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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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沅呆滞了很久才反應過來對方在說什麽。
他表情有點慌亂：“你怎麽會這麽想呢，我沒有不喜歡啊……”
季池搖頭，勉強笑了笑：“抱歉，是我沒有考慮到你的喜好。”
“啊？”
“是我疏忽了，我應該多了解你再送的。”
程沅直接懵了。
他看着季池略顯失望的模樣，隐隐抓住一個點。
他絞盡腦汁，終于遲鈍地發現一個問題：自己這個朋友似乎當的不太稱職。
正如現在，季池盡心盡力地給他補習，送他禮物，滿足他的各種小需求，還體貼地考慮他的喜好。
而自己好像什麽都沒為對方做過，就連上次說好要送的挂件禮物，一轉眼也給忘了。
一想到自己前幾天就這麽被一本日記和兩張照片擾亂思緒，程沅心虛又懊惱，在心裏罵自己。
……這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程沅內心的愧疚頓時升級，磕磕絆絆地解釋：“我、我只是把糖放在了家裏而已，其實很喜歡那款糖，真的真的！”
“那，以後可以不吃別人送的糖嗎？”
季池望着程沅的眼眸如同蕩着溫柔秋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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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字一句地說：“抱歉，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有點私心。”
這話似曾相識，殺傷力十足，因為他好像前不久還和季池說過類似的話。
程沅一愣，當然連忙說好。
甚至為表忠心，他直接把手裏的糖塞到了季池手上：“其實這個糖也不太好吃啦，沒有你送的好吃。”
想到什麽，他又連忙打補丁：“你放心，我以後只吃你送的！”
季池輕輕地笑了，點頭：“好。”
程沅這才松了口氣，生怕季池再難過，哥倆好似的：“我們快走吧。”
季池自然順着他。
程沅虛瞟他一眼，問：“你待會是直接回家嗎？”
季池點頭，“應該是。”
“那也不出去了嗎？”
“嗯。”季池落了他一步，不緊不慢地回道。
路過路邊垃圾桶時，他摩挲的手突然頓了一下。
奶糖還殘留着程沅的溫度，又緩緩覆上自己的，交織相融，平添一絲道不明的意味。
季池的眼眸虛晃片刻，很快又恢複清明。
他皺了皺眉，逐漸舒緩。
随後，面不改色地把奶糖扔進了垃圾桶。
……
程沅一到家就直奔房間，拿出抽屜的日記本和禮物。
他很快又下樓，風風火火地出了門，讓司機開車去季池家。
程沅想過了，他實在不知道怎麽處理那本日記本，東西留着還會影響到自己的心态，對季池不公平。
那索性直接交給當事人解決好了。
反正季池說了，會好好和那個人談談的。
還是不要讓自己煩惱了。
程沅心虛地想。
從家到季池的小區需要一個半小時。
到達目的地後，程沅叫司機在樓下等着，自己上去。
現在的天色已晚，這裏的樓道比上次還要昏暗，差點連樓梯的輪廓都看不清。
他打開手機閃光燈照明，提心吊膽地上樓，還好這回沒遇到上次那個油頭大耳的男人。
整個樓道都非常安靜，很快就走到三樓了。
程沅數着門牌號，終于在一串熟悉數字的門前停住。
畢竟還是要面子的，他四周張望了下，做賊心虛地把東西放在門邊後，按下門鈴就飛速跑了。
兩分鐘後，房門輕輕地開了。
屋內沒有開燈，季池的整張臉都隐匿在黑暗之中。
他眼眸淡薄疏離，并不意外地盯着地面。
地上放着一個破舊的牛皮日記。
而本子之上，擺着只卡通版的小狼挂件。
季池緩緩俯身，直接拎起那個挂件來看。
是狼。
他垂下眼皮，不知道想起了什麽。
狼知道如何用最小的代價，去換得利益最大化，耐心又兇殘，目标攻擊失誤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而手上的卡通小狼看着溫順又可愛，充滿野性的狼可笑地套上了一層屬于綿羊的皮。
的确是程沅的審美。
季池手上的力度逐漸收緊，幾秒後驟然松開力度。
他輕嘆氣，低喃。
“真是傻子。”
-
自從把日記本交給季池後，程沅心中仿佛放下一顆大石頭。
他向來沒心沒肺，經歷這件事後難得認真反省了自己，意識到自己的問題。
簡單來說，就是對待作為朋友的季池不夠上心。
于是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新的一周上學，程沅直接抓了一把季池送的糖揣進口袋。
大概是到的有點早，程沅竟然在校門口遇到了季池。
他有點尴尬，也有很多想問的，但一時間不知道從何說起。
最後千言萬語只彙聚成一句：“……早上好呀。”
季池看到他也很訝異，微笑：“早上好，你今天有點早。”
程沅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子。
不過才一下他就察覺到不同，眼尖地發現了季池書包上的小狼挂件。
“你挂上了呀？”程沅問。
“嗯。”季池說：“謝謝你，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
