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路癡
路癡
隔天早上七點，手機設定的鬧鐘叮鈴叮鈴響在沈是初的耳邊，沈是初擰着眉把頭裹到被子裏埋了一會兒，過了幾分鐘，他慢吞吞地掀開被子，靠着感覺摸到衛生間洗漱。
洗漱完之後，他就支着腦袋對着門口望。
拉着眼皮醒着盹兒對着門口望了三四分鐘，把早餐望回來了。
白京平把東西從保溫袋裏拿出來，“綠豆粥和火腿千層餅，如果嫌燙的話可以先放冰箱裏涼一下。”
碗中的綠豆綻開，粥質粘稠，光光看着就引人食欲。
沈是初抓着勺子往嘴裏扒了一口，緩慢地嚼了嚼，又扒了一口。
“不燙。”沈是初舔了下唇邊的粥漬，聲音低低的，“好喝。”
白京平坐在沈是初旁邊，取出另一支勺子舀了口送到嘴裏。
“明天早上有沒有想吃的？”白京平咽下一口香甜的綠豆粥問了句。
沈是初一直沒想出答案，慢慢地往嘴裏送着粥。
他早上一般都不太喜歡吃東西，可是如果他不吃，白京平說不定也不吃了……
想着想着，一碗粥就見了底。
沈是初也思考出答案：“我想吃水煮蛋拌白粥。”
白京平聞言眉頭慢慢地皺了起來。
沈是初抿了下嘴唇，似乎猜到白京平腦子裏想的是什麽，解釋道：“就是……畫面想象起來有點惡心，但是味道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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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京平松下眉毛看向沈是初，“我沒那麽想。”
沈是初笑了笑，“我小時候不喜歡吃水煮蛋，但是我媽當時答應我每吃一顆水煮蛋就獎勵一根棒棒糖……後來我就想出了這種不是那麽難有下咽吃法……現在有一段時間不吃了，還怪想念那種口感的。”
“食堂有白粥賣嗎？”白京平突然問了句。
沈是初想了下，“不知道，不過應該沒有吧，有塑料杯裝的南瓜粥黑米粥，不過那種看了就沒什麽食欲。”
欲言又止了一下，沈是初還是沒忍住吐槽起來，“而且你知道吧，我們食堂早上賣的燒麥都能露出油來，很多油，皮硬的難嚼，還有那肉包，裏面的肉的顏色......”
沈是初露出一個一言難盡的表情，而後總結道：“反正食堂的早飯吃了一次就不想吃第二次，我們以後還是自給自足吧。”
白京平聲音淡淡的：“可以。”
沈是初抽了張面紙擦了擦嘴，“我馬上就走了……你中午吃什麽？”
白京平答得很快，似乎早就考慮好了：“牛肉面。”
“噢......”牛肉好，有營養，沈是初點頭，這塊兒确實有一家賣牛肉面的，只是白京平這才來多久就把路摸明白了？
難不成這人還選擇性路癡？
想不出答案，沈是初心裏又壓不住事兒，于是趁離開之前直接問道：“嗳，問你個事兒，你路癡嗎？”
白京平正在收拾飯桌，聞言停下手中的動作，擡頭，表情出現一瞬間的困惑，像是不理解沈是初為什麽會突然問出這個問題，随後又像是忽然想到什麽似的，卻也沒什麽表示。
看白京平這反應，沈是初在腦子裏又過了一遍那天的種種，不知道畫面轉到哪裏，他忽然想到一種十分自以為是的可能性——
那兩大袋零食裏面有酸奶，冰紅茶，可樂......
總之質量并不輕。
提一會兒倒沒什麽太大的感覺，但是如果一手一袋拎一路......
沈是初忽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也是，白京平那麽複雜的幾何都解得那麽溜，怎麽可能路癡呢。
沈是初咳了聲止住笑，“電瓶車鑰匙和空調遙控器都在桌子上,時間差不多了，那我走啦。”
白京平沉默了兩秒，不知道在想什麽，随後擡頭，“路上小心。”
沈是初忍住蹦過去給他一個熊抱的沖動，揚着嘴角揮了下手：“晚上見。”
其實沈是初可以下午再去的，吳映生一般上午讓他自己對着鏡子練，下午才是一對一指導。鏡子哪裏都有，沈是初完全可以翻個牆到學校的舞蹈教室練，反正鑰匙在他這裏。
但是，在白京平回來之前，他文化宮一起練舞的幾個朋友就約了中午一起吃飯，他們四五個年紀差不多，都是從小一起在一個舞蹈室練到大的。
這麽多年，不斷地有新面孔加入，也有相處了好幾年的老朋友離開，來來往往，一直留下的也就他們幾個，算是沈是初真正的發小了。
不過，自從兩年前沈是初因為一個省級的比賽被吳映生相中收作徒弟後，他就很少再來這個舞蹈室練舞了，但幾個人還會經常一起約了玩。
一個月前，幾個人中年紀最長的鐘祁在練後轉時沒注意崴了腳，一直修養到現在才正式恢複訓練，今天這頓飯也是攢起來慶祝一下他的痊愈。
沈是初到文化宮時，其餘幾個已經開始練起來了，空調的溫度打的很低，沈是初開門的時候手臂上的毛孔縮了下。
“小初來了啊。”鐘祁完成一個跳躍托舉的動作，用手拭了下額角的汗，笑了下，“好久不見又帥了啊。”
沒等沈是初說什麽，正在壓腿杆上壓腿的湯烨然轉過來調侃地笑了下，“可不是，自從他被吳前輩拐走後，到我們練習室外面趴窗戶的妹子都少了大半呢。”
沈是初跟着他們笑了笑，沒說什麽，也沒必要說什麽，他們都知道湯烨然這話玩笑居多，是有不少姑娘多次“路過”，往裏多看幾眼，或是趁着休息的時候紅着臉要個聯系方式，但沒“趴窗戶”這麽誇張。
“好久不見鐘哥，”沈是初轉頭走向鐘祁，放下雙肩包從中掏出短褲抓在手裏，“腳踝恢複得怎麽樣？”
鐘祁勾着腳腕靈活地轉了幾圈：“放心，嘎嘎猛。”
沈是初被他誇張的形容逗笑了，玩笑道：“是麽，我本來還準備親手煨個豬蹄子給你補補呢，這樣看來就算了。”
鐘祁聞言收着嘴角擰起眉，“哎呀，我這腳怎麽突然又疼起來了呢。”
湯烨然笑了，“要我連着喝一個月的豬蹄湯，我就是聽到這倆字兒都能當場吐出來，您還能有胃口，牛逼牛逼！”
鐘祁瞥着他，笑罵了句：“我去你的。”
幾個人笑了一通，鐘祁稍稍正色：“來，提前商量一下，我們今天中午去哪兒吃？”
湯烨然在旁邊欠兮兮道：“老王豬蹄怎麽樣？”
鐘祁：“......”
