己或許都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麽。

一次迷茫的嘗試,一遭并不快樂的經驗。他對性似乎沒有再多的期待,以至于當那股電流竄過脊背的時候,他沒有認出那種感覺來。

那是性,那是快感,那是兩個人交融時,讓人顫抖的至上極樂。

“有點痛…”他嗚咽着向控制他的主人承認自己以前的失敗,“我…我把他推開了。”

“那現在呢?”艾爾海森說,“現在你痛嗎?”

“我不知道…”

“你太喜歡撒謊了。”

艾爾海森貼近他,濕漉漉的蛇信子舔過卡維的耳側。

“實話實說,卡維,現在你痛嗎?”

那雙手,那條舌頭,卡維還穿着衣服,但他覺得自己被侵入了,撬開了,像蚌被別開厚殼,他丢盔卸甲,只能留下一串珍珠。

“不…”

他貼緊那個在操控他的人,如溺水者般在讓人窒息的空氣中求生。

“很…很舒服…嗚…”

“你硬了。”

艾爾海森說。

卡維是想否認的,但是這個事實已經昭然若揭到了無法掩蓋的地步。他的褲子被不知廉恥地頂了起來,他只能喘息着忍受這種來源不明的快活。

他想挪動着身體讓自己獲得更多一些的快慰,但是那又顯得自己太過急切,像動物一樣被快感沖亂頭腦。他的手被束縛着,甚至不是一個死結,他的靈魂卻也被那段紅綢捆緊,在艾爾海森的手裏等待着一個審判的命令。

他潮濕,順服,比十多年前浸潤在雨夜裏的那個少年帶着更多的渴望。但比起直接扒掉他的褲子,讓他趴在桌子上臣服于雄性的掠奪,眼前的這個人似乎有更多特別的想法。

“要我幫你嗎?”

艾爾海森仍然在不緊不慢地撫摸着他。卡維像是一尊羊脂玉鑿成的人像,被放在主人的腿上任意把玩。他的手指輕而柔地撫弄着這個名貴的擺件,準備在他暖玉般潔白的皮肉上奏響一曲樂章。

卡維點頭,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或許只能點點頭罷了。

“張嘴,咬住你的襯衫。”

艾爾海森把卡維的上衣卷了起來。卡維張開嘴,比布料更先被感受到的觸感竟然是手指。艾爾海森的手指毫不客氣地伸了進來,比上次粗暴得多,直接攪弄着他可憐的舌頭。

卡維的唾液如同盛夏時的潮水,緩慢且不容置疑地淹沒堤岸。他覺得自己的嘴裏濕漉漉的,和他的身體一樣,被喚醒了一次未知又理所當然的異變。

艾爾海森抽出手指,一條蛛絲從他指尖延伸,塞住了卡維的喉嚨。他把唾液随手抹在卡維的襯衣上,然後把卷起的襯衣塞進他的嘴裏。

卡維咬着襯衫,衣服前襟被縮短,連帶着拉得他的後背不得不挺直。他的姿勢放蕩得會讓人以為他根本沒讀過幾本書,不知道什麽禮節與矜持,才能這樣在男人面前挺起胸膛将自己獻上。

他的臉頰泛起紅暈,但他并不準備收斂。如此明媚而純粹的求歡,連酒館後門的娼妓都要自愧不如。

或許正因為他讀過太多的書,那些知識給他的教化便是讓他如何誠實面對本心,如何純粹追求理想。他現在正在做的就是這件事,他想要的,他想從艾爾海森身上得到。

他的舌頭被奪去了,他的手也被限制了。在這個任由他人宰割的時刻裏,卡維竟然感受到一種并不隐秘的,幾乎沸騰出聲的期待。

艾爾海森側過身,從桌面的抽屜裏拿出一罐油膏,又從第二個抽屜的藥箱裏抽出一雙橡膠手套。

“我不會碰你前面,”他慢條斯理地戴上那雙手套,手套收緊時啪的一聲,讓卡維顫抖了一下,“如果你配合的話,我會讓你更舒服的,卡維,你能做到嗎?”

