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說實話,卡維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

在他解決了失眠的問題的根本之後,他也有考慮過關于這個游戲應該如何進行下去。他永遠自由,永遠追随本心,說對這個游戲毫無興趣是假話,他還挺喜歡的。

雖然對象是艾爾海森讓這件事變得有點奇怪,但卡維暫時還沒有到思考和機器人用言語做愛的倫理問題的地步。艾爾海森想要得到一些,他也想要得到一些,那麽他也能勉強和艾爾海森能維持各取所需的關系,這也不錯。

所以當艾爾海森說出打賭要求的時候,他其實也略微有點松了口氣。

總之…之後不需要再承認自己想要再試試…什麽的了。雖然不是很讨厭但是如果讓他開口的話不如讓他去中午十二點去沙漠中心跳舞…現在這樣還挺好的但是感覺又送了艾爾海森一篇論文稍微其實也有點不爽…注二作又怕別人知道他和艾爾海森有什麽關系,他們明明沒有任何關系,對吧?

卡維腦子裏一團亂麻,但走到如今不如将計就計。他的計劃是看看艾爾海森有什麽計劃,如果有計劃,他就要反其道而行之,如果沒有,他也不算很吃虧。

然而一直過了三個星期,艾爾海森再也沒有提到過這件事。

“今天晚上吃什麽?”

“炖肉。”

“你就不能做點其他的…”

“你可以自己做飯。”

這是第十五天,距離艾爾海森提出論文的設想已經有十五天。這天天氣回暖,午後陽光正好。炖肉在鍋裏咕嚕作響,香氣四溢,艾爾海森家裏的廚房出乎意料地溫馨舒适。忙了三四天,終于清閑下來的書記官早早下班,還在回來的路上去采購了一堆食材和幾種香料。

卡維暫時也沒有工程,他溜達到廚房裏來,肉香在暖暖的空氣中融化,像一塊吱吱作響的黃油在平底鍋裏化做滾燙的香氣,氣味是無意識的前菜,往往誘惑得人食指大動。

卡維湊上前去聞鍋裏的味道,艾爾海森在後面說了句“小心,我不想在鍋裏吃到金色頭發。”

“你上次做的那個餅挺好吃的,要不要再做一次?”

“如果下次你去買菜的話,可以。”

他們說了幾句,和往常的每一個下午一樣,等會他們就會去吃飯,然後艾爾海森會把所有碗都丢給他洗,這是他們一直以來的分工。

然而今天有點不一樣,卡維看似漫不經心,其實在廚房裏游蕩了三圈都沒有出去的意思。他看了看調料盒,又看了看竈臺上的美餐,最後去仔細觀察了一會挂在牆上的漏勺,問艾爾海森“這是不是發黴了?”

“你有什麽想說的嗎,”艾爾海森忽視了他,他把勺子放在鍋裏攪動了幾下,濃郁的香味烘得人臉頰都微微發燙,“你可以現在先說出來。”

卡維眼神飄過了整個廚房,最後才說出口:

“沒什麽事,就是…你最近很忙嗎?”

“不算太清閑。”艾爾海森說。

“那…那個,你的論文怎麽樣了?”

“哪篇?”

“需要我…呃,幫忙的那篇。”

艾爾海森把攪拌炖菜的木勺子拿了出來,放在一邊的碗裏,“無需擔憂,”艾爾海森突然靠近,在卡維驚恐退後的時候從他身邊拿過了一瓶調料,往炖肉裏撒了一些,“我有自己的計劃。”

“你開始寫了嗎?”卡維說,“還是你還需要找資料?”

“你怎麽這麽關心這篇論文?”

艾爾海森把火調小,他靠在料理臺上,好整以暇地望着卡維。

“我是你的債主,如果需要擔心的話,應該是我先擔心你是否能履行約定。”

“和你不一樣,我是那種沒完成計劃就沒法安眠的人,”卡維嘴硬道,“我只是想知道我什麽時候能擺脫這個賭注。”

“你很着急嗎?”

艾爾海森說。

“你沒聽懂我的意思,我是說…”

“那我們現在就可以開始,”艾爾海森說,“你可以接受嗎?”

