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我不想和你廢話,”卡維抱着手臂說,“你有具體的初步調研和實施方案嗎?大書記官不會連課題如何開展都要我教你吧?”
他知道雖然他的表現十足強硬,但實際上卻是外強中幹。當天晚上他們分道揚镳,艾爾海森說他還需要一些準備。然而過了僅僅一天,他的舍友就來敲門說“我們可以開始了。”
他跟着艾爾海森一起來到書房,踏進門口的時候他就已經感到有些許的腿軟。他相信艾爾海森是有計劃的,而且這個計劃專門針對他而設置。
艾爾海森常坐的那張椅子被搬到了房間中央,只需要看着那張椅子,卡維就能回憶起它在幾次游戲中扮演的重要角色。
更何況前兩天的時候,艾爾海森剛把它的靠墊拆卸下來搬出去清洗。卡維問了一句為什麽,得到的回答是“或許你應該問問你自己。”
卡維從疑窦叢生,到恍然大悟,再到面紅耳赤。他在上面和艾爾海森玩的時候,就那次,艾爾海森叫他叼住自己的衣服…等的他高潮後失神過去之後,他發現自己的口水滴到了坐墊上。
這幾天天氣一般,雖然沒有下雨,但多數都是陰天。卡維不知道艾爾海森是怎麽忍住不去洗墊子的,他懷抱着怎樣的心情在教令院假期裏一天十二小時與那塊可疑濕痕為伴。唯一肯定的是,它對于艾爾海森這種沒有想象力的實用主義者來說一文不值,他不會像卡維那樣,看見就想起那個變态又美麗的晚上。
“你想幹什麽?”
卡維警惕道。
“不想幹什麽,”艾爾海森說,他做了個請的手勢,指着那張椅子,“這只是個溫馨且适合談話的環境而已,請坐,”
艾爾海森從來沒有跟他客氣過,卡維眯着眼睛,包含着十二分的疑心走了過去。雖然相信艾爾海森不至于這麽無聊,但是他還是先摸了摸上面有沒有強力膠才坐下去。
“說吧,”卡維翹起二郎腿,“你想談什麽?”
“做一份調查問卷。”
艾爾海森在他對面的沙發上落座,他從疊在書本最下層的紙張裏抽出了一份訂好的表格,不急不緩地翻開第一頁。
“既然我們要進一步深入這個課題,”他說,“我要清楚你對于支配服從所屬的每個項目的接受度是多少。”
“…什麽意思?”
卡維說。
“很簡單,我問問題,你回答。”
艾爾海森在指尖把筆轉了個圈,“第一個問題,”他說,“你對每周游戲次數的期待是?”
卡維卡住了一下,他張了張嘴,發現自己并不能很大方地回答出這個問題,這方面口頭表達的事情都讓他覺得有些不自在。
“呃,”他把腿放下了,“大概就,呃,随便?”
“具體數字。”
艾爾海森用筆敲了敲桌子。
“兩…兩到三次吧。”
顯然艾爾海森要的就是這樣的答案。他迅速地在紙上寫了兩筆,似乎在記錄着什麽。
“那每次持續時間呢?”
“……看情況而定?”
“如果可以的話,請你用肯定句來回答。”艾爾海森說,卡維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又變成該死的社會調查員了,“下一個,從一到五評分,你能接受的服從強度是?“
“…我們平時的是多少?”
“大概2左右。”
卡維猶豫了,半天他才低聲說了一句,“那翻一倍…應該也是沒問題的吧…”
“下一題,”艾爾海森沒有給他反悔或者思考的機會,“從一到五,你覺得你從中獲得的快感是多少?”
