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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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校後，調研考試的成績也出來了。
得益于季池的補習，程沅的成績又往前進了幾名。
拿到成績單的時候他還坐在季池的桌前，直接樂開了花。
作為一名不愛學習的學渣，他真的從沒想過自己也能考進班級的中上游。
程沅嘴裏含着顆奶糖，語氣黏黏糊糊的，自戀又臭美：“唔，我怎麽這麽聰明，說不定下次月考就當第一了。”
他的眼神得意又驕傲，暗示的意味十分明顯。
季池還在看他的成績單，聞言一頓，旋即勾唇：“那怎麽辦？我都有點危機感了。”
程沅被哄的很開心，立馬挺小胸脯保證：“放心吧，到時候我絕對不會抛棄你的！”
“真的？”季池眉眼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
“那當然了！”
這時有人來喊季池。
“學神，教導主任找你有事！”
程沅嚼了嚼糖，随意地招手，“你快去吧，我先回座位。”
“好。”
教導主任是為了保送的事情才找季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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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池前兩年參加了很多理科類的競賽，含金量很高，有很多所大學都抛來了橄榄枝。
辦公室內，老龜身旁是京大的招生辦老師，季池一到，就被拉着坐下來。
那老師捧起熱茶，語氣極其慈祥：“季池同學，有沒有想過大學學什麽專業？”
季池很禮貌：“謝謝老師關心，我還在考慮。”
“這樣啊。”招生辦老師笑的更和藹了，“我聽你們教導主任說，你還挺喜歡物理的？”
“……”
對話一來一回，沒多久對方就暴露了真實目的。
“季池同學，京大的物理系專業全國排名是第一，你如果以後還想繼續學習關于這方面的知識，可以考慮一下。”
季池指尖微動，笑了笑，語氣不卑不亢，“謝謝老師，我會好好考慮的。”
待出辦公室，他才收起了溫和客氣的表象。
和沒心沒肺的程沅不同，在未來到來之前，季池會預設事情發生的所有可能性，并提前規劃好一切，确保事情不脫離掌控。
京大很好，也确實曾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但最終的選擇，需要取決于那個唯一的不确定性因素。
走到樓梯拐角處時，季池倏地停住腳步。
四處無人，姚景正倚靠着牆，聞聲擡頭。
兩人默契相望。
姚景神色微頹，聲音沙啞：“我們談談吧。”
季池卻不鹹不淡地反問：“你堵我？”
姚景沒答，神色自若地說：“其實我一直都不太能理解你的想法。 ”
“我知道你恨他，可是他走後，一切都變成了你的。把仇人畢生的心血拿捏在手裏，任你怎麽糟蹋，不是更有報複的快感？”
他們都知道這個‘他’說的是誰。
季池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事情，從容又傲慢：“我為什麽要恨他。”
姚景一怔。
季池漫不經心地笑了笑。
他确實厭惡這個血緣關系上的父親。
季振鴻在他眼裏，就如同一個患了精神病的重症病人，多年來在暗處的挑釁與監視侵入他的生活，宛若甩不掉的狗皮膏藥，令人厭惡不已。
但要說恨，也确實是沒多少。
并不是因為有多大度，而是不在乎。
恨是個太沉重的詞，就意味着在意，而季振鴻顯然還不配。
“在他身邊那麽久，沒功勞也有苦勞。”
季池不緊不慢地捅刀子，“現在看來，他沒有打算留一點東西給你。”
姚景神色不變，眼神卻黯淡了幾分。
“先生養育我這麽多年，就是為了把我培養成最得力的左膀右臂，所以怎麽對我無都所謂。”
他無所謂地笑了笑，“倒是你，你和程沅在一起了吧。要是他知道你的真面目并不是表面裝的那麽人畜無害，會不會吓到要和你分手？”
兩人眼神堪堪對視，都帶着無聲的威脅與火花。
季池也緩緩露出一個無辜的笑。
“其實我覺得，你還是多擔心自己。”
他好奇道：“如果季振鴻知道你那點心思，還會不會把你留在身邊？”
姚景臉色一變，僵住：“你……”
下一秒，季池精準且漠然地收回目光，邁開步子準備離開。
走了幾步，身後的姚景突然說：“他最近身體好轉了不少，可能會去見你。”
季池腳步微頓，頭也不回地走了。
……
大概是成績上升的緣故，程沅這段時間受到了各科老師的更多關注，還經常在課上被當成正面例子表揚。
他第一次發現學習太好也是一種煩惱。
因為不僅是老師還有同學對他刮目相看，就連季池給自己補習時都加大了力度。
原本以為考的好可以休息幾天當作獎勵，沒想到對方對他的學習更上心了。
澄黃色的陽光透過窗戶灑進卧室，暖洋洋的，書桌前的程沅剛做完一套數學卷子。
他感覺腦細胞死了一大堆，整個人跟被蹂.躏過一樣，蔫了吧唧地趴在桌上。
“當優秀的人真累，我後悔了。”
季池紅筆剛圈起一道錯題，聞言頓住：“怎麽說？”
程沅很郁悶：“這次是因為考的好大家才誇我。要是我下次考差了，他們是不是就不會誇了？”
“當然不會，我會一直誇你。”
季池有點意外他的腦瓜竟然能想到這些：“而且我會幫你複習，你不會退步的。”
