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

第 42 章

靳聿炎這段時間疲于應付應付董事會的那幫老頑固,他們像是約好了似的,隔三差五地就找上門來,不用想都能知道一定是靳緒林要求他們這麽做。

今天一天周旋下來,靳聿炎覺得自己的精力已經到了極限,他只想着趕快回到家中摟住謝禾。

靳聿炎從電梯裏出來,亟不可待地推門而入,對着裏面就喊:“謝禾。”

然而玄關的燈沒有打開,屋內一片黑暗。

謝禾還沒有回來嗎?

靳聿炎眉頭一皺,大步走了進去,看到卧室的縫隙裏漏出的一點亮光後,眉頭瞬間舒展開,不由地勾起嘴角。

“謝禾。”他笑着推開房門,準備迎接一個溫暖的懷抱。

然而房門推開後的一地狼藉,卻讓他驚訝得站在原地,寸步難移。

地上攤着兩個大號行李箱,裏面塞滿了衣服和各種雜物,謝禾蹲在地上,還在不停地往裏頭塞東西。

靳聿炎定睛一看,行李箱是他的,裏頭的衣服和雜物也是他的。

謝禾這是在幹什麽,趕他離開嗎?

就在他呆滞發愣的時候,謝禾将最後一個行李箱合上,他拍了拍蹲麻了的大腿,緩緩站起身。

靳聿炎屏氣凝神,看着謝禾轉過身來,他明亮的雙眸之中看不到往日的溫情,目光冰冷得令人難過。

謝禾一手撐在牆上,指了指地上的幾個行李箱,面無表情地說:“靳聿炎,東西我都幫你收拾好了,你可以拿上東西離開了。”

“謝禾,你這是什麽意思?”靳聿炎腦袋一片空白,他怎麽也想不明白,一天之內謝禾對他的态度竟然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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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決定分手,希望你能立刻拿着你的東西離開我家。”

謝禾嘴裏輕飄飄的一句話,傳到靳聿炎耳朵裏,卻好像一只重錘砸在了他的心上,持續的鈍痛傳遍他全身。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你為什麽要和我分手?”靳聿炎用力地搖了搖頭,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拽住了謝禾的胳膊,啞着嗓子不停重複,“我不同意,我不同意和你分手。”

他話音未落,謝禾便一把推開了他,向後退了幾步。他冷着一張臉,散發出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氣場。

恍惚間,靳聿炎借着昏暗的燈光,看到了謝禾眼裏布滿的血絲。

謝禾剛剛哭了?

靳聿炎心頭一陣絞痛,低聲祈求道:“謝禾,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你要和我分手,也該給我一個理由讓我死得明白吧。”

“沒有理由,想分就分了。”

“那我不會同意!我絕對不會同意與你分手。”靳聿炎低吼着,不自覺地紅了眼眶,深邃的雙眸之上籠罩着一層哀傷的霧氣。

謝禾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冷漠地說:“單方面分手這詞你沒有聽過嗎?我不管你怎麽想,我要你現在就拿上你的東西,從我家裏離開。”

“我不同意與你分手,哪怕是單方面分手也要有個正當的理由吧,”靳聿炎一個大步跨上前來,伸手牢牢地攥住他的肩膀,在他的耳旁低聲質問:“謝禾,我到底做錯了什麽事情,你怎麽能對我這麽殘忍?”

謝禾不得不擡眼直視他的灼灼目光,冷哼一聲,反問道:“我哪裏殘忍了?我就是太善良,才會相信你的一面之詞。”

靳聿炎聽了這話猛地一愣,手上的力道很快松開,謝禾趁機從他的禁锢下逃開。然而他想要逃離的舉動,卻徹底刺激到了眼前之人。

靳聿炎深邃的雙眸之中閃過陰鸷的光芒,心中卑劣的占有欲在咆哮,他一把扯住謝禾的肩膀拽了回來,用蠻力将人壓入牆角。

謝禾突然被重重地壓在牆上,後背一陣鈍痛,然而他顧不及消化這股疼痛,便立刻掙紮起來,嘴裏吼道:“靳聿炎,你放開我,趕緊放開我!”