卡維就這樣懵着回答了一連串問題。說實話,這份問卷的體裁設計得真的非常像調查問卷,盡管裏面的內容有些奇怪,但是很多問題在卡維看來确實是有調查記錄的價值的。
作為一個學者,他很快進入了協助調查的狀态。艾爾海森的語調也十分平穩,剛開始的那些輕微尴尬早就在如此專業的場景中被掩蓋過去,卡維甚至真的開始以為這是一場正經的研究了。
直到艾爾海森完成了前面所有提問的部分,從表格後抽出兩張紙來遞給他。
“涉及支配服從以及相關性行為的一些項目我已經列在了下面,”艾爾海森公事公辦地說,“你可以勾選一下。如果你能接受,可以打勾,你覺得你會喜歡的話,可以打星,不能接受的話打叉,具體填寫細則我寫在了上面。”
他是站起來遞給卡維那兩張紙的,卡維被他的影子擋個正着,突然感受到一種莫名的壓迫感。“好…我會寫的…”他大致浏覽着表格,“這是…”
幾分鐘後他發出慘叫,“艾爾海森!你用哪裏的機器打印的這份表格?你怎麽敢把這種東西印在紙上…!你完全沒有羞恥心的嗎?”
“這是一份正常的問卷,”艾爾海森說,“不要想多了,卡維。”
道理他都明白,卡維難以置信地攥着這份紙,或許明天他就會聽到大書記官,敬愛的代理大賢者大人是變态的傳聞。他竟然敢把這種東西印在紙上…!說真的,這張紙可能比禁忌知識還要危險,只需要看一眼就會原地引起爆炸反應。
哪裏正常的問卷會詢問是否喜歡口交??
“你對性與欲望産生的理解有些偏差。”
艾爾海森轉身,在書桌上拿來了幾本精裝的書本。“不需要問你我也清楚,在我們以'浪漫至死'為座右銘的大建築師身上,性與愛是聯袂産生的同胞兄弟姐妹,前者是後者的點綴,而後者是前者的土壤。兩者相輔相成,最終才能化作沃土上的繁花一片。引用自卡巴萊學者的話。”他說。
“當然了,”卡維隐隐為艾爾海森說出了他的想法而略微有些不爽,“難道你對此有任何異議嗎?還是在你高貴的理性腦袋裏,愛情根本不配産生?”
“并非如此,”艾爾海森說,“愛情可以産生,欲望也并非虛假,但是由它們引申出的性,确實可以被研究剖析,毫無秘密的東西。”
“你在說什麽瘋話…”
“你是妙論派的,妙論派也有一些學者在從事這類的研究,”艾爾海森把一本書攤在他面前,“莫非榮譽畢業生對此毫無了解?”
卡維一時語塞。他确實隐約有些了解,妙論派确實有些人從事者和解決欲望相關的研究。他當時在教令院的時候聽說過,然而他向來持有的是“水到渠成”的觀點,覺得主動去研究那類小型機械有些難以言喻的讓人害羞,所以那方面他确實接觸的比較少。
“還有各個派別的其他學者,”艾爾海森又拿出另外一本書來,“我的表格,是嚴格參照這個量表設計的,也參考了部分其他的研究。我做的是言語方面的課題,所以在這個上面有些改動。”
卡維說不出話來了。
他上一秒還以為那個表格是代表大書記官心理變态的集大成者,下一秒卻不得不承認這其實是有科學依據的常見研究項目。
從面前的這幾本書來看,艾爾海森還真的找到了不少東西來完成這個課題,他眼前的一切都在訴說着這并非一時起意,而是他對真理的某個分叉的追求罷了。
“…那…那也…”
“卡維,”艾爾海森說,“你難道在這方面沒有求知欲望嗎?”
“探索對性與欲的追求,是一種對自身靈魂的審視。任何愛好與追求都是有原因的,”他說,“你沒有發現嗎,卡維?”
“你對支配與服從感興趣。被束縛的人不會愛上鎖鏈,只有自由的鳥兒會幻想牢籠。”
“這就是我想駁斥的理論。你的心理側寫和目前主流的很多觀點都是不同的。他們通常認為越弱勢的一方越擅長于服從,而我卻不覺得。”
“真正弱小的人服從可能是不得已而為之,而向來将命運握在掌心自負盈虧的你,則是選擇低下頭顱。自主的選擇代表一種取悅,你在通過這個游戲取悅自己,不是為了解決什麽,而是你發自內心地渴望這一切,你知道你在生活中絕不會被人控制,所以在一個獨特的幻想環境中,你願意嘗試你這輩子都體會不到的滋味。這種主動的服從,也會展現在游戲的方方面面。”
“我說的對嗎?”
卡維其實從大概一半開始就沒有聽了。他震驚于艾爾海森竟然能把一件如此不要臉的事說得那麽冠冕堂皇,而且還聽上去很有道理的樣子。
“我…喜歡這個?”