“……你想要怎麽樣?”

“不是我想怎麽樣,而是你準備好服從了嗎,”艾爾海森攤開雙手,“沒有的話也沒關系,我的論文不着急,或許過段時間我會覺得讓你去做些別的事比完成論文更有趣呢。”

“你不能出爾反爾啊!”

“沒有出爾反爾,”艾爾海森把炖肉的鍋蓋蓋上,“這叫恰當實施權利。來催促我的人是你,但不願意開始的人也是你,卡維,你是怎麽想的?”

卡維安靜了片刻,不知道為什麽,或許是艾爾海森把房間裏的暖氣開太大了,他覺得好熱。

“我只是做個心理準備…”

“那你做好了嗎?”

“還行吧,”卡維抖擻精神,他不能随便認輸,“你準備怎麽玩?吃飯前還是吃飯後?”

“吃飯的時候,”艾爾海森說,“我要你坐在我腿上吃這一餐,如何?”

卡維是不想同意的,他發誓,飯桌是讓你的舌頭和大腦愉悅地品嘗美味的神聖祭臺,艾爾海森怎麽敢把游戲帶到那上面去?更罔論坐在他的腿上?自己向來吃飯都是懷抱着對食材的十分感激與虔誠的!

“只是在我腿上吃飯而已,”艾爾海森說,“為我們過幾天的正式研究做個前奏,你不願意的話就算了。”

他嘴上這樣說,卡維恨恨地看他戴上防燙手套,把炖肉端下來。但是事實上今後一年內,只要他們之間出現任何相似的争執,艾爾海森百分之百都會用這個事例來嘲笑他的臨陣退縮,毫無疑問,他就是這種小心眼且随時翻舊賬的人。

“我做,”卡維說,“做就做。”

草神在上,什麽時候艾爾海森能為他這種漫不經心而又讓人血壓升高的态度遭到報應啊?

“很好。”

艾爾海森把炖肉倒出來,甚至沒看他一眼,“那你先去做準備吧。”

于是二十分鐘後,他們今天的這頓晚餐終于迎來了隆重開幕。主食是一大鍋改良版的薩布茲炖肉與米飯,配菜是加了清爽蔬菜的魚肉卷,還有一杯墩墩桃釀出的粉紅色酒液,是的,連餐具都只有一份,比主菜更主菜的壓軸大戲也只有一份。

卡維作為壓軸大戲,現在滿臉通紅,只敢從門旁探出半個頭來,露出一點翠藍色的羽毛尖兒。

“菜要涼了。”

艾爾海森已經把餐具排好,好整以暇地坐在了他一直坐的位置上。熱騰騰的米飯堆砌成雪白玉山,晶瑩剔透,等待着被濃厚的肉汁澆透。

“你是變态吧。”

卡維抓着門框說。

“不是,”艾爾海森說,“這只是一種很普通的玩法,更何況這是你主動要求的,我已經退了一步了。”

“你讓我脫光我當然…你果然是變态啊!”卡維的手指緊緊地掰着門邊,臉紅得能煎一兩個雞蛋作為加餐,“怎麽可能會答應脫光啊!”

“你現在也沒有脫光,”艾爾海森瞥了他一眼,卡維迅速往後躲了躲,“有什麽不好出來的?”

“你、你、裙子…”

卡維的語言模塊出現錯誤,他結結巴巴半天,最後終于崩潰地蹲坐在了地上。

“我說過了,如果擔心衛生問題的話,大可不必,”艾爾海森把炖肉的蓋子打開,放在一旁,香味瞬間充斥了這個小空間,“這條裙子就是為了你買的,全新無拆封,材質也相當不錯。”

“你難道不會覺得難為情嗎?”卡維難以置信地說,“你是什麽沒有輸入過'臉面'相關程序的人工智能嗎?你是大書記官,代理賢者,你怎麽能做到面不改色去挑一條紅裙子的?”

