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
第 41 章
短暫的休假結束,謝禾回到公司後一頭紮進了忙碌的工作中。
雖然幾個重要的項目進展非常順利,不過他卻很難高興得起來。
前段時間,他聯手C市的幾家企業,聯手打壓大都建工。大都建工這些年極速擴張,盤子鋪得太大,資金鏈上很容易出問題。在他們的合力圍剿之下,很快就有了成效。
不過這些時日,馮家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幫手,竟然可以源源不斷地給它輸血。大都建工不僅從破産的邊緣起死回生,竟然還有餘力繼續推進工程。
幕後幫手來頭不小,放眼整個C市,沒有任何一家企業能有這樣的能力幫扶大都建工。
謝禾懷疑馮家找來的幫手來自A市的幾個大集團,可是大都建工對于這些集團,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它們為什麽會願意幫助馮家?
就在他思考着這背後是否有什麽陰謀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謝禾松開他緊鎖的眉頭,正色喊道:“進來。”
門被輕輕推開,一捧鮮豔的玫瑰率先出現在謝禾的視線裏。
“謝總,這是誰送給您的玫瑰花啊,真漂亮。”秘書小張邁着輕快的步子走了進來。
謝禾接過這一捧花仔細地看了兩眼,花朵肆意綻放,十分嬌嫩。花團中間藏着一張賀卡,打開後,一句英文映入眼簾——“Every once in a while, you find someone who\'s iridescent, and when you do, nothing will ever compare.”*
靳聿炎這人還真是俗氣,謝禾雖然心裏頭這樣吐槽着,嘴角卻高高上揚。
小張好奇地眨了眨眼睛,八卦地湊近了問道:“謝總,是有人在追你嗎?賀卡上寫得什麽啊?”
謝禾立馬收斂起臉上的笑意,假裝嚴肅地說:“上班時間不要八卦,好好工作。”
小張撇了撇嘴,心中默默感慨,公司裏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傷心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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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禾重新将花塞進了他手裏,說:“去幫我找個花瓶放進去。”
“好嘞,那花瓶擺在哪兒?”
謝禾的視線在辦公室裏掃了一遍,然後指了指桌角,“就擺在這兒。”
小張笑着點了點頭,看來這個送花的人在謝總心中的分量不低,說不定過段時間就能聽到好消息了。
話說回來,謝總要是結婚的話,我是不是就能放個長假了?到時候我是去瑞士滑雪好呢,還是去夏威夷度假?
他一時想入非非,直到對上謝禾有些威嚴的目光,這才回過神來。
小張立馬調整到工作狀态,認真彙報起公司最近的項目進展和工作成果。
末了,他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情,“謝總,大都建工的馮總提出來想要約您見一面。”
“什麽時候?”謝禾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今天下午兩點。”
前段時間,大都建工被打壓得最厲害的時候,馮曉東這混蛋幾乎銷聲匿跡。眼下大都建工才渡過危機,這就迫不及待地找上門來耀武揚威了嗎?
謝禾于是說:“推了,我可沒工夫陪他演戲。”
“好的,謝總,我這就去回複他。”
然而到了下午兩點,謝禾辦公室的大門依舊被人敲響。門外傳來一陣喧鬧聲,除了小張着急的語氣,還有一個蠻不講理的聲音。
謝禾不由地皺了皺眉頭,擡頭看向門口,下一秒,他辦公室的大門就被人一腳用力踹開。
一個熟悉的身影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跟在他後面的是急出了一額頭汗的小張。
小張戰戰兢兢地站在門口,語無倫次地解釋道:“謝總,我已經告訴馮總您今天沒有時間見他,可馮總說他沒有收到我的郵件,硬是要闖進來,我根本攔不住。對不起謝總,這是我的工作疏漏。”
小張這樣剛進社會的年輕人,豈會是馮曉東這種無賴的對手。
謝禾溫柔地說:“沒事,這不是你的問題。不過以後要是再遇到這種情況,直接叫保安就行。”
小張連連點頭:“好的好的,我現在就去叫保安。”
“不用了,”謝禾丢了手裏的文件,目光平靜地直視馮曉東,緩緩開口,“既然馮總來了,我就不趕他走了。小張,這裏沒有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吧。”
小張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暗自松了一口氣,立馬離開了辦公室,輕輕帶上了大門。
馮曉東看着他離開,低聲罵了句話。随後,他轉過頭看向謝禾,笑嘻嘻地說:“謝禾,好久不見啊,你最近怎麽樣啊?”
“挺好的。”謝禾靠在椅背上,目光在他身上迅速地打量了一遍。
幾個月沒見,馮曉東這人看起來愈發猥瑣。不過他看起來面色紅潤,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大都建工如今遭受的困境,看來馮家找到的幫手實力雄厚,足以令他高枕無憂。
馮曉東走了過來,在看到桌角的玫瑰花後瞬間瞪大了眼睛,笑道:“喲,這是誰送你的玫瑰啊,真漂亮。”他笑起來的時候,臉上的橫肉向上堆積,眼尾的一條條皺紋像扇子似的鋪開,他本就長得難看,這一笑就顯得更猥瑣了。
謝禾看門見山地問道:“你今天來找我有什麽事?”