“或許比我還喜歡。”
艾爾海森說。
卡維站起來,坐下,又站起來。他像一個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幹嘛的蕈獸,轉了幾個圈,又在椅子上停下。
“你不是…”卡維絞盡腦汁形容現在的這種奇怪的感覺,“你不是…你沒有在編什麽騙我吧?”
艾爾海森的回答是翻開測量表最後一頁,展示他的一串參考文獻。
卡維帶着“須彌竟有此事”的震驚回到了椅子上。“大家…大家怎麽開始喜歡這個了?”他喃喃道,“我原本以為大家都對這個有種…我說不清楚…”
“只是一小部分人,”艾爾海森把表格和筆重新遞給他,“所以我們的課題很有獨創性,甚至能在這個領域中獲得新的突破。”
卡維兩眼放空,抓着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你确定不需要論文二作?”艾爾海森站在他身後看着他手上的量表,“或許讀了的人會認為我是那個服從于你的人呢。”
“你說這句話自己相信嗎,”卡維說,“他們肯定會猜我…我…二作…”
“那些只是世俗的偏見而已,”艾爾海森說,“誰說你這樣的人不能成為支配者?”
艾爾海森說這個詞的時候語氣平靜,但卡維覺得他在陰陽怪氣,或許也是因為自己某種程度上也意識到,如果同樣做支配者的話,他估計沒有艾爾海森那麽會調動對方的身體。
他可能會比較喜歡接吻之類的…?或者還有摸…但是他也不大确定。
卡維糾結了幾秒鐘,最終還是決定放棄,畢竟他沒有艾爾海森的那種厚臉皮,他是個正常人,他要維護自己的名聲。
“不要沒關系,”艾爾海森說,“我的誠意已經擺出來了,接下來該你了。”
“今天,我們先把這份表格完成吧。”
“…行。”
卡維坐回到那個位置上。
現在再拒絕顯得有些不合情理。畢竟在須彌這片土地上,對知識的渴求一直都是永恒的課題,求知欲的喪失基本上與死刑無異。無論是多麽偏門、多麽晦澀的知識,只要存在,必定會有人進行研究。
就算和這種方面有關,說到底也不過是人性的一面,其實也并不奇怪。
作為學者,卡維其實非常認可這樣的求知精神。但是作為艾爾海森的舍友兼學長,他又覺得在艾爾海森面前填寫這份問卷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殘忍的酷刑。他比較願意喝下一份蜥蜴尾巴加史萊姆凝液泡的酒,也不想被艾爾海森注視着在表格上打下一個勾。
“你…你不能到一邊去嗎,”卡維說,“這有什麽好看的。”
“不是為了看你,”艾爾海森說着,沒有挪動位置,“是為了指導你如何合理地填寫問卷。”
卡維不知道該提出什麽內容來辯駁。他只能不大情願地把目光轉移到了問卷上。
問卷和艾爾海森的抽屜一樣,按照一定規律,簡潔而高效地排列着。卡維拿起筆,抿着唇一條一條地看。
“…你的問卷設計有問題吧,”質疑艾爾海森幾乎是他的習慣,“其中很多項目我都沒聽說過,怎麽能随便判斷?”
“這就是我為什麽站在這點原因了,”艾爾海森說,“你不明白哪個?”
粗略一眼掃下去,卡維其實對其中的十幾項都有疑問。有些名字大概能理解,但他根本不知道應該怎樣開展,有些能夠大約猜到是什麽,但特也不太确定。而還有些他根本看不明白,更是無從入手,這份東西簡直比艾爾海森看的一些書本還要晦澀難懂。
但是承認他在這方面的知識匮乏得可憐相當于在艾爾海森面前示弱,卡維情願變成真正的蕈獸,都不會在艾爾海森面前低一次頭。
“比如說…這個,”卡維用筆點着那個空格說,“物化是什麽意思?”
艾爾海森看了一眼,“字面意思,”他說,“将服從者當作物體。”
“那如何執行?”卡維說,有那麽一刻他真的以為自己是在探讨一個學術問題,“當作看不見對方那種…?”