“怎麽不能?”艾爾海森說,“我沒有觸犯任何法律,我的事情也不需要向無關人等交代。如果任何人有任何疑問,都可以當面來問我。”

“我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啊!”卡維洩氣地慘叫。

“裙子只是一件遮蔽物而已,況且是你不願意脫光的,”艾爾海森向門口伸出手,“出來,讓我看看這條裙子在你身上怎麽樣。”

卡維是真的覺得穿着裙子很羞恥。在他脫掉自己的褲子換上這條紅裙的時候他給自己做了無數的心理建設。聽說有些國家的某種男女通用的傳統服飾就是裙裝,也有人穿長袍的樣子和穿裙子也相差無幾,賽諾的衣服不也是…

更何況,這條裙子也不是很難看,對吧?艾爾海森該死地懂他的審美,暗紅布料和黑色滾邊恰到好處,當裙擺揚起的時候讓他想起了夏日裏的明媚陽光,啤酒,花束,面包的麥香與大笑聲會和這樣的一條裙子一同出現在一個盛大的節日上,他們唱歌,跳舞,裙擺翻起無風波浪。

但是他沒有想到,這條裙子竟然會出現在他的身上。

卡維磨磨蹭蹭十分鐘才穿上那條裙子,那條裙子竟然也和他的襯衣很襯。難道品味也可以通過空氣傳播?艾爾海森什麽時候這麽會挑衣服了?

“你不能笑我。”

卡維說。

“我保證,我不會。”

于是卡維從門後出來。他赤着腳,和他的游戲玩伴要求的一樣。

他沒有注意自己的模樣,或許他也不敢去看。但是他身上的所有感受器官都在快樂地吶喊。腳底下的木地板,穿過飯廳帶來香氣的一陣風,他握着自己手臂是緊張的手指微微發燙,還有那雙眼睛,艾爾海森的眼睛,從上而下,剝開一層薄薄的軟殼,讓他露出汁水豐沛的內核。

艾爾海森确實守住了他的承諾,他沒有笑。那雙鷹隼般的眼睛剝離他的外殼後又在舔舐他的靈魂,他融化成一顆軟糖,聲音都退化為沉默的甜蜜。

艾爾海森像是要吃掉他,但又不想要吃掉他,那雙眼睛帶着欣賞,欣賞他柔軟的內芯,欣賞他的長處與弱點,看他的光芒四射地抖動羽毛,看他在自己的目光下無處遁藏,純潔又坦蕩。

卡維向他走去,艾爾海森甚至沒有說話,只是在兩人獨享的寂靜中注視着他。

“過來。”

艾爾海森說。

他手中有一條無形的鎖鏈,只要稍微一牽,金色羽毛的鳥兒就會落在他的手上。卡維聽到了奇妙的呼喚,他快走幾步,來到了艾爾海森身邊。

他還不知道該做什麽,艾爾海森就先動作了。

男人像是呼吸一般自然地,把手放在了他的腰上,漸漸向下。

“裏面的,脫掉了嗎?”

“脫、脫了…”

“真乖。”

他的玩伴發出一聲滿足的微嘆,那是一段前奏,他知道接下來,艾爾海森會用他來譜寫這篇樂章。

“今天我的要求很簡單,”艾爾海森說,“坐在我的腿上,忍耐我對你做的一切,直到我說你可以下來。”

卡維被他攬着腰,帶到身邊。大建築師的行走能力在穿上裙子之後不斷退步,艾爾海森牽引着他,一曲簡短的小步舞曲奏起,由翻動的裙擺畫上休止符號。

裙子并不夠寬,所以卡維只能并腿側坐在艾爾海森腿上。這個姿勢比上次更加不平穩,艾爾海森自然地用一只手托着他的背,另一只手則引誘着他,讓他環上了自己的脖頸。

當然,艾爾海森的手也向着目的地趕來。那雙手穿過衣料,像一條盤桓在大理石像肉體上的蛇,穿過衣服的布料纏繞上卡維的身體,只在他第二層皮膚一樣的輕薄綢緞襯衫上留下令人遐想的布料褶皺。

卡維就這樣被一條綠眼睛蟒蛇纏住了,他被拉近,被控制,渾身顫抖地等待着最終的吞噬。

“感覺如何?”