卡維沒能說話,他只能嗚咽一聲,表示他保證過的服從。

“很好,”艾爾海森低頭,他戴着手套的手繼續撫摸上卡維背部的皮膚,托起他的身軀,讓他向自己獻祭,“現在放松你的身體…”

另外一只手蘸着脂膏,一點點滑下了他的臀縫。

“我會很輕的,”艾爾海森在他赤裸的胸口上輕輕吻了一記,“你會喜歡的,卡維。”

這個瞬間發生了三件事,他用舌頭卷上卡維的乳粒時,他的手指也順着臀縫,不容置疑地侵入到了卡維體內。

第三件事則說起來有些突然,至少兩位當事人都沒有預料到。卡維已經太久沒有被人觸碰過了,這樣靠近一個人很快就會讓他潰不成軍,甚至不需要什麽深入的接觸,他的全身都已經為此而盡情沸騰。

他渾身發燙,腳趾顫抖,但一些微妙的驕傲讓他顯然他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瀕臨絕境。當他被完完全全地侵犯的時候,他咬着襯衣,嗚咽着射了出來。

卡維耳鳴了一陣子。

高潮來得太迅猛,像長鬓虎猛然躍入溪澗叼住一只鳥兒,讓他措手不及。他愣愣地坐在艾爾海森的腿上,感受到自己的前面好像漏了一樣浸出一片濕漬。

他就這樣…??

他還沒來得及害羞,或者是做任何其他事。他愣住了,直到艾爾海森突然笑了一聲。

有一把匕首劃開了絲綢,一片冷光被水潭軟化,他彎了一下嘴角,所發出的聲音邊具像化為一個耐人尋味的标點符號。他的笑聲裏泛出不加掩飾的興趣與愉悅,卡維突然意識到他或許從現在才開始享受追逐獵物的快樂,在獵物完全落入圈套之後。

“你射了。”

他的聲音還是那樣冷靜自持,他的手也沒有抽出去,仍然向裏頂弄了一下。

“嗚嗯…”

卡維沒控制住自己的聲音,他幾乎是一瞬間就後悔了。一種被操控的恥辱感後知後覺地漫上心間。艾爾海森在操控他,這是他同意的,他誤以為這代表着的是主動權,但似乎并非如此。

他沒有同意自己被嘲笑,他不想被綁在別人的腿上,屁股裏塞着手指的時候被嘲笑。他突然意識到控制的這一套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容易,當他交出權柄,那對方就會成為國王。

“…我不玩了,”卡維低聲道,高潮點餘韻過去,一種難堪埋在暗處突然襲擊了他,“放我下去…”

“不舒服?”

艾爾海森看他。卡維知道他現在心情不錯,這更讓他覺得自己身上濕漉漉的,十分難過。

“…我不想玩了,”卡維說,“我要去洗澡。”

艾爾海森沒有答應,他仍然用手臂圈着卡維的腰,卻把手指從那裏抽了出來。他脫掉橡膠手套,随意扔到垃圾桶裏,幫卡維把腰帶提上來,把襯衣拉平。

“…我自己會弄。”

“你想讓我做個不體貼的情人嗎?”

“…我們什麽時候是情人了!”

艾爾海森松開了他手上綁的綢帶,卡維揉了揉手腕,想要撐起自己的身體。

然而艾爾海森的動作和他的人一樣不可預料。他再次動了動腿,讓卡維滑進了懷裏。

兩個人的距離消失了,卡維怔愣着,身體條件反射一般,不自覺地環上了他學弟的脖子。

“我們的游戲結束了,”艾爾海森輕拍着他的後背,“你今天的表現很好。”

“…我知道。”卡維被他把腦袋按在頸窩處,嘟囔着說。

“現在,放松下來,”艾爾海森引領着他,在烈火燃燒過後的雪原上漫步,“我不再會命令你了,深呼吸,你可以休息一下。”

卡維沒有被命令到,他深呼吸完全是因為他想這樣做。他吸氣,吐氣,胸腔裏如擂鼓隆隆。

他們就這樣抱了一會,直到卡維甚至有些昏昏欲睡。艾爾海森一直在撫摸着他的後背和頭發,他覺得莫名地安心。

是的,沒錯,他知道,在支配後的安撫也是一種令人不齒的控制手段。但這個片刻他收緊了手臂,抱住了這個讨人厭的大書記官。

“去洗澡吧,”艾爾海森輕輕地拍了他兩下,“今晚你肯定能睡個好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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