“并非如此。”
跟着艾爾海森的話語一同到達的是他的手。他一只手将卡維按在椅子上,另一只手則将他疑惑的同伴的腦袋掰正。
“比如說,我需要你做一個雕塑。”
他彎下腰來,貼近金發美人的耳畔,他輕輕地捏着卡維的下巴,逼迫他看向前方,但語氣卻無故溫柔,仿佛皮格馬利翁對他妻子吐露心跡。
“你不能動,不能做任何表情。我會讓你脫光了跪在玄關上,像一個真正的迎賓雕塑一樣,托着盛有薄荷糖的盤子。”
“我會把你的腿用束縛帶束縛起來,讓你根本沒辦法站起。你會保持這個姿勢到身體酸痛,但是當你被來往的人注視甚至撫摸的時候,你會興致勃發的。”
“對嗎,卡維?”
卡維恨自己的腦子,他第一次這麽讨厭自己與生俱來的天賜想象力。他想到了玄關,有長長走廊的玄關,面目不清的人在他身邊經過,他一絲不挂,卻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是個雕塑,一個徹底的物體,一個玄關上的飾物。他的欲望被石膏封存,被忽視又同時被注視,他們會稱贊這個雕像身體線條完美,甚至會撫摸它…它有溫熱的肌膚,有柔軟的金發,還有半阖着的眼。但是只有他的主人能讓他活過來,體會真正的快樂。
卡維的呼吸重了幾分。
“說就說,不要随便動手啊!”
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這又是艾爾海森的戲弄,掙脫開了他的手。艾爾海森似乎摸清了他的喜好,他喜歡幻想被人撫摸以及展示,雖然如果是真的話他不一定願意,但是像他之前對艾爾海森坦誠的,他還是總會産生那麽一點點這方面的想法。
然而他撒謊了,不是一次,也不止一點。在他的性幻想裏,被陌生人觀賞身體絕對能排的上前三。
“你不理解,我幫你解釋而已。”
艾爾海森松開手,仿佛剛剛說出那些話的不是他一樣。他的表情甚至沒有任何變化,卡維特地去确認過了。
他真的是個仿生人,卡維絕望地想,在這個房間裏只有一個人感覺到如同火燎般的尴尬,而那個人肯定不會是艾爾海森。
“…那種,也許可以幻想一下,但是現實生活中體驗時存疑的怎麽選,”卡維揉了一下變紅的耳垂,“就是,我在須彌也算是有名氣的,我拒絕一切可能會讓我社會性死亡的游戲。”
“所有的游戲都并不一定涉及到公開身份的問題,”艾爾海森說,“不,應該說所有選項都是默認可以匿名進行的,具體實施方式則因人而異。”
“性愛錄像也可以匿名實施?”
卡維不敢置信地點着其中的一個選擇。
“可以完全遮擋面部之後再進行錄制,”艾爾海森說,“反正鏡頭的焦點不會在你的臉上。”
卡維張了張嘴,沒說出什麽來。他覺得艾爾海森剛剛說了一個帶顏色的笑話,但是他又不是十分肯定,再者,他是個成年人,這樣說也無可厚非…他假裝看了一圈其他地方,然後偷偷繞回來在“錄像”上打了勾。
“還、還有…”他像個好問的學者一樣,在另一人身上汲取着這種難以言喻的知識,“口交、和深喉…這兩個不是一個意思嗎?為什麽分在上下…兩個部分?”
“因為口交的時候,你要吞到這裏。”
艾爾海森的手指尖有些冰涼,當他站在卡維身邊,用手指輕若羽毛般地放在喉嚨上部的時候,卡維顫抖了一下。
“而深喉,你需要吞到這裏。”
他的手指向下,仿佛要将卡維從喉嚨處剖開兩半。卡維控制不住咽下了一口唾液,他的喉結上下滾動,像他的心髒一般在皮膚下不安分地亂蹦。
艾爾海森很快把手拿開了,卡維這次沒有說話,但是他在兩個上面都打了勾。
他本來想着和艾爾海森辯駁一句的,比如說“你能讓我吞到那兒嗎”。但是他突然覺得這樣說暧昧得讓他坐立不安,于是只能把這句話吞回了肚子裏。
“那戶外…這兩個…好像也差不多…”
“第一個包括性交,第二個則不一定包括。”
卡維的聲音越來越小,他的姿勢也越來越拘謹。他感受到自己的欲望已經開始不聽話地擡頭,他只能假裝寫字一樣佝偻着背,試圖掩蓋這件事的發生。
“那這個、”他實在是說不出這個詞來,“我勾選了這個,是不是就相當于同意在之前所有選項的場景裏…都可以做?”