蛇信子在衣料下鼓起,舔舐着他的乳頭。

“你、你輕一點…”

下半身除了薄薄的裙子,就再也沒有其他衣物。這種感覺非常奇怪。再加上艾爾海森正在玩弄的那邊正是之前被咬了一口的那個地方,本來咬痕結痂,新肉剛剛生長,現在再被觸碰,只感到一種奇妙的酥麻感,讓卡維忍不住想要躲開那只手。

“如果你再這樣躲避的話,我會給你戴上乳環,”艾爾海森一只手上的動作輕柔,另一只又不容置疑地握緊了卡維的腰部,“我一直在提醒你,你的不服從會換來懲罰,你明白其中的後果嗎,卡維?”

這句話非常普通,只是個單純而不一定能實現的威脅。但是這句話又很特殊,因為他的末尾綴上了一個特殊的名詞,讓卡維不得不被喚醒,成為呼喚者的俘虜。

他是魔瓶中的精靈,地獄裏的惡魔。而艾爾海森則成為了他的主人。每次他用那種語氣叫他的真名,契約的法則則會開始緩緩轉動。當這兩個音節在舌尖纏綿,權力的交接也在瞬間發生。

“卡維,”他說,“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

卡維輕輕地喘息了一聲,仿佛他真的在被體內的束縛灼燒。

“很好。”

艾爾海森撫摸着他的頭發。大書記官似乎并不在乎他的存在。卡維像是膝蓋上的一只貓,只是為這餐飯增添一些微妙的裝飾,随時都可以被主人忽視。

“放松,”艾爾海森拿起一邊的勺子,在飯上淋下了一些醬汁,“我給你吃什麽,你就要吃什麽,明白嗎?”

“…明白。”

卡維覺得自己口幹舌燥。

艾爾海森很快盛起了第一勺米飯。醬汁和米粒在小木勺上散發着迷人的香氣。“摟緊我,”艾爾海森說,“張開嘴,把舌頭伸出來一點。”

卡維照做。

他能感覺得到自己肌肉的僵硬,那勺飯放到了他的鼻子底下,他自然地想要抿唇吃掉。

“一口吃下去,”艾爾海森說,“乖孩子不會剩下一個米粒,卡維,你是乖孩子嗎?”

他的手順着卡維的脊背上下撫摸,卡維顫抖着點頭,用唇把那勺飯抿得幹幹淨淨。

在他想咽下去之前,突然,他感受到背後支撐他的那只手撤了下去,他不得不更用力地摟住艾爾海森,避免自己摔下。

接着,他感受到頭皮上有一陣輕微的拉扯感,像是頭發被攪進了梳齒,需要輕微的拉拽才能脫離。

“含着你嘴裏的東西,順着我的手仰起頭來,”艾爾海森在他的耳畔低語,“是的…就這樣。”

卡維嗚咽着,他被人扯着頭發,把脖頸完全露了出來,他帶着一種純粹獻祭的姿态,被人操控着露出命門。他是順服的,柔軟的,是引頸就戮的英雄,也是交頸纏綿的天鵝。

“抱緊我,”艾爾海森低聲說,“不要讓我扯疼你的頭發。”

“現在,我要看你是如何吃下我給你的食物的。”

“吞咽,慢一點。”

卡維咽下了這口飯,他沒有品嘗出任何味道。這是一口有毒的蘋果,或許也是智慧之果。他的喉結慢慢地上下輕動,在控制者的眼神下,去進行最不設防的生理活動。

他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個獵奇的工具,一個與他人不同的玩偶。艾爾海森是他的制造者,也是他的維修者。他像一個物件一樣被艾爾海森觀察,或許他眼前這個人正在記錄他的這個反應,在記錄他是否符合出廠标準。

卡維夾緊了腿。

別人說食欲與性欲極其相似,給人無邊快樂的同時又帶着一定的隐秘感。被觀摩着讓食物滑過喉管,如同被觀看一場性游戲,吞咽被賦予了其他暧昧不清的意味,他說不清楚,但是他感受到了之前一樣的快樂。

