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第 1 章

“嘶,好疼。”謝禾要緊後牙根,十分艱難地爬上了出租車後座。身上某一處難以啓齒的部位被過度使用,疼得他龇牙咧嘴,将後磨牙咬得咯咯作響。

出租車師傅從後視鏡裏看向謝禾,哼了兩聲後問道:“小夥子,去哪兒?”

“師傅,你随便開吧,我還沒想好去哪兒。”

師傅轉過頭來,沒說什麽話,只是用他那雙發黃而疲憊的眼睛上下打量了謝禾一遍。

“那我就繞着這片區域開了,你想好了就告訴我。”

“好。”

謝禾話音剛落,一直低沉作響的發動機突然轟隆隆震動了兩下,這輛飽經風霜的出租車突然以離弦之箭般的姿态行駛上路。

師傅一腳踩下油門,窗外的涼風嘩嘩倒進車內,像是一個大號鼓風機,将謝禾細軟的發梢吹得如肆意生長的野草一般。

謝禾在風中徹底淩亂了神志。

半個小時前,他還是一個趕着去加班的卑微打工人,突然一輛汽車飛馳而來,一陣天旋地轉後,他感覺身體在極限拉扯幾乎要被撕裂。

再度睜眼時,他渾身上下疼得像是剛打完了一場WWE。更可怕的是,他一扭頭看到一張陌生的面孔躺在他邊上,近得都可以感受到對方的鼻息噴灑在他臉上。

謝禾就這麽瞪着眼睛對着這張陌生的面孔看了足足半分鐘,心髒撲通撲通跳得飛快,飙升的腎上腺激素富裕到令他忘記了身上的疼痛。

真帥啊......

謝禾是個gay,還是個超級無敵大顏控,雖然平日裏裝得像個安分守己的老實人,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有時候在馬路上遇見大帥哥的時候,他能興奮到走不動道兒。

半分鐘後,謝禾的興奮勁兒過去,很快就意識到了不對勁。明明上一秒他還在車禍現場,下一秒怎麽就和人春風一度滾到床上去了?

難道是在做夢?加班和車禍都是夢裏的場景?

謝禾腦袋發懵,十分艱難地爬下床,兩只腳踩在地上像是在踩棉花,一點力氣也使不上。

縱欲過度,這是縱欲過度的表現!雖然對方長得很帥,但也不能把持不住自己啊。

謝禾在心中對自己進行了一番自我檢讨,視線順着一地淩亂的衣物看去,腦海裏漸漸浮起了一些激情畫面。

他內心如火般的激情瞬間熄滅了。

壓根就不是情投意合的共度春宵,而是非常無恥的霸王硬上弓!?

謝禾裹緊了身上的小被單,後背冷汗直冒,兩條腿直打哆嗦。

在他的記憶碎片裏,加班和車禍是真實發生的事情,酒吧狂歡也确确實實發生了,兩個矛盾的記憶在時空裏重合疊加,炸得他腦袋嗡嗡作響。

謝禾一瘸一拐地來到桌子邊上,桌角擺着一個黑色的折疊錢包,裏面夾着的身份證露出一角。

“靳”、“聿”、“炎”!

謝禾沒有絲毫猶豫,麻溜地穿上衣服頭也不回地跑了。

他落荒而逃的姿态極其狼狽,但逃跑的決心十分堅定。震驚、害怕、焦慮的情緒如海嘯般襲來,給他兩條邁不開的腿注入了源源不斷的動力。

直至他跑出酒店,初秋的冷風不客氣地往他臉上招呼,他才停下慌亂的腳步。

謝禾悶頭走在陌生的街道上,很快就接受了現實——他穿書了。在一場意外的車禍後,他穿進了一本男頻小說裏,仿佛有着金手指的男主靳聿炎一路過關斬将,最終達成事業愛情雙豐收。而他則很不幸地穿成了男主成長路上的墊腳石,一個與自己同名同姓的炮灰反派。

昨晚,原主和一大幫狐朋狗友在酒吧裏喝酒,一群人玩得太嗨,少不了要和人起争執。好巧不巧的是靳聿炎也破天荒地來酒吧喝酒,還就正好撞在了他們這幫人的槍口上。

不過靳聿炎沒想惹麻煩,壓根就沒搭理他們這群人。

馮曉東這人火氣上來後不管不顧,打算去給靳聿炎的酒裏下顆藥,然後把人拉到酒吧後面的巷子裏教訓一頓。

原主也是個沒腦子的,被馮曉東慫恿了幾句後就屁颠屁颠地跑去找靳聿炎了。

在小說中,靳聿炎喝下酒後很快失去了力氣,被原主拖到小巷後面。不過靳聿炎最終借着一身本領反敗為勝,成功制服了原主。不僅如此,正巧路過的記者拍下了照片,第二天“謝氏集團小公子街頭鬥毆”的标題刊登在C市大大小小的報刊媒體上。

可是昨天晚上為什麽沒有按照原定的劇情發展?最後的戰場又怎麽從原定的酒吧後的小巷變成了街對面的五星級酒店?