“每一次開始之前,如果有性交的安排的話,我會提前告知的,”卡維不清楚艾爾海森的手按在他肩膀上怎麽就能創造出如此大的壓力,“游戲開始前是需要雙方之間抱有尊重與知情的規則的,如果你能接受,但需要提醒,可以像上面那樣畫三角形。”
卡維猶豫了一下,他的筆尖頓了頓,還是只是打了勾。
他的筆仍然抓在手上,這對于建築師來說應該是一個極其安全且舒适的時刻。然而他卻隐隐地出了一層薄汗,手也有些微微顫動。連呼吸聽起來都像是一個極大的破綻,會被潛伏在黑夜裏的猛獸一口叼住喉嚨。
他剛才好像同意了不得了的東西…他是不是在那個瞬間,同意和艾爾海森在任何無預告的場景下做愛了?
比如廚房裏,客廳裏,書房裏,他的辦公室裏,或者現在?
卡維想要問清楚這個到底是怎麽算的,他簽下的真的是那種賣身契嗎?只要艾爾海森願意,他們就會發生關系?
這件事都不需要他的同意或者是他們之間有任何超出室友的情感關聯,這一切即将會如此突然又順水推舟地發生。就是某個普通的一天,沒有任何預兆的,卡維将會和那個他最受不了的學弟在一個最普通的地方做愛。
這種行為的開始甚至不會有什麽特別的預告,什麽感情的鋪墊,或者是任何卡維以前認為兩情相悅的人發生關系時需要的東西。大概唯一會有的是艾爾海森走過來,把手放在他的腰上,然後對他宣布:
“趴下,腰擡高點,”幻想裏的那個人說,“聽話。”
這讓卡維感不到一絲被尊重與被照顧,和他倡導的浪漫與愛沒有半分錢關系,甚至走向了完全的另一個極端。但是那種奇妙的、每當他将同意權交出就會産生的戰栗又出現了。
能夠操控他的枝條從他的皮膚上攀過,挑逗般親吻行進時碰到的一切,并在适當的時候收緊,留下紅痕,創造束縛,提示他現在的處境。
他知道自己又被控制了,艾爾海森的語言,動作以及這份打印的表格都在控制着他。他想說不嗎?或者是想打一個叉?他說不出來,他只知道自己在期待着所有的文字變成現實,所有的懲罰加注自身,只需稍微想想,他的呼吸都變得粗重了起來。
“你有什麽不能接受的嗎,或者不明白的。”
艾爾海森在他身後說。
“比如說膠衣,你明白是什麽意思嗎。”
卡維驚覺自己停頓的筆正按在這個空格上面,“怎麽…怎麽不明白,”他硬着頭皮猜測,“就是那種皮褲一樣的…”
“不對。”
艾爾海森說。
“是一種包裹全身的橡膠制品,”他的手指輕輕地撫摸過卡維的下巴,像一只無意逗留的鳥親吻大地,“你全身的每一寸皮膚都會被遮蓋住,甚至你的這張引以為傲的臉…也會被完全包裹在頭套裏。”
“你如果喜歡被觀賞,膠衣是一種可以讓你毫無負擔地被他人欣賞撫摸的道具,”他說,“沒人會知道這件衣服下是你,他們甚至絕不會想到穿着這種衣服出現在那種場合的會是一個有羞恥心的學者。”
“這甚至有一些哲學意味,剝除所有的身份與地位,所有的人不過都是一具柔軟的軀殼罷了。”艾爾海森聽上去甚至有些感慨,“值得一提的是這種與性挂鈎的物化一般十分徹底。膠衣上面只有兩個拉鏈可以在穿着時打開,一個是口部,一個是下身。”
“你怎麽會知道這些…”
卡維已經勾畫出了這件道具的模樣,它帶着強烈的被物化和被使用感,像是第二張皮膚,将他的靈魂牢牢地鎖死在被快樂折磨的肉體中。
“在把任何一個選項填上去之前我都會進行詳細的研究,”艾爾海森說,“這個選項可以和其他的選項相結合,所以你可以思考一下到底要怎樣選擇…比如,想象一下。”
他該死的學弟又動作了,艾爾海森在他身後捧住了他的腦袋,用虎口掐住了他的下颚,推着他略微張開雙唇。
“你願意戴着頭套,被人捧着腦袋使用你的嘴巴嗎?”
