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在那個他穿了裙子而且爽到腦子都要流出來的晚上過去後,卡維抽空去智慧宮翻了三天書,才确定這一切有些不對勁。

不對…應該說這一切沒對勁過,從最開始艾爾海森提出這個游戲到現在,他們的關系就和野馬狂奔一樣向前飛馳。回退多少年他絕不會覺得未來的某一天艾爾海森會摸他下面,但是這件事不僅發生了,還發生了兩次。

想起這件事卡維一邊看書一邊在書桌上撞自己引以為傲的腦袋,不…更不對勁的不是這個…他捂着碰紅的額頭繼續往下看,是艾爾海森本人。

他們玩了有好多次了,但是艾爾海森一次都沒有硬過。

卡維在這幾天內查了無數本書,大部分論文都認為支配服從會和性欲有關,部分認為只是精神上的一種游戲而和性欲無關,但他和艾爾海森不屬于其中的任何一種,因為沒有一本書說只有服從一方會因此産生性欲,而支配一方則毫無動靜。

艾爾海森是不是不行?

卡維對此抱有深刻的懷疑。

主流認為支配服從是一種精神上的鏈接,而這種精神鏈接并非單向的。在一個雙方都毫無保留的假設環境中,他們的情感反應像開閘的洪流,無論是哪方都會為對方所影響。

卡維坐在智慧宮他比較喜歡的位置上,像寫論文一樣冥思苦想,複盤自己的幾次游戲。

不可否認的是,他幾次都産生了性欲,說明在特定條件下他是喜歡這種感覺的。而既然是艾爾海森主導着每一場游戲,他肯定會讓服從方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否則根本無法取悅到他自己。

看着他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卻不硬起來,他腦子裏是有什麽性欲開關之類的東西嗎?或者設計像個插銷一樣,插進去就可以直接阻斷勃起…

或者更科學的講法是艾爾海森是個仿生人,他的幾把根本不長在大家通常認為的那個地方,這樣也說得通對吧??

卡維洩氣了,他感覺自己有點挫敗。本來這就是一個雙方受益的事情,艾爾海森雖然變态了點,但顯然他是一個好Dom。而卡維好像不是一個能誘發一系列奇妙反應的好Sub,那麽這樣的一場游戲好像就變成他占了很大便宜,他不是在服從,而是在滿足自己的欲望。

他不想欠艾爾海森任何東西,包括房租,包括其他,也包括這個。

果然比起相信他自己的性吸引力不足,還不如相信艾爾海森沒有幾把,對吧?

卡維被他自己的這點微妙的要強心折磨,艾爾海森說的對,他總想贏得游戲。他也不過是另一種類型的賽諾,對七聖召喚以外的東西沉迷且勝負欲滿漲。

果然他也應該寫一篇論文…憑借他這個角度對此的感受,他的論文不一定會比艾爾海森差對吧?他們幾乎在所有領域都持有不同意見,他怎麽能忍受艾爾海森用自己的機械腦子代言他的體會?但是…如果他寫了,那豈不是所有人都會知道他有這個愛好…

卡維在智慧宮坐了差不多一個下午,看了一會支配服從相關的書之後又走神去看建築學書籍了。在合上最後一本書後他輕輕吐了一口氣,他腦子裏出現了一個新的想法,關于倚靠山谷的建築群應當如何很好地利用周圍景觀進行與自然融為一體的設計,其中有一部分可以參考璃月依山而建的建築,它們的排列要自然、和諧,有一種層層而上直至登上天空的延續感…

他需要接一個這樣的單子,過兩天再注意一下好了。

卡維把書本疊好,在他收拾到第三本藍皮書本的時候,突然有一張紙條從中掉了下來。

剛剛看書的時候好像還沒有…?