被操控帶來的電流如同傀儡的絲線,牽動四肢,現在又想進一步控制他的唇舌。

卡維在這一刻意識到他被控制了,而這種控制竟然讓他興致盎然。

他從中感受到一種強烈的被凝視感,是艾爾海森,又不像是只有艾爾海森。他在被千千萬萬雙不存在的眼睛凝視,觀察着他微張的唇,仰起的脖頸,和裙擺下一節白淨的腳踝。

這是一場表演,而他是被展示剖析的主角。

他向來享受他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的身上。無論是在優秀畢業生演講時,還是穿着裙裝坐在艾爾海森的腿上。他享受着目光,如聖母一般獻祭自己,又因為被凝視,悄悄地蜷縮起腳趾。

艾爾海森放下勺子,他的手輕撫上了卡維喉結下的皮膚,輕輕用力。

只有一只手指,而且他并沒有用太大的力氣。但卡維覺得自己好像被掐住了脖子瀕臨窒息。他想要掰開艾爾海森的手,但是他自己的四肢卻不聽使喚。他只能抱緊他,嗚嗚地懇求他的饒恕。

“你喜歡這樣嗎?”他輕聲說,“你喜歡我控制你的一切,甚至控制你的進食嗎?”

“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話,說出我們的安全詞,”他像是在引誘,又像是在惋惜,“我會停下。”

但是卡維什麽也沒說。

艾爾海森等了一會,但是卡維還是什麽都沒說。他早就松開了拇指和卡維的長發,他撫摸安慰着被他操控的小鳥,用滾燙的掌心壓平鳥兒亂翹的毛發,讓它略顯急躁的呼吸逐漸平複。

艾爾海森像他經常做的那樣,揚起滔天的波浪,後又任由它漸漸平靜,消弭無影。

“你可以接受,對嗎?”

卡維不想看艾爾海森,他把腦袋靠向大書記官的肩膀,假裝自己把頭正埋在沙子裏。他聽見了,艾爾海森在笑,笑像一種可以被塗抹的裝飾奶油,被刮刀刮起,點在他的每一個音節上。

“你今天做得很好,卡維,”他說,“現在放松下來…你感覺如何?有什麽話想跟我說嗎?”

卡維張了張嘴,他不知道該如何評價剛才的那場游戲。手指觸碰脖頸的感受仍然殘留在他的皮膚之上,他有些畏懼剛才将他如操控棋子般操控的艾爾海森,雖然對方沒有表示什麽,但他感受得到暗流湧動下的興奮,從艾爾海森身上傳遞到他的身上。

書上說的沒錯,艾爾海森是天生的控制狂,是純粹理性的瘋子,是特立獨行的天才。但他又願意這樣安撫他的玩伴,像在溪邊掬一捧清流時,用唇親吻一株水仙搖曳生姿的倒影。

卡維意識到他完全踩進陷阱裏了,或許他之前也意識到了,河流中的魚簍往往尖刺都向着瓶內,等他覺得再前進一步就能吃到餌料時,殊不知已經來不及再退後了。

卡維現在知道了。

他喜歡這一切,喜歡被擁抱,喜歡被控制,喜歡擁有一個主人,給他自由的靈魂拴上繩子,讓他在向太陽飛翔的路途中不至于轟然墜落。

他需要人照顧他,艾爾海森太了解他了,如果沒有人能接住他,他會摔得很慘,直到碎裂一地,不再發光。

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卡維依偎着他直到覺得這一刻的氛圍有些尴尬。他剛剛擡起頭,艾爾海森就說了一句“你休息好了?”

“…嗯。”卡維說,“你…唉,算了。”

他想說一句你好變态,但是想一想喜歡這樣的自己也挺變态的,突然好像就沒有勇氣指責他了。

“休息好了我們就繼續,”艾爾海森調整了一下坐姿,卡維本來有些向下滑,現在又被他好好地環在了懷裏,“接下來,我給你吃什麽,你就把什麽吃下去。”

卡維點點頭,他不知道這個有什麽好說的。剛才過去之後,喂飯已經不會像以前那樣勾起他無比強烈的羞恥心了。

“好,”艾爾海森說,“那麽,坐穩在我腿上。像個乖孩子一樣,把你的裙子撩起來給我看。”

“…這…”

