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贈圖
桑南一動,寧錦淮也立刻跟着動了。
他從袖中取出兩張白紙在地上一拍,光芒一閃,一道火龍騰空而起,直奔桑南。
見狀,桑南不慌不忙,甚至腳下沒挪動一步,只等着火龍到達跟前來,卻被一堵透明的牆壁阻擋,繼而消散了一半。
桑南臉上的笑容更甚,以為已經成功的時候,卻聽見身後的桑北驚訝道:“有趣。”
話音剛落,半散火龍趁着牆壁消失的時候突然一起,撲向了桑南。
桑南一驚,退後一步,手杖微動,一股水龍也騰空而起,跟火龍撞在一起,互相抵消,火龍終于徹底消失殆盡。
不等他回過神來,寧錦淮緊接着又拍下三張白紙,三股水龍騰空而起,撲向了桑南。
桑南這次不敢再大意了,畢竟看輕對手,吃虧的很可能是自己。
他剛才就險些着了寧錦淮的道,這讓桑南有些窩火。
手杖的動作飛快,眨眼間一道火龍撲向了接近的水龍。
火龍巨大,就像是張開口把水龍通通吞下。
接二連三的精妙陣法讓周瑾淵看得目瞪口呆,更別提是城樓上的士兵了。
寧二姑娘上了城樓,緊緊盯着寧錦淮,滿臉擔憂。如今見寧錦淮并沒有落下風,她才稍稍松了口氣。
見周瑾淵臉上帶着吃驚,她頗為驕傲道:“大哥的陣術是祖父親自教導,跟祖父是不相上下。祖父曾言,大哥會是寧家百年來最出色的陣師。”
所以他能夠抵擋住璟國這對雙生子的挑釁是理所當然的事,寧二姑娘想到時候寧錦淮必定名聲大噪,臉上便有了幾分笑容,得意洋洋看向淩秀影,又道:“不像是某些人,不過是野路子,卻敢跟大哥叫板。”
淩秀影懶得理會她的譏諷,只盯着戰場上你來我往的陣法,眉頭漸漸皺起:“時間拖得越久,對寧公子越是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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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錦淮用的是白紙畫下的陣圖,雙生子用的卻是手杖。
可以說只要雙生子不會累得拿不起手杖,就能讓陣法一直繼續下去。
寧錦淮則不同,他用一刻鐘畫下的陣圖,總歸有用完的時候。
周瑾淵也想到這一點,盯着城樓下問道:“依淩姑娘看來,如今寧公子可是占了上風?”
對陣術,他不甚了解,只能問淩秀影。
寧二姑娘搶着答道:“自然是大哥更勝一籌,沒見那個總是挂着虛僞笑容的小子如今沒了笑容嗎?”
淩秀影定睛一看,桑南果然之前滿臉的笑容已經消失得幹幹淨淨,就跟身後站着的桑北沒有任何區別。
一模一樣的臉,卻是一樣冰冷的神色,她暗暗心驚,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如今寧公子并沒有落下風,兩人算的上勢均力敵。”但是看桑南氣定神閑的模樣,看樣子并沒有使出全力。若是這樣,那麽寧錦淮就未必能贏了。
餘下的話淩秀影沒有說出口,周瑾淵卻能隐約猜得出來。
他雖然不懂陣術,只是桑南的神色太過于平靜,甚至能看出眼底的躍躍欲試來:“淩姑娘有什麽法子能助寧公子一臂之力?”
如果寧錦淮輸了,他們也得準備後路才是。
寧二姑娘聽得不高興了,寧錦淮在底下努力奮戰,周瑾淵卻跟淩秀影卻在詛咒自家哥哥要輸,任是誰聽了都不大痛快:“大哥不可能會輸的。”
作為寧家的驕傲,她從來覺得寧錦淮是無所不能了的,又怎麽可能會輸?
“不好,”淩秀影卻盯着戰場上忽然驚呼一聲,就見桑南的手杖揮動得越來越快,身下的光芒閃爍得越來越亮:“是個大陣。”
寧錦淮也察覺到桑南的意圖,他伸手在袖中取出白紙,輕輕一捏,發現這已經是最後兩張了。
沒想到桑南這般難纏,隐陣只除了第一次并沒有起作用,他用現成的陣圖,桑南卻直接現場畫陣都跟自己的速度不相上下。
這是個可怕的對手,璟國的陣術已經比晟國高明如此之多了嗎?