靳聿炎對上一雙通紅的眼睛,心中卑劣的欲望突然消減,他的語氣很快變得溫柔,“謝禾,既然你答應和我在一起了,現在你提出要和我分手,總該給我一個理由吧。如果是我哪裏做的不好,我可以改。”

看着他眼中深情的目光,謝禾不由地嗤笑一聲,低聲喃喃道:“我真是太蠢了,居然會相信你。”

“你說什麽?”靳聿炎的眉頭擰在一起,兩只手更加用力,他害怕下一秒謝禾就會從他手裏溜走,從他的世界裏離開。

“靳聿炎,我本來想着我們之間還有兩年的和約,想給你留點臉面,既然你一定要我說個理由,那我就告訴你好了。”謝禾背在身後的手緊握成拳,冷汗順着他的額角滑落,“我下午見了馮曉東,他把一切都告訴我了。”

剎那間,他看到了靳聿炎眼裏的惶恐與震驚。這個下意識的反應,徹底澆滅了他心中最後的希冀。

呵呵,我到底在期待什麽?我竟然對這個人還有期待?!我真是愚蠢得無藥可救。

謝禾心中一陣酸澀,然而他不得不故作強硬:“靳聿炎,請你立刻放開我,然後從我家裏滾出去。”

他不想再看見這個人,與之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提醒着他之前又多麽傻,傻得相信了那些虛無缥缈的情話,傻得相信了深邃雙眸中的灼灼深情,傻得将一顆真心奉上。

可是最後卻得到了什麽呢?得到了羞辱和痛苦,得到了流不盡的淚,得到了一顆破碎的心。

謝禾眼裏的光消失殆盡,破碎的心髒卻還在疼痛着。

靳聿炎從震驚與錯愕之中回過神來,他知道此時此刻再多的借口已是枉然,只能說道:“謝禾,對不起。”

對不起?謝禾自嘲一笑,聽到這樣的回應,愈發覺得自己愚蠢至極。他下午想了很久,想着該如何質問靳聿炎,想着他又會怎樣面對自己的質問。可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最後回應他的只有一聲蒼白的“對不起”。

他甚至替靳聿炎想了無數的借口,誰料他竟然懶得開口辯解,直接坦然地承認了。

所以我的真心在他眼中究竟算什麽?他口口聲聲說愛我,其實從始至終只有我一個人傻傻地交出了真心......

謝禾心中最後的那點兒喜歡,至此也被消磨得一幹二淨。

他要緊牙關,發狠地一把甩開了他的鉗制,指着門口喊道:“靳聿炎,拿上你的東西從我家裏滾出去!”

靳聿炎卻搖了搖頭,攔在他前面一動不動。

“謝禾,我當初以言钰的身份來到C市,的确是對你們謝氏集團動了心思。可自從我愛上你之後,我就再也沒有這樣的想法了。”

“那你告訴我,你是什麽時候去找馮曉東提出要和大都建工聯手,收購我們謝氏的半導體工廠的?”

靳聿炎張了張嘴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謝禾冷笑一聲:“呵,回答不上來了吧,靳聿炎,以後編理由也編得好一點。”

他說完這話,冷漠地朝他看了最後一眼,推開他朝門口走去,“我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半個小時後我再回來,你最好已經拿上你的東西離開了,不然我就報警。”

謝禾走到門口,手剛剛搭在門把手上,胳膊突然被人攥住。

他眉頭一皺,張嘴就罵:“靳聿炎,你還想幹什麽?”

“謝禾,你聽我解釋。”

“事已至此,你還有什麽好解釋的?!”謝禾又被壓入了牆角,氣得他一雙眼睛瞪得通紅。

“我一直在調查酒吧那晚發生的事情,之後就查到了馮曉東的頭上。當他告訴我那個人就是你的時候,我很慶幸。可是我知道你讨厭我,絕對不會和我在一起。所以我只好想出這個辦法,讓馮曉東出手打壓你們謝氏集團,我只有這樣才能和你簽下協議,才能把你留在我的身邊。”

靳聿炎一口氣說完這番話,末了,他才鼓起勇氣看向謝禾的眼睛,漂亮的瞳仁在眼眶裏震顫。

謝禾錯愕得瞪大了眼睛,他半張着嘴巴,驚訝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個人竟然比我想得還要卑劣下作!