“沒什麽大事情,就是來和你敘敘舊,咱們也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了吧。”馮曉東說着便一屁股坐到了謝禾對面,大咧咧地翹起了二郎腿。
“敘舊?我想我們之間可沒什麽舊好敘。”
“瞧你這話說的,我們之前怎麽也算是朋友,朋友一場,我特地抽空來關心關心你,你怎麽還不領情呢?”
謝禾翻了個白眼,“馮曉東,現在就我們兩個人,就沒必要和我演戲了吧,咱倆之間從來就不是朋友。”
“謝禾,話可不能這麽說,我之前可是把你當過朋友的,奈何你——”
“夠了,馮曉東,你之前向我下藥,後來又找人襲擊我,你就別侮辱朋友這兩個字了。”謝禾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
馮曉東不僅沒有反駁,反而還坦然地承認道:“這不都是你逼我的,別怪我。如果不是你三番五次地挑釁我,我也不想對你這樣。”
“所以你承認那個騎着摩托車襲擊我的人,是你花錢找的了?”謝禾眯起眼睛,直視他陰狠的目光。
馮曉東突然咧嘴一笑:“謝禾,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什麽騎摩托的人,什麽襲擊你。你是不是搞錯了,別什麽屎盆子都往我頭上扣。”
他笑得張揚得意,目光極其挑釁,他似乎十分篤定謝禾一定找不到任何證據證明這件事情的幕後元兇是他。
謝禾心裏頭不由地竄起一陣火,不過很快他就冷靜下來。這麽短的時間裏,大都建工得到大量的資金相助,馮曉東也擺脫了身上的嫌疑。難道這兩件事情之間有什麽聯系?在背後幫助馮家的人到底是誰?馮家對這個人來說到底有什麽利用價值。
謝禾眼神一黯,擡眼看向馮曉東,催促道:“直說吧,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如果是向我來炫耀你們大都建工獲得幫助,即将重整旗鼓勝利歸來的話,就請回吧,我沒興趣聽。”
“我們大都建工的确得到高人相助,不僅可以化險為夷,而且還會更上一層樓。”馮曉東漸漸坐直身子,兩只手搭在桌上。他湊到謝禾面前,笑着說,“不過我一直很好奇,你們謝氏又是怎麽找到靳氏資本幫忙的?”
“你們馮家那堆破銅爛鐵都有人看得上,我們堂堂謝氏集團,怎麽會無人青睐?”
“謝禾,你真是好大的口氣!怪不得外界都說你們謝氏集團在攀上了靳氏資本這棵大樹後,行事愈發激進大膽了。”
謝禾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懶得搭理他的陰陽怪氣。
“謝禾,我勸你好好考慮考慮,将來有一天靳氏資本撤資,你們謝家沒了這個依靠,還能過幾天這樣的好日子?我勸你別再這麽高調行事了,收起尾巴做人,給自己積點德。”
謝禾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朝馮曉東投去漠視的目光,冷淡地到:“我怎麽做事,就不勞你費心了。我還有事情要忙,就不陪你繼續廢話了。”
他說着便伸手指向門口,下了逐客令。
馮曉東卻沒有離開的意思,反而笑着說:“我這都是看在我們之前是朋友的份上,所以來好心提醒你一句,沒想到你這麽不領情。”
“馮曉東,如果你再不走的話,我就叫保安了。”
馮曉東這才緩緩站起身,不過他離開前,突然彎下腰在桌角的玫瑰旁深吸了一口氣。
“真香啊,”他擡起頭看到謝禾緊鎖的眉頭,得意地朝他挑了挑眉,悠哉悠哉地朝門口走去,嘴裏還念道,“靳聿炎的品位不錯啊。”
謝禾的眼皮子猛地一跳,高聲喊住了他:“馮曉東,你什麽意思?”
馮曉東側過身來,兩手插兜,一臉的痞氣。
“沒什麽意思,就是表達一下我的看法,靳聿炎的品位不錯,這種玫瑰價值不菲,他送你這一款玫瑰,想來也是精心挑選過的,看來你在他心中的地位的确很重要。”
謝禾突然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腦袋像是宕機了一樣根本轉不過來。
他怎麽會知道我和靳聿炎的關系?
謝禾不由地攥緊雙拳,緊張得全身上下的肌肉都在顫栗。
馮曉東看到謝禾如他預料之中露出驚訝錯愕卻又迷茫的神情,心中別提有多高興了,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羞辱謝禾的機會,于是他大步走了回去。
“謝禾,我說你什麽好呢,為了集團你居然願意委身人下,啧啧啧,早知道你這麽能豁得出去,我當初一定不會來為難你們謝家。”
謝禾的眼裏閃過凜冽的寒光,低吼道:“馮曉東,滾出去!”他的聲音低沉沙啞,這短短一句話,卻幾乎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心中隐藏最深的秘密被死敵知曉,而且還被他肆意奚落,謝禾的雙眸都燃起熊熊烈火。
“謝禾,這就惱羞成怒了?”馮曉東譏諷道,“你敢做出這種事情,為什麽不敢承認呢?”