卡維撿起紙條,紙條被折了三次,裏面的字數實在是不算少。

開頭是一些對于他的濫美之詞,他經常會收到這些話語,也早就習慣了。然而他最後提到的內容卻讓他皺了皺眉頭。

【最近聽說了一種傳言,似乎學長對支配服從有些興趣?如果只是誤傳的話十分抱歉,我思考了很久,最終才鼓起勇氣想對學長毛遂自薦——我有一些支配的經驗,之前與我一同進行這種游戲的人也都對我十分滿意。

我想,如果學長有這方面的興趣卻還沒有玩伴,我可以試試嗎?我保證,我是個溫柔的Dom,我會把學長照顧得很好的!如果真的确有其事的話請考慮考慮我!我會永遠懷抱着期待等待您的!随信附上我的聯系方式:xxxxxxxxxx

我對您的這個建議是滿懷尊重的,如果冒犯到您的話我先道歉了!請不要以為我是什麽壞人…我對您也絕無惡意…】

“……”

卡維嘆氣,沒有再看下去。

這件事到底怎麽會發展到這個地步?難道他們真的以為這種事和誰做起來都行…?他知道自己看起來自由了點,但也沒有到這種程度吧…

卡維把信收起來,準備出門找個地方再扔掉表示他的拒絕。時間差不多了,今天他要回去做飯。艾爾海森聲稱卡維坐在自己腿上吃的那次他自己根本沒吃幾口,反正最後他們吵了幾句,不知道怎麽的今天就輪到他做飯了。

卡維抓抓頭發,心情不錯地往家裏走去。

卡維中間忘記了一會這件事。

他一直是個勤快的人,向來不允許自己像他的舍友一樣下班就拿着書躺在沙發上睡覺。他在城裏轉悠了一下,按照他自己的口味買了一堆東西,準備在今晚大展身手。

“艾爾海森!開門!”

卡維抱着一堆東西到了家門口,早就過了他舍友的下班時間。他發現自己沒有手可以掏鑰匙,于是喊了一聲,之後又發現自己不應該喊,正在做賊一樣心虛地左右看是否有人注意到他的時候,艾爾海森已經打開了門,站在了他面前。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在他們一起住的日日夜夜裏,自然有艾爾海森拿了他鑰匙讓他在外面吹了半夜風的日子,也有只需要稍微喊一聲,房間裏就有人給你留門,有人為你開燈的日子。

卡維向來是個感性的人,在他被艾爾海森每天作為把柄來冷嘲熱諷的浪漫與感性之間,有一小塊和現在這個場景起了反應:平靜的夜色,昏黃的燈光,房門打開,一股暖風穿堂,跟家中的人一道,在門廊上迎接夜歸之人。

這個片段突然擊中了卡維,他也不清楚到底是哪裏。他沒有形成什麽具體的想法,只是在這一瞬間,他突然想感嘆一句原來艾爾海森每次晚歸享受的都是這樣的片段。

再享受孤獨的人都不能拒絕這個時刻,或許人類的進化必然注定了他們是群體動物,語言的出現也為了他們能更好地陪伴彼此。生物有其不可磨滅的本性,在須彌城裏有一盞燈會為了等待他而亮起時,不知道大書記官會不會像他一樣發出感慨?

不過大概也不會吧,艾爾海森巴不得他不在家,那個混蛋。

卡維抱着東西擠進門去,艾爾海森仍然是習慣性地幫他拿了其中的一兩件。自己原來給了他如此渾厚的恩典還恍然不知,照他來看,艾爾海森應該為卡維願意和他住在一起這件事而每個月付他錢。

“我之前去沙漠裏的時候,和那邊的沙漠子民學會了一個新菜譜,”卡維把東西抱到廚房裏,嘴巴也沒有停下,“裏面要的肉是沙漠獨有的,但是我買了點獸肉,兩者應該可以互相代替?我也沒做過。”

“我餓了,”艾爾海森把另外的袋子拿進來,“建議不要把你的創作天賦用在做飯上。”

卡維忽視了他的話,他們總是這樣,艾爾海森會在他生氣的時候轉移話題,卡維會在艾爾海森銳利地評論他自己的方方面面的時候用來自學長的大度原諒他的缺點,假裝聽不見。

“你幫我拿一下那個。”卡維忙着把東西從袋子裏倒出來,然後把襯衫挽起,“對了,有件事忘了和你說,我們妙論派之前有一個項目,在喀萬驿附近…”

“是什麽讓你産生了我毫無原則的想法?”艾爾海森把一旁的一個袋子裏的東西都倒出來,“項目的審批要按照教令院流程,我在其中只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一個步驟罷了。”

“你是代理大賢者啊?”卡維不滿道,“如果你的工作态度如此敷衍了事,這個位置真的不如讓我來做…”

“哦?然後看着你亂批複妙論派的所有經費,把自己牽扯進無盡的麻煩裏?”艾爾海森把袋子裏最後的幾個洋蔥掏出來,“也對,畢竟卡薩紮萊宮當然是個頭腦清醒且行事謹慎的人構建的,有的時候真想認識一下他。”

“你就不能一會不說話嗎!我都沒問什麽呢!”

