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驚險
淩秀影不得不說,離傾羽看得很明白,更是摸清了周瑾淵的性子。
以周瑾淵的性情,知道她被自己連累而死,心裏愧疚之餘,絕不會輕易放過左将軍的。
或許一怒之下,一刀把人殺了都有可能。
再因為沒有消息,周瑾淵一路尋過來,就不會輕易自我了斷。
他離開晟國一路找過來,與叛國無異,不想死就只能被招安。
淩秀影蹙眉,看着離傾羽問道:“殿下早就想好了,這才會救下我,又帶我回到璟國來?”
她就是最好的誘餌,引得周瑾淵不能不放棄心裏最初的執念。
甚至為了自己,很可能背上罵名,成為叛國之徒。
“不,救下淩姑娘只是碰巧。帶姑娘回來,也是因為惜才。加上淩大老爺當年對我指點一二,才讓我的陣術突飛猛進。沒有他的指導,恐怕就沒有今天的我。救下姑娘,也算是還了淩大老爺當初的恩情。”離傾羽說着,又道:“我手底下的将才何其多,不差周将軍一人。”
說罷,他慢慢靠近,兩人的臉只差着兩指,淩秀影的鼻尖裏滿是離傾羽身上的氣息,不由窘迫地兩頰緋紅。
卻聽離傾羽緩緩開口道:“如果不是淩姑娘再三提起,周将軍是生是死,跟我并無關系。”
言下之意,他願意招安周瑾淵,完全是因為淩秀影一再提起。
不然的話,偌大的璟國多的是将才,沒必要讓一國皇太子親自招安一個降将,還未必會對他忠心耿耿的降将。
留在身邊,不過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罷了。
聞言,淩秀影一怔,緊緊盯着近在咫尺的俊美臉龐,有些看不懂離傾羽的心思。
“殿下如此施恩,又想要我如何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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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費盡心思給出好處,她并不相信離傾羽是不求回報之人。
付出一分,必然是要收回十分才是。
離傾羽沒有急着回答,他忽然擡起手,似乎要撫過淩秀影的面龐。
她一怔,不知道該躲開這孟浪的動作,還是該提防離傾羽究竟想做什麽。
是的,堤防。
兩人相處得太自然,在淩秀影被救後仿佛成為多年的友人一般,彼此之間沒有多少隔閡。
這讓她的防備心慢慢下降,如今卻不得不再次提起來。
離傾羽對自己再好,也是該有意圖的。
淩秀影如果再這樣放松警惕,指不定什麽時候就被賣了還懵懵懂懂的!
她正懊惱自己的陣圖準備得不夠,卻見離傾羽的指尖在臉頰擦過,帶起一陣涼風,并沒有碰到她的臉頰。
微動的指尖眨眼間勾勒出一張陣圖,在淩秀影的身後猛然乍現。
“叮”的一聲,一股箭雨被陣圖所擋,紛紛落在淩秀影的腳邊。
她臉色一驚,就要回過頭來,卻被離傾羽一手輕輕勾在頸後,直接帶入了他的懷裏。
離傾羽湊到淩秀影的耳邊輕笑一聲:“別動,等我把這些不請自來的人都打發了,再繼續跟姑娘的話。”
淩秀影被迫趴在他的懷裏,只覺得面色窘迫又尴尬。偏偏離傾羽的一條胳膊并沒有多用力,卻硬是讓她根本起不了身。
微光相繼乍現,她只能側過頭,隐約看到離傾羽的指頭在動。
不止一個陣圖浮現,淩秀影神色詫異,她還是第一次知道陣圖可以交疊使用。
為了讓她看得更清楚,離傾羽稍微帶着淩秀影的肩膀側過身,能更清楚看見陣圖。
淩秀影也看清楚了身後不請自來的是一群黑衣人,他們全都蒙着臉,身材高大,身手矯健,進來後很快分散開去,榻上的兩人團團圍住。
反倒因為床榻靠牆,讓離傾羽不必腹背受敵。
她不過看了一眼黑衣人,很快就被離傾羽指頭飛快書寫的陣圖吸引,簡直是一動不動地認真盯着。
先是守陣,卻比寧二姑娘當初所畫下小上幾倍,威力和範圍卻都要大幾倍。
接下來是影陣,淩秀影記得這個陣圖幾乎無人用過,實在是效果不佳。
既不能守得嚴,又不能直接攻擊,簡直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最多用在陣中陣的時候可以當作偵查。
如今被離傾羽改過後,影陣居然能慢慢變成一個渾身黑漆漆的影人。
尤其他又連上了陣中陣,另外一個陣圖竟然是鏡陣!