卡維臉上的熱度剛剛消退一些,現在又翻江倒海而來。他的裙子很長,也只有這麽長的裙子會讓他忘記他裏面其實什麽也沒穿,并且因為剛剛的那次游戲,微微地産生了一點反應。

“我不會讓你摔下去的,”回應他猶豫的是腰上收緊的手臂,“現在,右手摟緊我的脖子,把左手松開。”

卡維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情願還是情願。他猶豫着松開左手,輕輕放在膝蓋上。

“拉開你的裙子,”艾爾海森靠近他,呼吸噴在他的頸側,“把你的下身露出來。”

卡維的手攥緊了裙子,優質布料在他的手指下打出了一朵花一樣的褶皺。他輕輕地咬着牙,兩邊的腮部微微鼓起。他抓着布料,往上拉了一節,露出一段小腿來。

“不夠,”艾爾海森的嘴唇印上了他的頸側,“我看不見。”

卡維咬着牙,又把裙子往上拉了一段。他的大腿一點一點的露出全貌,像觀景者在遠處欣賞雪山,山腳,山中,最後是讓人征服欲驟起的峰頂。

他的裙子是一片不識好歹的烏雲,只一段一段地,吐露出豐沛動情的肉體。

卡維把裙子向上拉,造物主驚人的創舉終于拉開厚厚帷幕。他喘息着,在不存在的驚嘆裏,用欲望取悅觀衆。

“你知道我要你做到什麽地步的,”艾爾海森說,“繼續。”

他的手自卡維的腰往下,也鑽進了那條礙事的裙子裏。卡維不得不更依靠着他來獲取平衡。他已經完全硬了,不知羞恥又渴望萬分地悄悄磨蹭着雙腿。

艾爾海森握住了他,卡維顫了一下。

“要我幫你嗎,”艾爾海森親吻他的耳垂,“你太害羞了,卡維。”

“或許下次,我應該讓你穿着這條裙子,站到酒館暗巷裏面去,”他說,“當你拉開裙子,給獵豔的客人們欣賞時,或許他們會給你幾摩拉,讓你手頭更寬裕些呢。”

“不過你一定要記得戴上面紗…畢竟當你下面的那個器官充血變紅,不知羞恥的豎立着讨好看客的時候…他們又怎麽會猜到那是你呢?”

“我們的大建築師,妙論派之光…卡維?”

卡維知道艾爾海森說的都是無稽之談。

誠如艾爾海森所言,他是妙論派聞名遐迩的天才,大把暴發戶出高價讓他設計自己的客廳和後花園。只要有這個名聲在,他永遠都不會淪落到那條暗巷裏。

但是他忍不住。

大建築師能僅憑想象構建一座雲中宮殿的大腦在不受控制地自行運轉。那條巷子有濕潤的石板路,昏暗的路燈。他會站在一個無人發現的轉角,在一樁樁交易在他身邊達成時咬緊嘴唇,貼在略微黏膩的牆壁上,縮進陰影裏。

顧客們會“驗貨”,他們會像現在一樣,讓他拉開裙子,看他到底有什麽本錢從事這一行。他們或許還會嘲笑他的興奮,嘲笑他的身體明明如此放浪,靈魂卻仍然掙紮,不敢往前邁出一步。

“自己做,”艾爾海森用舌尖輕輕勾起他的耳墜又放下,“我在看着呢。”

卡維嗚咽了一聲。

他把頭埋在下達這個命令的支配者肩上,顫抖着提起了自己的裙子。

他感覺到冷,皮膚又燙得發瘋。他的裙子堆在一起,花團錦簇,其中的淌着清液的蕊心放浪得不忍直視。

“你又硬了。”

艾爾海森的聲音裏出現了一絲許久不見的玩味,他把卡維視作一個奇妙的實驗工具,他很樂于看到下一步的變數從何而出。

“想象賣身竟然讓你如此興奮嗎?難不成你早就有過這樣的性幻想?”

“…才沒有。”

卡維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

“那你有過怎樣的性幻想?”