“是你先開始的。”

“你…!你自己想想!你不是知論派的嗎!你給我客觀點!到底是誰先開始的!”

“你。”

他們的吵架迅速開始,做飯的流程暫時停歇。兩個人你來我往十幾句,沒有贏家,而且卡維肚子叫了,他恨餓了也不會肚子叫的人。

于是卡維把他踢出廚房,又開始做飯,這頓飯折騰到很晚才端上餐桌,艾爾海森對其的評價是“味道一般”。

卡維瞬間想到他上次說“味道一般”的時候是在說什麽。他的臉一下子就紅透了,但艾爾海森沒有發現,還在咀嚼叉子上的東西。

卡維吃了一口,味道确實一般,但是也不錯了,艾爾海森從來吝惜贊美,這也是他讨厭的點之一。

他們兩個人吃完了這頓飯,艾爾海森自覺去洗碗。卡維躺在沙發上,肚子鼓鼓地盯着天花板發呆。

直到艾爾海森出來,坐在他對面的扶手椅上,攤開一張疊得皺巴巴的信紙。

“敬愛的卡維學長,”他讀道,“我知道這樣給您塞小紙條實在是有些唐突…”

卡維剛開始聽到的時候還愣了一下,随後他馬上撲過去,要在艾爾海森手上搶走那張紙條。但是艾爾海森并不是什麽他自稱的“文弱的知識分子”,他巧妙地壓住了卡維的手臂,繼續在一旁讀信。

“但是您是我夢中出現次數最多的人,是浪漫與美好的代名詞。智慧宮的今天因為您的到來而閃耀着絕對美學的光芒…”

他惡劣地像是學生時代讀同桌情書的垃圾朋友,卡維手不夠長,在這次搶奪中惜敗于他。

“你還給我!”

“別急,我沒讀到後面呢,”艾爾海森說,“讓我看看…這裏,'似乎學長對支配服從有些興趣',還有…'請考慮考慮我'?”

“我是準備扔掉的!我忘了!”

卡維大聲解釋,他不知道為什麽會有些心虛,相當心虛,他知道自己不應該但是他就是不自覺地回避着那雙眼睛。

“我還以為是我們大建築師的'自我欣賞'讓他把這種文章都留着反複品鑒呢,”艾爾海森松開手,卡維一骨碌爬起來,狠狠地瞪着他,“當然,如果你有這個愛好我也沒有什麽意見,不過我還是要問一下。”

“卡維,你有換玩伴的想法嗎?”

這個問題問得很奇怪,但是卡維有一瞬間理解了他的意思。“你什麽意思,你在暗示什麽,”他說,“你想換人?”

“嘗試新的方法似乎也未嘗不可,”艾爾海森說,“畢竟…我也有我個人的風格,給你寫信的這個人或許會比我更适合你呢。”

卡維盯着他,然後轉頭去看花瓶在哪。他預估了一下把這個花瓶碎在艾爾海森腦袋上要多配多少錢,很快他發現自己負擔不起。所以他只能氣得發抖。

“你…你真是不可理喻!”他不知道自己的怒火從何而來,又需要因為什麽而消減,“你…你想換就換!我管不着!你再也別想讓我和你做任何事!滾!!”

“這是我的房子。”

艾爾海森說。

“那我滾!”

卡維沖進房間,把門摔得震天響,隔着門板還可以聽見他罵人的聲音。艾爾海森坐在客廳裏,慢條斯理地把那張信紙撫平,折好,放回到桌子上。

他看着桌面,突然毫無征兆地笑了一下。

那個微笑的弧度在他拿起自己的那本書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仍然沒有回落的跡象。燈暗下來,這座房子又一次進入甜蜜的夢鄉。

卡維和艾爾海森吵架了。

這是他們日常相處的常規流程。他們吵架,和好然後繼續吵架,有的時候吵得厲害一點,有的時候沒那麽厲害,但他們之間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卡維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生氣。說實話,對于他這種好奇心旺盛且具有強烈探索精神的人來說。換個玩伴其實是個不錯的建議。