兩個人對峙着,眼裏的恨意幾乎都想将對方吞噬,空氣似乎都凝滞住,辦公室內安靜得可以聽見針尖掉落的聲音。
謝禾的腦袋中閃過許多念頭,炸得他腦袋嗡嗡作響。
矢口否認的話,這反而會成為馮曉東威脅他的把柄,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認,反正他和靳聿炎已是合法夫妻,這件事情就算被傳揚出去,也只能掀起一時的波浪,過不了多久就會被大衆所遺忘。
同性戀又如何,這又不是我的錯,沒什麽好怕的!
剎那間,他的腦袋不疼了,心髒也不砰砰亂跳了,整個人很快平靜下來。
謝禾勾起嘴角,笑得坦蕩大方。他淡定地說:“你說的沒錯,這花的确是靳聿炎送我的。我倆已經結婚了,他送我花,有什麽好驚訝的?”
“什麽,你們結婚了?”馮曉東詫異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向後踉跄了一步,搖着頭說,“不可能,你們怎麽可能結婚了呢?”
“馮曉東,事已至此,你還有什麽想說的都一次性說完吧,日後咱們再見,只可能是在法庭。”謝禾微微擡起下巴,蔑視地看向他。
馮曉東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低聲說:“可是當初,明明是他來找我合作的,明明是他讓我設計陷害你們謝氏集團的,他怎麽會和你結婚呢......”
馮曉東說着說着,聲音越來越小,可是他的聲音傳到謝禾的耳朵裏,卻猶如鳴鐘擊磬,在他的腦袋裏萦繞不斷。
謝禾瞪大了眼睛,明亮的雙眸中的光在一點點褪去。他好像被一把榔頭重重地敲了腦袋,視線裏閃着模糊的白光。
半晌後,謝禾回過神來,他雙拳緊握,指甲幾乎掐進肉裏。他深吸了一口氣,問道:“馮曉東,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早在他失魂落魄的時候,馮曉東就偷偷打量了他好幾眼,心中充滿着報複的快感。
“謝禾,你也知道我們大都建工的體量和我父親的做事風格。若非靳聿炎主動提出和我們合作,我們怎麽可能會對你們謝氏集團動手。他當初說只要我們大量抛售你們的股份,日後待靳氏資本收購了你們謝家,他就會補償我們這一部分的損失......”馮曉東添油加醋地描述着,他看着謝禾眼裏的光一寸一寸消失,報複的快感直沖大腦,令他嘴皮子開開合合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謝禾愣愣地站在原地,明明此時他應該有很多想法,可是他腦子卻是一片空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好像有一只無形的大手掐在了他的脖子上,令他喘不上氣來。
馮曉東終于一口氣說完這些事情,說得他口幹舌燥,心中別提多過瘾了。他眨了眨眼睛,又細細打量了一眼謝禾,看他呆愣的樣子,也不知道有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
“謝禾,你在聽嗎?”馮曉東有些急躁地又提醒了一遍,“別怪我沒提醒你,靳聿炎可沒安好心,當初就是他主動提出讓我們大都建工出頭來對付你們謝氏的,你可不要被他騙了。”
他上前半步,伸手搭在了謝禾顫栗的肩膀上。
豈料下一秒,謝禾一巴掌打掉了他的手,低吼一聲:“滾!”
馮曉東詫異地瞪大了眼睛,“謝禾,你不要好心當作驢肝肺,我可是好意提醒你啊。”
好意?怕是來看我笑話的吧。
謝禾擡起頭,冷哼一聲,漆黑的雙眸裏閃着凜冽的寒光,像是鋒利的匕首在陽光下折射出的亮光。
馮曉東對上他的目光,心裏頭猛地跳了跳,向後退了半步。
“你,你,你,好自為之。”
馮曉東不敢久留,拔腿就往外頭走。
他走出門後,立馬沖到樓梯間,胸膛還在上下起伏着,激動得心髒怦怦直跳。
他早就知道謝禾和靳聿炎結婚的事情了,剛剛故意在謝禾面前表演這一出戲,是因為他收到命令,務必将這件事情告訴謝禾。現在事情辦完了,他也該彙報工作了。
馮曉東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十分谄媚地開口道:“靳董,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将事情都告訴謝禾了。”
“他看起來非常受打擊。”
“好的好的,我都明白。那大都建工的事情,後面還要繼續仰仗您和靳氏了。”
“謝謝您,太感謝您給我這樣一個機會了。”
馮曉東在連聲道謝中挂了電話,昂首闊步地離開了謝氏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