卡維猜到了他就是要問這個問題。他是個成年男人,有性幻想簡直是必然的事,這一點也不奇怪,他相信艾爾海森也知道。

“…沒…沒什麽特別的。”

卡維臉頰通紅,和他的害羞相反的是他的身體,正在為了想象而硬的發疼。

“你的性幻想裏都是男人,對嗎?“

卡維不好意思點頭,但他知道艾爾海森其實清楚答案。

是的,他雖說沒有談過什麽戀愛,但是自從他第一次春夢夢見的是一個看起來很帥氣的男同學把他壓在小陽臺上親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大概是有什麽樣的一種愛好了。

他和女生也隐約暧昧過幾次,但都是淺嘗即止。雖然他的第一次性體驗不是特別成功,不過每次的性幻想裏,把他壓在身下的還都是面目模糊的男性。

“講一講你最喜歡的一個體位。”

艾爾海森像是在做調查問卷,他的公正無私更顯得這一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淫靡。

“從…從背後來。”

“那場景呢,你通常幻想自己在什麽地方被操?”

“………”

“沒關系,你可以告訴我,”艾爾海森說,“在這一刻,你不應該對我有所隐瞞。”

“我…是那種被不認識的人、闖進家裏、按在地板上、然後…有的時候、就是偶爾,旁邊有人看着。”

卡維聲音越來越小,他迅速說了幾句,又緊緊地閉上嘴巴。

“我記下了。”

艾爾海森的嘴角是上揚着的,卡維能從他的皮膚上感覺到。

卡維簡直不能再忍耐下去了,他懷疑自己會因為敘述這一切而直接高潮。但是他沒有,因為艾爾海森告訴他,“忍着,不要弄髒我的衣服。”

他的小腹發疼,裏面的欲望滿載到絞碎他的肚腸。忍耐在現在來說是非常痛苦的,像是告訴一個窒息的人請屏住呼吸,告訴一個溺水的人不要求救。他現在的五髒六腑仿佛都被灌滿了毒液,随着時間的推移,高漲的性欲給他帶來的是靈魂都閃現出一片空白的疼痛。

“我…我想射…”

他低聲求饒道。

“不急,”艾爾海森說,“先吃飯吧。”

卡維真的是不理解那顆被譽為天才的大腦裏到底在想什麽。他所有的血液都湧到了下半身,連分泌唾液都做得沒有以前迅速。但是艾爾海森就是要喂他,還要要求他一口一口地吃完,半顆米粒也不準留下。

他的大腦是混亂的,在努力咀嚼的間隙裏漏出幾聲喘息。艾爾海森喂幾口就會問他“你咽下去了嗎”“你吃幹淨了嗎”“你的陰莖現在感覺怎麽樣?”還會隐約用手指輕點幾下他豎起的部位。他幾乎說不出話來,只能吐露幾句嗚咽求饒。

很快,桌子上的飯菜被打掃得差不多,卡維要咽不下去了,他從未感受到如此折磨的快感,身體中的某種東西正要撕裂他的皮膚破繭而出。

“這是最後一口,只要你吃下去,我就會帶給你快樂。”

艾爾海森盛起了一塊被醬汁糊得看不清是什麽的東西,舉到他的面前。

“但是你要做好準備,這可能是你最讨厭吃的東西。我要你把他吃下去,不準吐出來。”

“你能做到嗎?”

卡維想直接一口咬住勺子,連同上面的東西一起吞入肚腹。但他被快樂侵蝕的大腦隐約之間意識到了什麽不大對勁。這道菜用土豆,胡蘿蔔,汁水豐沛的獸肉,除此之外,也用成塊的姜做調味料。

“…這是姜嗎,”卡維低聲說,“我不吃姜。”

“我不會回答你的問題的,“艾爾海森說,“張嘴,然後吃下去。”

卡維的人生中極少被人逼迫着做些什麽。他向來随心所欲,自己規定自己的好惡與人生。艾爾海森知道他挑食,也知道他從未把不喜歡的東西放進嘴裏去。

想到姜味,他嘴裏泛起一陣惡心。

“…我不想吃。”他小聲說。

“我不是想糾正你偏食的愛好,卡維,”艾爾海森說,“服從的精髓在于去做你不願意去做的事。如果你仍手握選擇權,那你就可以為自己負責,而不是你的支配者來承擔這個責任。”

“你已經交出了服飾的選擇權,身體的控制權,”艾爾海森也放輕了聲音,“你難道不想完全地服從于我嗎?”