這兩個算是沒有太大作用的陣法,連在一起居然有如此效果。
鏡陣倒映出黑衣人的身影,影陣迅速變成黑衣人的身影,除了沒有臉之外,幾乎跟對面的黑衣人一模一樣。
這讓偷襲的黑衣人也有所驚詫,卻很快鎮定下來。
影陣再是能把人捏得一模一樣,到底只是影子,一刀砍下去就得劈得渣子都不剩。
就連淩秀影也是這麽想的,影子摸不到碰不着,除了吓唬人之外還能有什麽作用?
她斷然沒想到這些影子歪歪扭扭了一陣,竟然就跟黑衣人的動作漸漸一致。
黑衣人使出渾身解數要把所有的影子打散,發現劈開一道影子,影子就變成兩個。
劈得越用力,分開的影子就越來越多。
不知不覺中,影子居然變得密密麻麻,把黑衣人全然包圍了。
黑衣人再不敢随意劈這些影子,卻發現這些影子自己摸不着,影子卻能化身為利刃刺傷他們。
受傷的黑衣人越來越多,他們雖然蒙着臉,淩秀影卻能猜得出這些人怕是被影子吓破膽了。
該是摸不着碰不到的影子竟然也能傷人,是不是也能殺人?
影子的身手逐漸跟黑衣人一致,他們對付起來越發吃力。
加上不敢随意劈開,讓影子增加得更多,束手束腳的,黑衣人的動作越發慌亂,不如開始那麽有序了。
淩秀影看得目不轉睛,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這般用陣圖。
不是一個接一個,也不是自己想的陣中陣,而是接二連三把陣圖融合在一起。
尤其一些雞肋的陣圖也能成為殺人的利器,颠覆了她原本的想法,更是瞪大眼,生怕錯過一點。
不,不對,只有鏡陣和影陣,不該有這樣的效果,應該還有其它。
淩秀影回想起離傾羽飛快的動作勾畫的陣圖,陡然猜出來了,小聲問道:“殿下可是用了冰陣?”
她皺着眉頭,卻又明白冰陣一起,出來的都是冰,影子身上柔韌有餘,根本不像是僵硬的冰塊而成的。
但是自己明明看到了冰陣,又是如何跟影陣融合在一起的?
離傾羽贊許地低頭看了淩秀影一眼,笑道:“姑娘說得不錯,裏面有冰陣,卻還有水陣。”
她一點就通,立刻就明白了:“水能成冰,水陣中混了冰陣?”
如此奇思妙想,估計也就離傾羽能想出來。
正如他之前所言,陣師都太拘束于前人的規矩,陣圖一個用完再出一個,最多用雙連環的陣圖,卻是極少人能做到。
離傾羽卻是随手就來,陣圖一個接一個,分開來不過是無用的陣法,融合在一起就是能抵擋千軍萬馬的利器!
淩秀影雙眼發亮,想到自己能親眼目睹這些精妙的連環陣法,只覺得被左将軍算計險些丢了小命也是值得的:“殿下真讓人佩服,此等陣法并非一般人能做到。”
何止一般人,恐怕這世間上也就只有璟國的皇太子能做得到!
兩人正說着,黑衣人已經束手無策,只能連連後退。
離傾羽一手摟着她,忽然低頭問道:“淩姑娘要不要試一試?”
雖說是問話,他卻已經摘下戒指,戴在淩秀影的右手食指上。
淩秀影感覺到指頭上微微的涼意,驚詫地回過頭來:“殿下,這……”
居然把戒指摘下來,要是這時候黑衣人殺出重圍偷襲,離傾羽豈不是猶如手無寸鐵,只能任人宰割?
皇太子就不擔心淩秀影不會用這枚戒指,又或者只顧着她自己的生死,對他不聞不問?
黑衣人彼此使了個眼色,顯然他們眼尖,看到離傾羽摘下了戒指,這将是唯一能刺殺他的機會,自然不會有人錯過。
錯過這次,不知道什麽時候離傾羽才會摘下這枚據說受到詛咒的戒指。
只要皇太子戴着這枚戒指就所向披靡,誰也不能輕易近他的身。
沒想到有一天,離傾羽居然會摘下戒指,甚至戴在一個年輕女子的手上。
看着淩秀影詫異的神色,就明白她或許并不清楚這枚戒指的價值。
“他們來了,”離傾羽說着,似乎一點都不擔心,語氣裏平平靜靜的。他脫下戒指後,原本的陣法減弱了幾分。大半的黑衣人作為掩護,足足有三人脫身向床榻這邊沖了過來。
淩秀影有一瞬間的慌亂,卻明白自己再不有所作為,她和身後的離傾羽都很可能要送命。
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像離傾羽那般眨眼間就畫出幾個陣圖來,只能用最熟悉的守陣。
簡化過的守陣淩秀影還記得,指頭微動,三兩下就用戒指裏的金粉畫了出來。
落下最後一筆的時候,黑衣人手裏的長劍指向她,只差兩寸就能刺中離傾羽。
千鈞一發中,淩秀影完成了陣圖,霎時間一陣微光閃爍,把長劍擋在了守陣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