若非祖父排除萬難,壓下寧家其他反對之聲,寧錦淮不可能離開京中到邊城來。
讀萬卷書不如走萬裏路,想到祖父曾說他學的陣圖足夠多,沒有用起來,那麽都是紙上談兵。
不能否認寧錦淮在陣術上有着極高的天賦,然而光是說卻不用起來,那麽他的能力就遠遠配不上自己的天賦。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寧錦淮此刻終于能體會得到。
桑南腳下的光芒十分刺目,巨大的水龍撲向寧錦淮,絲絲紫色的微光在水龍上閃爍,淩秀影皺眉道:“水中有電,連碰都不能碰一丁點。”
寧錦淮的守陣是信手拈來,但是卻不能完全阻擋所有的水龍。
只是一滴,就足夠讓他渾身麻痹,頓時跌坐在地上,久久不能起身。
“你輸了,”桑南的臉上重新恢複了笑容,居高臨下地看着寧錦淮:“你的能力不錯,若是能多個三五年,應該能成為我的一個勁敵。”
很可惜如今卻還不成氣候,遠遠不如他。
這話聽得寧錦淮袖中的雙手緊緊握成拳,他知道自己的贏面不高,卻沒想到會輸得這麽快又這麽輕易。
甚至桑南連衣袍都沒破損一丁點,他就已經輸得一塌糊塗。
“在下想知道,閣下的陣術是師傳于何人?”寧錦淮不甘心,忍不住開口問道。
“我們兄弟是被殿下撿來的,卻并非殿下的弟子,不過得了殿下指點一二罷了。”桑南滿臉驕傲,即便離傾羽稍微指點兩句,對他們來說已經是無上的光榮,又得益良多。
居然是那位璟國皇太子,不過指點一二,就教出這麽兩個可怕的陣師來嗎?
那麽離傾羽的實力究竟有多強大,淩秀影簡直難以想像。
桑南慢吞吞上前,手杖指向寧錦淮道:“既然問了想問的,也是時候該死了。”
寧二姑娘大吃一驚,急得滿頭汗,不得不扭頭問淩秀影道:“快,快去救哥哥,求你了。”
淩秀影抿了抿唇,到底下了決心,走向桌前,拿起筆就在白紙上畫陣。
周瑾淵看她剛才露出為難的神色,不由問道:“怎麽,很棘手?”
“我原本不想用這個陣圖,不過此時也顧不上了。”淩秀影不喜歡寧錦淮,卻明白他如果死在這裏,自己和周瑾淵都別想能活命。
寧家傾盡全力培養出的繼承人死在邊城,悲痛之餘對兩人遷怒,這報複誰都扛不住。
寧二姑娘催促道:“快一些,大哥就要撐不住了。”
淩秀影很快畫好陣圖,只有寥寥幾劃,她手裏的毛筆卻有千斤重:“可以了。”
她拿着陣圖到了城樓邊緣,随手就扔了下去。
桑南已經畫下陣圖,周圍一片薄薄的冰刃就要刺向寧錦淮,給他一個痛快,忽然被桑北拽着退後:“來了。”
桑北惜字如金,卻能聽出語氣中的凝重。
桑南擡頭看見半空中的一張陣圖化為刺目光芒後,周圍很快被迷霧遮掩,再看不清城樓和不遠處的寧錦淮:“區區霧陣,大哥實在太緊張了一些。”
話音剛落,霧陣陡然變化,面前是大片的沼澤。
他的臉上這才多了幾分興味來:“霧陣之中的迷陣嗎?陣中陣,果真如殿下所言,這位淩三姑娘是個妙人。”
桑南許久沒遇到這樣有趣的對手了,隐隐有些興奮。
桑北卻比他來得冷靜,環顧四周後用手杖畫下陣圖,卻沒能破解這片沼澤的迷陣:“這不是迷陣,而是殺陣。”
三陣合一,實在少見,淩秀影确實厲害,就連桑北都忍不住心下贊嘆。
城樓上能用肉眼看見戰場上被霧氣籠罩,再也看不見雙生子和璟國士兵的身影。
寧二姑娘匆匆下去把寧錦淮扶起來,卻見他神色凝重,不由問道:“大哥,這陣法有什麽問題?”
“沒什麽,只是太過于精妙,是淩上姑娘的陣圖?”
她點點頭,不情不願道:“是我求了她,淩三姑娘不情不願才畫下的陣圖。”
寧錦淮微微颔首,似乎能明白淩秀影的為難:“這陣圖煞氣太重,只怕璟國士兵要死傷大半了。淩姑娘心善,不願意看見血腥也是應該的。”
“戰場之上哪能婦人之仁,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死了,淩家丫頭矯情什麽?”寧二姑娘不太痛快,嘀咕着扶起他回到城樓上。
淩秀影面色蒼白,被周瑾淵扶着倚在城牆上。她緊緊盯着底下的迷霧,秀眉緊蹙。
寧錦淮對她團團作揖道:“多謝淩姑娘出手,在下感激不盡。”
“不需要你的感激,只是寧公子如果丢了小命,邊城所有人都活不了。”淩秀影的聲音很冷淡,仿佛一點都不高興救下他。
寧二姑娘滿臉憤怒,被寧錦淮攔下了:“淩姑娘,這陣圖是否淩大老爺的手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淩秀影終于轉過頭來,面無表情地道:“璟國若是大敗,皇太子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雙生子已經讓他們幾乎束手無策,更別提是盡全力的離傾羽了。
她又回頭看了一會兒,像是看夠了,對周瑾淵道:“将軍,我們這就回去吧。再繼續留在這裏,也沒什麽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