“下一步是進食的選擇權,”他說,“像可憐的小狗一樣,吃下所有主人準備的飯菜。一旦不服從就會被懲罰…我知道,你會喜歡這種感覺的。”

卡維确實會喜歡這種感覺,他的陰莖只需要聽到艾爾海森說的幾句話就愈發充血。他已經幾乎沒有辯解的神志了。他從未想過自己連放入口的東西都會被人篩選控制。一個成年人,竟然像一個抓不起勺子的嬰兒一樣,任由別人決定他的飲食。

“但是…我真的不喜歡…”

他別開頭,那是一種強烈的被逼迫感,仿佛他再也沒有拒絕任何事的餘地,有人用槍頂着他的腰窩,讓他去走上斷頭臺。

“還記得我們的安全詞嗎,”艾爾海森說,“如果你不能接受,說出來。”

“……”

卡維眼眶紅了,他的求饒沒有換來主人的仁慈。他是一只小狗,淚眼朦胧地吃下主人準備的毒藥。

最後他仍然選擇聽話,當然,他永遠都會聽話。

卡維緩緩地張開唇,勺子觸碰到了他的嘴唇,他品嘗到了肉汁的味道。然而勺子繼續向內,他被這樣的一次喂食侵犯了,他放棄了自己的小小原則,只為了肉體上一時的快慰。

“吃下去。”

卡維把那塊東西吞入口中,他的眼淚也被一起吞下去了,他被欺負了,從未有人這樣欺負過他。

“真聽話。”

艾爾海森在他合上嘴的那一霎那就摸上了他的下身。一波一波即将高潮的預告來臨,卡維含着那口東西,嗚嗚地呻吟出聲,眼睛裏的淚光也像繁星一般,搖搖欲墜。

他很快發現嘴裏的東西其實是一塊土豆,在他把這塊土豆咽下之後,他的唇舌終于能用來發出美妙的樂音。

他已經不在乎自己的聲音是否能被經過的人聽見了,他哼哼地發出急促的喘息,将自己整個人埋在艾爾海森身上。

很快,艾爾海森給了他允諾的快樂。他的小腹抽搐着,一種類似于痛苦的快樂迅速灌滿他的整個身軀,他忍不住發出尖叫,又咬住艾爾海森的衣領把尖叫咽下。

艾爾海森上下撫摸着他,甚至揉弄着會陰,讓他的快樂比平時長得太多,直到吐不出任何東西為止。

房間裏只有他的喘息聲,任憑誰來,都會知道發出這種聲音的人剛剛經歷過什麽。

卡維靠在艾爾海森身上,等他平息下來,艾爾海森才宣告游戲結束,把手抽出來,将裙子撫平。

“…你騙我。”

兩個人都不覺得這個姿勢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卡維自然地坐着,似乎根本沒想起來他能從艾爾海森的腿上下來。

“一點小小的措辭陷阱而已,”艾爾海森說,“我從未保證過那裏是你不喜歡的東西。”

“…其他的都可以,”卡維感覺有些別扭,“但是下次…總之你不能讓我吃我不喜歡的東西,我是有自己的原則的。”

“好吧。”

艾爾海森笑了,他的嘴角翹起的時候其實特別明顯,對于教令院的同僚來說,這可能是千年難遇的情景,但對于卡維來說,這是危險的前奏,因為他每次都只會在欺負自己的時候展露出發自內心的笑來。

“為了賠禮道歉…”

艾爾海森把那只滿足了卡維的手舉起來,卡維滿臉通紅地看着自己的東西黏了別人滿手,作為剛剛自己失态的證據。

“我也吃些我不喜歡的東西好了。”

男人将食指靠近唇邊,他伸出舌尖來,舔走了上面的濁液。

他是全然的掌控者,是無冕的國王。他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卻沒有任何的猶豫。他也不需要任何的猶疑,因為當你強大到足夠壓到一切的時候,你是不介意降下這種小小的恩賜,并觀賞你的小鳥的反應的。

“味道一般,但…感謝款待。”

他玩味地評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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