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小夥子,想好去哪兒了嗎?我們都在這裏轉了四五圈了。”

謝禾回過神來,低聲道:“就去長樂公寓吧。”

“好嘞,你坐穩了。”師傅用力地一腳踩下油門,車身随着發動機轟隆作響的頻率上下颠簸,像是一艘快艇穿梭在車流之中。

“嘶——”謝禾一把握住門把手,蒼白的面孔瞬間漲得通紅,他屏着一口氣,啞着嗓子說,“師傅,能不能開慢點?”

“小夥子,時間不等人啊。”

是啊,時間不等人。既然來都來了,還是先把眼前的麻煩解決好,再想辦法離開這裏。

謝禾咬住下嘴唇,把昨晚酒吧裏發生的事情重新回憶了一遍。

對了,那杯酒!

原主去找靳聿炎攀談之前,馮曉東給過他一杯酒,說是給他壯膽用的。現在回想一下,這酒裏多半也被下了藥。

這孫子居然在背後耍陰招背刺朋友,真是可惡!

謝禾握緊拳頭很快拿定了主意,想要解決眼下的麻煩,就先從解決馮曉東這個小人開始。

*

原主有個死黨叫虞晚楓,兩個人十六七歲的時候參加了同一場聚會,在茫茫人海中多看了對方一眼,便确定彼此屬于同一類人——性少數者。二人相見恨晚,因為統一戰線很快建立起牢不可破的堅實友誼。

這回謝禾決定報複馮曉東,這麽重要的事情,怎麽能少得了虞晚楓的參與。

謝禾一個電話打過去,對方二話沒說答應下來,半個小時後出現在了他家門口。

虞晚楓興沖沖地“破門而入”,見到謝禾一把拽住他的肩膀,張口就問:“謝禾,昨晚爽嗎?”

他這雙眨了又眨的狗狗眼裏除了興奮與好奇,還透露出怎麽也揮之不去的猥瑣油膩之感。

“滾滾滾,”謝禾板着臉打掉了他的兩只手,扭頭往屋裏走去,撂下一句話,“爽不爽你自己試試不就知道了。”

虞晚楓臉上高興的表情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噘起嘴抱怨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裏有人了,他不喜歡我,我找誰試一試。”

謝禾慢悠悠地坐回沙發上,緩緩吐出一口氣後,下意識地問道:“他是誰啊?”

能說會道小嘴叭叭個不停的虞晚楓頓時蔫頭耷腦,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虞晚楓和原主的關系已經好到可以穿一條褲子,甚至連對方背上有幾顆痣都一清二楚,不過他倆之間還是有個不大不小的秘密。虞晚楓對于自己暗戀的對象是誰嚴格保密,無論原主軟磨硬泡還是威逼利誘,他都三緘其口。

虞晚楓擡起眼皮子,朝謝禾委屈巴巴地看了眼,悶聲道:“不是說好不問了嘛。”

謝禾腦袋裏一下子湧入大量原主的記憶,他模仿原主的強調哼了聲:“好啦好啦,你不想說就算了。”

虞晚楓小嘴一咧,蹦蹦跳跳地湊到他邊上,絲毫沒有察覺出今天的謝禾和昨天的謝禾有什麽差別。

他一手搭在謝禾肩上,問道:“你打算怎麽收拾馮曉東?我早就看這家夥不爽了,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教訓他了。”

“我記得我們常去的長寧路上的那個會所是你小叔的?”

虞晚楓點了點頭,“是啊,怎麽了?”

“我打算把馮曉東約到那裏收拾他,那是你家的地盤,動起手來方便。”

“這不太好吧。”

謝禾一下子挺直腰杆,字字擲地有聲:“這有什麽不好的,到時候攝像頭一關,會所裏又都是我們的人,馮曉東挨打了也只能認栽。”

“你讓我想想。”虞晚楓往邊上挪了挪屁股,悄無聲息地把手從謝禾肩膀上收回。

“虞晚楓!”謝禾一把拽住他趁機要溜走的手腕,眯起眼睛質問,“還是不是生死之交了?”

“是!”

“那你幫不幫我?”

“肯定幫你,就是——”虞晚楓愁得撓了撓頭,壓低了聲音訴苦,“你也知道我小叔他管我管得緊,要是被他知道我在他的會所裏打人,到時候我就要挨打了!”

“你放心,收拾馮曉東不用你出手,我自有對策。”

“行,那我現在給我小叔打個電話,讓他把會所借我玩幾天。”

“好嘞,這回我一定要讓馮曉東這孫子吃夠教訓!”謝禾握緊拳頭激動地一骨碌站起身,頓時疼得他眯起眼睛,兩手連忙扶住腰。他咬緊後牙根,嘴裏卻還是漏出幾個走了掉的音符。

虞晚楓瞪大了眼睛,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謝禾動作僵硬地重新坐回沙發上,意味深長地拍了拍虞晚楓的手背,感慨道:“你不是問我爽不爽嗎?”

亮晶晶的狗狗眼眨了兩下。

“這就是爽的代價,小處男。”

狗狗眼裏的光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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