半晌後,謝禾啞着嗓音問道:“所以你就為了能得到我,才和馮曉東聯手設下這一局的嗎?”

靳聿炎點了點頭,着急地解釋道:“可是從你告訴我他找人襲擊了你以後,我就和他劃清了界限,而且——”

“靳聿炎,”謝禾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紅着眼睛咬牙切齒地罵道,“你卑鄙!”

他懊悔到了極致,本就破碎的心在聽到這些話後瞬間被碾為齑粉,自己怎麽就喜歡上這樣一個卑鄙無恥的人呢?

“是,我承認我這麽做很卑鄙,那是因為我太喜歡你,太愛你了。”靳聿炎看着謝禾通紅的眼睛裏泛起淚花,心中疼得厲害,手指向着他眼角溢出的淚水伸去。

謝禾一巴掌打掉了他的手,怒目而視:“靳聿炎,你口口聲聲說的愛我,就是和我的仇人聯手,把謝氏集團逼到破産的邊緣,然後再假惺惺地向我施以援手嗎?這樣的愛,真的是令我承受不起。”

“謝禾,我很後悔這麽做,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欺騙你了,你能不能原諒我這一回?”靳聿炎低聲祈求,眼裏閃爍着脆弱而又無辜的目光。

謝禾看着這雙迷人而深邃的眼睛,突然意識到自己掉進了一個怎樣可怕的漩渦之中。靳聿炎的臉上好像覆蓋着幾百個不同的面具,他永遠能根據情況選出一張最合适的面具戴上,讓人對他說不出拒絕的話。而自己就在這雙眼睛的引誘下,傻傻地主動跳進了他編織好的虛幻夢境之中。

至于他掩藏在這些面具之下的真心和本性,從來就沒有人能夠觸及。或者說,這個人就沒有心!

謝禾握緊了拳頭,指尖傳來的疼痛讓他保持清醒,他冷漠地開口問道:“如果不是馮曉東主動告訴我這件事情,你打算瞞我到什麽時候?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也不告訴我?”

靳聿炎說不出口“是”,可他也無法再繼續欺騙謝禾。

于是兩個人就這樣僵持着,一個眼裏燃着火,一個眼神躲閃回避。

謝禾走到門邊,打開了房門,伸出手臂指向外邊,語氣裏沒有絲毫的情緒:“靳聿炎,咱來結束了,你走吧。”

靳聿炎站在原地,呆呆地轉過身望着他,視線開始模糊。

“謝禾,你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謝禾搖了搖頭:“靳聿炎,如果不是你設計陷害我們謝家在前,你根本不會有任何機會。”

靳聿炎的呼吸一窒,心髒疼得讓他喘不上氣來。

他絕對不同意分手,可是謝禾此時已經哭紅了眼睛,自己若是再不離開,他一定會淚如雨下。

僅存的理智還是戰勝了他內心自私的占有欲,他彎下腰拎起地上的行李箱,擡腳向外走去。

經過謝禾的時候,他停下腳步,語氣仿佛低到了塵埃裏:“謝禾,我不奢求你原諒,但我還是想告訴你,我是真的愛你,我很後悔我用了最錯誤的方法來接近你。”

謝禾低着頭沒有看他,因為他的眼眶已經兜不住淚花,幾乎馬上就要傾瀉而下。

他不停地在心中告誡自己,“謝禾,不要心軟,不要再被他騙了。”

“謝禾,對不起。”靳聿炎見他沒有任何回應,只好先拖着行李箱離開。他覺得此時要給謝禾一段冷靜的時間,如果逼得太狠,反而會錯失挽回的餘地。

他擡腳朝門口走去,殊不知在他離開的瞬間,謝禾剛好擡起頭看向了他。

大門關上的聲音傳到謝禾的耳朵裏,他再也無法壓抑住內心的痛苦,淚水如洪水決堤一般滑過他的面頰。

他無力地靠着牆滑落到地上,小腹突然傳來一陣絞痛,疼得他臉色發白,手腳都在顫栗。

然而這還不是最疼的,最疼的是心髒。此時此刻,他終于體會到了什麽是肝腸寸斷,什麽是鑽心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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