“嗚…”
卡維覺得這句話要超出他的闕值了。艾爾海森很了解他,知道什麽可以刺激到他。他的嘴巴裏甚至違反他的意願開始分泌唾液,仿佛即将有人馬上要使用他的嘴巴,把他當做一個簡單的自慰器具。
他勾起腳趾,在看不見的地方夾緊雙腿,然後捏着筆打下了一個勾。
“針對口部和臉部的項目都在這裏,”他覺得艾爾海森靠得他越來越近了,“包括顏射和吞精,你都可以接受吧?”
“你怎麽可能這麽輕易…”
“不行嗎?”艾爾海森說,“你可以打叉。”
不,這句話只是說得太快了而已,卡維顫抖着被攏入名為艾爾海森的陰影裏。他可以,他都可以接受。他侬麗的面容在這一系列的游戲裏都是累贅,他只需要失神地睜着眼睛,接受着任何塞到他嘴裏的東西就可以了,這是他取悅支配者的資本之一,僅此而已。
“…也沒有…”
卡維嘟囔了一句,他還是打了勾。
“往下的話,關于乳頭的相關玩法,”艾爾海森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我之前碰你乳頭的時候,你的反應很大,那裏應該是你的敏感帶之一。”
“這很正常啊…”卡維小聲說,“畢竟平時自己都不會碰,肯定會敏感…”
艾爾海森沒有說什麽,他只是在卡維耳邊笑了一聲,像是在嘲弄,又像是對他無法面對事實的惋惜。
“那你喜歡嗎?”他說,“包括真空乳吸、乳頭打孔、乳環、乳夾、虐乳和催乳…你可以做一下選擇。”
“…我是男人,”卡維說,“這…”他的手指劃過問卷,“你、你是不是沒有修改原始問卷…”
“據我所知,有一種草藥,堅持服用三至五天就可以産奶,無論男女,停藥即恢複正常。”艾爾海森的手向下,大概是無意的,但卡維不太願意相信,“不過有一定可能性會增大胸圍…但是這是不可避免的,玩弄胸部會促進乳腺發育。”他頓了頓,“你應該也發現了。”
“還是說你準備告訴我你不知道這一切是為什麽?”
卡維抿緊了嘴唇,他感覺到胸部一陣完全沒有緣由的刺癢,似乎是渴望一次來自誰的撫摸。
他當然知道這是為什麽,他喜歡被玩弄乳頭,也很清楚那裏是自己的敏感帶。在他自己自慰的時候,經常會用另一只手揉弄乳頭。
這點小小的癖好同樣帶來了結果,大概是上次艾爾海森(完全沒有經過他的同意)就咬了他的胸部的時候發現的。他的乳頭受到刺激會很容易挺立,比一般的男性更加敏感。
“據我觀察,你的左邊乳頭更加敏感一些。”
卡維宣布他最讨厭的和艾爾海森相關的東西應該就是艾爾海森的那雙不規矩的手。現在那只手沒有任何羞恥的向下,隔着衣服,十分坦蕩地揉弄了幾下他的左邊乳暈。
他的乳頭隔着衣服立起來了,在絲綢襯衫上頂出一個小小的凸起。
“下次游戲的時候我會注意的,”艾爾海森說着,仿佛談論天氣和今夜食譜,“右邊也會照顧到。”
卡維抓着筆的手指遮遮掩掩,他半推半就地在“乳吸”和“乳夾”上面打了個星號,期待艾爾海森沒有發現。
“陰莖與肛門相關的,我選擇的都是比較溫和的。”艾爾海森的手指越過卡維,繼續幫他指讀這份問卷,“我不喜歡在玩伴身上造成永久性傷害,相信你也不會想要。”
是的,當然,理智的卡維肯定不想要,但不理智的卡維會暢想一下被打孔并且扯着環欺侮的樣子,僅僅是暢想,沒有其他。
“如果你喜歡打孔的話,”艾爾海森不知道是不是從他通紅的耳朵上看出了什麽,他捏了一下卡維戴着耳墜的耳垂,“臍環比較隐秘,也不會影響太多日常的生活。”
“誰說要打孔了…”
卡維把這幾個空匆匆揭過,他已經略微出了一些薄汗,他傾向于這是艾爾海森步步緊逼的罪證。
“…這個、脫毛,”他點着下面的那個格子說,“我可以做…但、但是我想…如果要做口、口、那個的話,你…是不是也要做?”