這不是程沅想要的答案，“可是我今天就想休息休息，但是你還一直讓我學，好讨厭。”
季池只好停筆看他，摸摸他額頭，“不是說要當第一名？我幫你超過我。”
程沅眼睛一轉，“今天不想超過了，我們出去玩好不好？”
“好像不太行。”
程沅拿出殺手锏，理直氣壯：“可是你上次答應我要去約會的！”
季池想了想，“改天吧，先把今天的任務完成。”
他态度太堅定，程沅也有小脾氣了，突然道：“我覺得你根本不是真的喜歡我。”
“嗯？”
程沅忍不住賭氣：“我發現了，你和我在一起就是為了體驗學習碾壓的成就感！”
季池倏地沉默下去，緩慢地收回手。
程沅也發現自己好像說錯話了，神情閃過懊惱，又不知道怎麽緩和氣氛。
他語氣犟着，磕磕絆絆道：“我、我又沒那個意思啊。”
季池還是沒開口，安靜地看着他，神色非常平靜。
程沅有點心慌，欲言又止了幾次，卻什麽都沒說出來。
很快，他覺得對方好冷漠，內心逐漸生出點委屈，鼻子微微一酸，連忙低下頭去。
氣氛僵持幾秒，季池發出一聲輕不可聞的嘆息。
他臉上的神情還是淡淡的，帶着薄繭的指腹輕輕覆上程沅的臉蛋，懲罰似的掐了掐。
“……哎呦！”程沅驚恐地擡頭，眼珠還帶着沒醞釀成功的霧氣。
季池突然開口了：“畢業後有打算出國嗎？”
程沅沒反應過來，下意識搖搖頭。
季池停住了動作，意味不明，“那是要在國內念大學？”
“嗯……”程沅自知理虧，乖巧得不行。
季池看他半響，率先妥協了。
他表情緩和下來，語氣輕柔：“沅沅，你能接受異地戀嗎？”
程沅愣住。
異地戀？
季池解釋：“上大學後如果不在一個城市，我們可能很久才見一次面，你能接受嗎？”
程沅聽懂了，堅定地搖頭，他不喜歡異地戀，“…我不想。”
“嗯，我也不想。”季池靠過去，緩緩抱住他，輕拍背。
“所以我需要把你的成績提高一點，再優秀點。”
程沅傻愣愣的，想了好久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季池很耐心：“江大對面有所普一本，就隔了條馬路。沅沅，這是我能找到的最近的距離。”
程沅表情還是呆呆的，遲鈍地回抱他，悶悶地埋在他的頸窩間，“我、我聽懂了。”
胸腔由酸澀轉為充實的暖意，他既害羞又開心，還很懊悔。
雖然父母經常不在身邊，但程沅并不是一個獨立的人，不論是指心理層面還是自理能力。
程遇沒上大學之前，就是程沅的依賴對象。對方走後，季池的出現剛好彌補了這個空缺。
只是他沒想到，原來季池也不希望和自己分開啊。
“對不起。”程沅軟糯糯地回，又不太好意思，嗫嚅：“原來你這麽喜歡我呀……”
他愧疚心立馬上來，松開擁抱，鼓起精神，風風火火道：“不行！那我們快點，立刻馬上開始學習！”
“……”季池無可奈何地勾了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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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是被異地戀刺激到了，程沅跟打了雞血似的，補習認真了許多。
以前學習會各種撒嬌走神，專注消磨時間，現在是實在忍不住了才撅着嘴說要休息一會兒。
除此之外，學校也加強了高三的學習力度，要求走讀的同學也要留下來上晚修。
于是程沅晚上的時間也被支配了，俨然成為學習的小奴隸。
“江大……”
晚修時，程沅把筆搭在上唇，忍不住發了會呆。
只是還沒思考多久，他就被姚景叫進了辦公室。
姚景笑吟吟地坐在辦公桌前，朝程沅遞過去一張外語演講比賽的海報。
他和煦道：“程沅同學，學校最近正在評級，這個演講比賽是市裏的線上活動，只需要錄視頻參賽。老師覺得你無論是口語還是外形都非常不錯，非常适合參賽。”
程沅接過來，認真地瞅了瞅。
姚景：“我知道高三學業繁重，所以這個比賽初賽即決賽，不會耗費太多時間的。有沒有什麽興趣？”
程沅表情有點別扭，實話實說：“老師，我不太感興趣。”
姚景沉默了一瞬。
“……沒關系。”姚景：“老師先給你一張申請表，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
程沅猶豫了幾下：“那好吧。”
說罷，姚景翻開抽屜拿申請表。
程沅眼神随意一瞟，很快視線被抽屜裏的幾張照片吸引。
他緩緩瞪大了眼。
程沅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這照片裏的人是……季池？
照片的背景很雜亂，花花綠綠的，光線很暧昧。而季池雙腿交疊，姿态十分閑适，手裏還捧着酒杯。
這是什麽地方？
姚景似乎後知後覺他在看，停止了翻找動作。
“你是在看這個嗎？”他笑了笑，直接拿出照片放到桌子上。
距離更近，程沅這下是确認了，很遲疑，“這是季池？”
“嗯。”姚景很輕地點了點頭。
他表情似乎是有點為難，“程沅，你和季池關系不錯是嗎？”
程沅還沉浸在看到照片的震驚裏，聞言又心虛，“唔…是還不錯。”
“那老師希望你能幫忙勸勸季池同學。”
“照理說，學校發的獎學金就已經足夠學費與生活了，不夠也可以申請補助。”
他的眼眸流露出擔憂，“老師了解過季池的家庭狀況，是有些困難。可是就算再缺錢也不能随意出入酒吧，這對于學生來說，實在太不安全了。”
程沅隐隐抓住對方話裏的重點。
他目光重新回歸照片，神情愈發迷茫無措。
所以，季池這是在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