當然,一開始的時候他可能不想對方觸碰他,但是這并不構成什麽嚴重的困擾。支配服從其實包含着多種多樣的游戲方法,只要他想要,對方也應該都能提供。

妙論派頭腦數一數二的建築師躺在床上生了半個晚上的氣,當他意識到他為什麽會如此發火的時候,他的怒火延伸到了後半個晚上。

他并不傻,通過對照法他很快明白,自己之所以不希望換人,是因為他不想讓艾爾海森之外的人碰他。

卡維把自己縮進被子裏,他回憶以往的春夢。夢裏的人都是八塊腹肌的強壯男人,但無一例外地沒有具體的相貌,即便是拼命回憶他也想不清楚。

還有幾個夢他雖然沒有見到對方的臉,但是他隐約确定那個人是性格崩壞版本的艾爾海森。

在他的夢裏那個人會一直說一些類似于“讓我抱抱你”“讓我摸摸你”之類的話,內容好像是來自于他看的某些小影片,但語氣又非常冷靜自持。

他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确認那個人就是艾爾海森,因為他就是知道,沒人會在他整理書架的時候突然冒出來把他操到直接從夢中醒來,大半夜的捂着嘴自己取悅了一下自己才能重新睡着。

媽的…

卡維用被子把臉擋上。

什麽時候艾爾海森竟然變成了他的理想型?他是瘋了嗎?

卡維給自己找了幾百個理由,但他悲哀地發現艾爾海森似乎在某種程度上塑造了他的性癖好。他以前好像沒那麽熱衷于強掌控欲的伴侶,但現在他只要想想自己被命令什麽就會感到一種隐秘的快感。

甚至他其實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敏感帶在哪裏,現在他卻可以簡單數上一數。脖頸,耳垂,腹部及胸口,都是艾爾海森碰過的地方。

只可惜艾爾海森是一個純粹且不加掩飾的混蛋,一個又臭又硬的理性機器,靠吞噬他學長豐富的感情而運轉。即便卡維對他有微弱的一點點好感,但凡被他發現,也會被毫不留情地寫在普斯帕咖啡館門口的留言板上嘲笑。

草神在上…我到底是造下了怎樣的罪孽,要被這樣的一個人懲罰??

卡維輾轉反側一整晚,第二天出門的時候假裝沒有見到在做早餐的艾爾海森。艾爾海森做了雙份的早餐,但是沒有挽留他,只是目送着他離開,這也讓他更加的惱火了。

卡維在須彌城裏游蕩了一天,還去酒館坐了坐。等到他回家的時候,房間裏的燈亮着,而他發現自己沒帶鑰匙。

卡維不敢相信這一切又再次發生了,看來今天确實不是他的幸運日。如果時間再往前一天他都可能去叫艾爾海森開門,但是現在,他不想跟艾爾海森說任何一句話。

他在門廊上踟蹰了一會,準備離開找一家旅館先住一個晚上。

“你不好奇早上我為什麽沒有挽留你嗎?”

門後面響起一個聲音,拽住了他的腳步。

“因為你是個混蛋?”

卡維惡狠狠地說。

“因為你的鑰匙放在桌子上,”艾爾海森隔着門板說,“我以為你會發現的。”

卡維很想恭喜他,現在他們不用見面,艾爾海森照樣可以氣到他了。

“卡維,昨晚我思考了一下,我覺得我們之間的游戲——如果你願意繼續下去的話,我們需要有一些小小的變動。”

“我不是說了我再也不會跟你…”

“這個變動的前提是,卡維,你真的了解你想要些什麽嗎?”

“我自然明白,“卡維怒道,“不明白的是你,你、我不和你說了!晚安!”

“不,不明白的是你自己。”

他的舍友終于屈尊擰開房門,逆光下的艾爾海森垂下眼,望着他一天未歸的學長。

“你只是在接受我給予的一切,但是你意識到我可以讓任何一個人如此服從于我,你沒有任何的特別之處,甚至你根本是處于被動角色,沒有真的進入到這個游戲中來。”

綠眼睛的男人緩緩說道。

“你覺得這一切都是簡單的事情,但據我所知,它比你想象中的要複雜得多。”他說,“到了現在這一步,他不再是為了你解決失眠的小技巧了,我的研究會越發深入,如果你仍然對這個課題感興趣,我們可以繼續。如果不的話,你最好現在就拒絕我。”

卡維沒有說話。

但是一分鐘後,他還是挪動着步子,回到了屋裏。

反正吃虧的不是他,卡維想,哪次不是他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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