卡維說出這句話已經盡了他今生最大的努力,他今天的額度用完了,再說一句和那些污言穢語相關的話他就會變成真正的風史萊姆,并且自內而外地原地爆炸。
艾爾海森笑了一聲,仿佛他糾結這麽久想說的一切都是一個孩子有趣但幼稚的廢話。“口交,并不一定需要同伴才能完成,”他說,“你可以和道具做。”
巨大的尴尬一瞬間淹沒了卡維,他想直接給艾爾海森一拳然後逃離須彌搬去稻妻。他咬着嘴唇,攥着筆,幾乎要在下一刻不管不顧地竄起來逃走。
“但是。”
艾爾海森安慰似的按住了他的肩膀。
“我一直有除毛的習慣,”他輕聲說,“特別是在我們開始游戲之後…避免你什麽時候心血來潮,想要試試。”
卡維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了,他很傻地張張嘴,臉騰的一下從上紅到下。
“接着,道具你應該是可以接受的,”艾爾海森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往下說,“道具有很多種類,暫且不細分…其中有幾種比較特別的,我也在下面列了出來。”
卡維只想結束這個問卷,“你…之後我們再細說,”他急急道,“就是,沒有會疼的吧?我…我不喜歡疼。”
“放心,”艾爾海森說,“我也不喜歡玩伴在床上哭。”
卡維想要頂他兩句說自己也不一定會哭,但是他意識到這一切拖的時間太長了。他刷刷刷地把幾個格子都打了勾,就準備把表格扔下。
“後面還有,”艾爾海森幫他把表格翻了一頁,“前面是游戲的項目以及針對身體各部分的玩法,後面的是懲罰的項目。”
“一個完成的支配服從游戲必定有懲罰的部分,或許是在你不聽話的時候,或許是在主人心情不好的時候。”
“那、那完全不講道理啊…??”
“你覺得這種游戲是來講道理的嗎?”艾爾海森反問,“講道理說明你們在一個平等的地位上,這不是游戲的初衷。”
卡維向來說不過他,他已經受不了這個氛圍了。他渴望觸碰且興致勃勃,如果艾爾海森拿開那塊填寫的板子,會發現他現在已經硬了。
他粗略地浏覽了一下,上面的懲罰看起來都不是特別嚴重,其中感覺最能造成傷害的也不過是鞭笞,但是上面也标注了不會留下永久傷痕。
“你…你自己選吧,”卡維小聲說,“不要太疼的,不要能讓人看出來的。”
艾爾海森點點頭,“把你的要求寫在其他這裏。”他說。
卡維迅速地完成他的要求,并且在艾爾海森拿起那塊板子的時候竭力掩蓋自己的勃起。艾爾海森浏覽了一遍表格,看來對結果還算滿意。他拿着表格,放在了書桌上。
“今天就先是這樣,”他說,“你可以回去了。”
比起卡維,艾爾海森先準備轉身離開。但是令他意外的是,整場表格填寫中都處于極端的羞恥情緒中的卡維,竟然伸出手來,拽住了他的披風。
“今天…今天不做其他的了嗎?”
臉頰紅透的極樂鳥低聲問道,仿佛怕被人聽去他婉轉的幽鳴。
“我、我想…我可以試着幫你口、口一下,”他的聲音幾乎聽不見了,原來鳥兒就是這樣為了自己的欲望而向他人害羞地求歡,“然後你、你摸…摸摸我…”
“不了,”艾爾海森說,“今天你也很累了,休息吧。”
他推門離開書房,徒留下一個目瞪口呆的卡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