程沅有點高興，下意識側身給他展示自己的書包，“你看我的企鵝，是不是也很可愛？”
季池朝他的書包望去，看到了一個同色系的大胖企鵝，和他書包上的小狼很像。
他眼神一閃，“很可愛。”
“那是當然啦，也不看是誰挑的！”程沅很驕傲，正欲說點什麽，想起正事又萎了。
他的聲音逐漸變小，結巴：“那那，那日記本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季池微頓，點頭：“看到了。”
“……你放心，肯定都是僞造的東西，我絕對不會信的！”雖然曾經淺淺地動搖過，但這話程沅是萬萬不敢說的。
好在季池也沒有追究的意思，微笑着說：“嗯，我知道。”
程沅松了口氣：“到底是誰這麽壞啊？你上次說要找他好好談談，那是不是認識他？”
“大概知道是誰。”
“那就好，那你和他談過了嗎？”
季池稍微停頓片刻，答得模棱兩可，“他以後，不會再打擾你了。”
程沅根本聽不出來有什麽深意，默認這就是談過的意思了，頓時松了一口氣。
他連忙從口袋掏出幾顆糖果，在季池面前攤開掌心，“你快看，是你買的糖！”
季池配合地望過去。
全是橙子味的。
“喜歡橙子味的？”
沒想到他這都能注意到，程沅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嗯’了一下。
季池從他掌心拿起一顆糖，輕輕撥開了糖紙。
就在程沅以為他要自己吃的時候，糖突然送到了自己嘴邊。
程沅一愣，迷茫看着對方，臉卻莫名升溫，“幹、幹嘛？”
“怎麽了。”季池神情卻很自然，見他不吃還疑惑，“不是要我剝開的意思嗎？”
聞言，程沅瞬間尴尬起來，瘋狂搖頭，小臉也紅撲撲的。
原來是季池誤會了自己的意思！
“我才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給你看看而已……”
“原來是我誤會了。”季池若有所思，又溫柔地笑：“那還吃嗎？”
程沅剛想拒絕，就聽他遺憾地說：“不吃的話，就只能丢掉了。”
季池自言自語：“好像有點可惜。”
“……我吃。”
程沅伸手想去拿，沒想到季池不松手，而是直接遞到了自己嘴邊。
程沅感覺心裏怪怪的，具體又說不上來。
可是季池的神情無比自然，仿佛喂朋友吃糖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程沅也不知怎麽想的，原本想拒絕的話卡到嘴邊，直接腦子一抽，上嘴咬了。
還好現在路上的學生不多，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這顆糖已經進入口中了。
水潤的下唇不經意碰上指腹，兩人皆是一滞。
程沅雖然有點尴尬，但也不覺得有什麽，心大得很。
只是繼發現季池好說話的優點後，他又發現了對方細心體貼的好品質。
看來自己以前對對方的誤會着實有點深了。
想到這程沅又愧疚了，臉頰紅紅的，含含糊糊地說了句謝謝。
“不客氣。”季池收回手，不自覺地摩挲剛才碰過對方嘴唇的地方。
很軟。
也有點發癢。
他不經意收回視線，抿唇。
“我們走吧，再晚就要遲到了。”
程沅沒有忘記季池說的獎勵。
這幾天的學習他認真了不少，就連補習都沒怎麽搗亂。
而最直觀的反映，就是這幾次的小測都有進步。
程沅還是第一次體會到學習帶來的成就感，開心得不行，直接跑到高三那層樓去了。
程沅自然是去找程遇的。
他有了個絕佳的想法，還需要征求哥哥的意見。
程沅想的很美：反正季池要去打工賺錢，還要輔導自己。那他可以直接聘請對方當自己的家教啊！
對方既輔導了自己，又能拿到錢，還不用那麽辛苦，真是一舉兩得的辦法，程沅都要忍不住誇自己聰明了。
而且程遇看到他成績有提高，肯定會同意的。
果不其然，在聽到他的提議後，程遇說可以考慮，讓他先回去征求季池的意見。
于是程沅又屁颠屁颠地往教室跑。
李貿去找程沅的時候，他還沒回到教室。
他今天放學想約程沅一起去喝奶茶。
自從對方開始跟着季池補習後，兩人一起鬼混的次數都變少了。
只是去到程沅的座位，人卻不在。
他撓撓頭，問季池：“學霸，沅兒去哪了？”
季池翻書的手一頓，禮貌回應：“出去了。”
“啊，他去哪了呀？”
“不知道。”
李貿熱切地問：“那你們今天下午補習嗎？”
“應該不補。”
事實上這是季池見程沅有進步給的獎勵，他終于放下書，問：“有事嗎？”
李貿原本想直接讓對方轉告程沅的，但想了想自家好友似乎對學霸有點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他立馬決定當一回神助攻，熱情地說：“學霸，放學要不要一起出去喝奶茶？”
季池沒反應，直接拒絕了，“抱歉，我有點事。”
“啊……那好吧。”李貿的神情遺憾。
不知為何，他感覺季池雖然很禮貌客氣，态度卻有點冷淡。
不過對方好像向來都是這樣，看着溫和有禮，其實疏離得無人可接近，他也沒多想。
正好這時程沅回來了，走進門口。
李貿笑顏逐開，立馬迎過去，“沅兒，放學要不要去喝奶茶？就是會送小玩具那家，我看最近的新品玩具有企鵝！”
此話一出，季池的表情微微一僵，朝兩人望去。
聞言，程沅一邊走進來，眼眸驟然亮起：“好呀！”
程沅下意識望向季池，高高興興：“季池，你要不要一起去，他們家的奶茶好喝！”
季池擡頭，全程只停頓了半秒。
“好。”
剛準備替學霸拒絕的李貿一臉茫然，話卡到嘴邊，不解地撓頭。
他左望望，右望望。
……不是說有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