老大哥鐘祁吸了一口氣，終于還是沒忍住蹦過去給了湯烨然一腳。
湯烨然捂着屁股，大喊：“啊啊啊，有人耍流氓啦！”
又是一通笑，把剛剛的話題撂遠了，趁着這個氣氛，鐘祁突然宣布了一個重磅消息：“今天中午帶我對象來給你們見見。”
其他幾個還沉浸在剛剛的氣氛中，沈是初最先反應過來，意外地看向鐘祁。
那幾個也陸續反應過來，湯烨然眨了下眼睛，“嫂子是男的女的？”
“嫂子好看麽？”
“怎麽認識的？”
“誰先表白的？”
“羞羞了米有？”
鐘祁：“......”
衆人又笑起來，鐘祁轉頭四處看了看，“我刀呢？”
周航笑着插了句話，“嗳，既然這樣，不如我也把對女朋友叫來，正好給嫂子當個伴兒，怎麽樣老湯？”
鐘祁笑了笑，“那更好了，我正好擔心她一個女孩子會尴尬呢。”
又有一個人猶猶豫豫地接了話：“是這樣的，我最近......她就一直想認識一下你們......”
“？？？磊磊？你，也？！......好啊，你們一個個的，藏得夠深啊，”五個人中年紀最小的湯烨然雙目圓睜，突然感覺自己被全世界背叛了，“嗚嗚嗚，我明天就去找我女神表白。”
又轉到沈是初旁邊，環住他的手臂裝起了嘤嘤怪，“嘤嘤，沈哥，還好有你陪我，他們太讨厭了嗚嗚嗚。”
沈是初：“......”
沈是初表示并不想陪他。
沈是初發力抽了抽手臂，沒想到這小子力氣還挺大，愣是沒抽出來，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湯烨然的頭發：“然然啊，其實吧，哥也想帶個人——”
湯烨然突然擡頭，用一種“你再說下去我就跳樓”的決絕表情看着沈是初。
沈是初“嘶”了下，“有話好好說，咱能不掐人手臂嗎。”
湯烨然松了手上的勁兒，抱得更緊了。
“哎哎哎，你先聽我說完，男的，他男的，你也知道，我那學校周圍沒什麽好吃的東西，他我同學，又跟我住一塊兒，他人很好，大家交個朋友呗。”
聽沈是初這麽說，湯烨然終于放下沈是初的手臂，笑起來：“那沒事兒了，只要不是只剩我一個單身狗就好，嘿嘿。”
沈是初：“......”
周航矮身揉了揉剛剛抻了好幾分鐘的腿，笑道：“湯烨然，樓下有個練芭蕾的妹子不是上來找了你好幾次了嗎，這麽想找對象，你幹脆從了她算了，人家挺好看的啊。”
湯烨然白了他一眼，接着語氣深沉起來：“我想要那種日久生情的感覺。”
其餘七個人聽到這話全都豎了毛孔，扯着嗓子不留餘力嘲諷揶揄起來。
......
沈是初練了兩個多小時就開始走神了。
放平常，雖然練舞前後心裏都是怨聲載道，但練舞的時候他很少不集中注意力。
現在他不想練了。
沈是初想立馬回家接白京平過來。
其實他心裏還是有些私心的，至少沒有那麽單純。
不知道是不是受他們幾個的影響，沈是初突然很想體驗下帶着喜歡的人見發小的那種感覺，雖然讓白京平以“對象”的身份和他們見面這種可能性是基本沒有的......但沈是初可以自己感受那種，微妙感。
表面上他是我朋友，但實際上，這人是我暗戀對象。
啧，想想就刺激。
沈是初又熬了一個小時便和他們告辭了，湯烨然問沈是初為什麽不讓他自己過來，沈是初聽到這個問題怔了下。
他完全沒思考過這種方式。
可是沈是初很快就咧着嘴角給出了答案——
“因為他路癡啊。”
沈是初懶得等公交車，看見出租車擡手揚了揚。在路上沒忍住眯了會兒，是被司機叫醒的，付了車費，他麻煩司機稍微等一會，便蹦下車往出租房奔。
蹦下車時差點把腳給崴了。沈是初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剛剛一直沒想通的答案。
他之所以要回來接白京平，就是想給白京平一個驚喜，想親眼看看白京平不期然看見他的反應。
他确實很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