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參天之林，守林人楊家府上。
楊府大院中，楊家家主楊軒正在惬意地享受午後的陽光，伴着院中小溪的流水聲，時不時逗逗身旁籠中的珍禽異鳥，他們楊家裏子裏有參天之林享不盡的資源財富，面子上有鎮南山派靠得住的權勢撐腰，真真是快活似神仙。
而他楊軒也沒什麽宏圖大志和高遠目标，接任守林人一職來，一路順風順水，除了最近林子出了點怪事，派裏來了兩個毛頭孩子鬧了幾天。不過這些都過去了，他楊軒安全過關，老天終是保佑他的。
“老爺，老爺，不好了。”一小厮驚慌失措跑了過來。
楊軒眯着眼，懶洋洋的，“做什麽呢，丢我們楊家的臉，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啊。”
小厮被這一訓，緩了緩神，學着仙家做派行了個禮，這是楊軒特地定的規矩，旨在彰顯家風脫俗，說白了就是時刻顯擺自家仙家的背景，生怕外人不知他們後有大樹好乘涼。
“回家主，鎮南山派派人來了。”小厮不慌不忙道。
“嗯？怎麽又派人來了，幾個啊，你們先去招待着，真是不讓人安生。”楊軒在躺椅上伸了個懶腰，如今他也算個老面孔，偷懶耍滑也是一絕。
“回家主，約有百十人。”
“啊，也就百十人啊…”楊軒猛地睜開眼，從躺椅上跳了起來，“什麽！百十人！”
“完了!完了！肯定出大事了!哎呦，這可如何是好啊！你這死家夥怎麽這會才說啊！要死了!要死了!”之前還氣定神閑的楊大老爺，此時正火急火燎的趕上大廳，路過那小厮的時候還不忘踢上一腳，洩洩心頭火氣。
一路跌跌撞撞來到門前，楊軒深吸了口氣，突然像換了個人一般，連連咳嗽不止，彎着腰，扶着門框，顫顫巍巍地就跨了進來，“咳咳咳，讓各位仙長…咳咳，久等了，鄙人最近身體不适，有失遠…咳咳…迎還望各位不要怪罪啊。”
楊軒微微擡起眼，偷偷瞄向主位，見一氣度非凡的少年端坐着，看着面生的緊，旁邊坐着的倒是個熟面孔，可不是方慎行，見是這位好說話的主，這懸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底氣也足了不少。
“守林人楊軒，跪下。”沒有想到先開口的是那個少年。
先是一怔，他是耳朵壞了嗎？內心滿是腹诽，但身體卻已經乖乖執行了指令，楊軒大驚，試圖直起膝蓋，撐起身體，卻是白費力氣，他的膝蓋仿佛釘在了地上，而這一切僅僅是因為少年輕飄飄的一句話。
“你們這是做什麽，我楊軒年年為門派供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們怎可這般羞辱我！”跪在地上的人此時也顧不上做戲了，梗着脖子高聲抗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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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名弟子到你地界，慘遭殺害，楊軒你可有話要說？”衛珉低沉的說道，不怒自威。
“殺害？這怎麽可能？不關我的事啊！”楊軒的臉色一下子就煞白了，接着又壯着膽，拉起了大旗，“你是何人啊！方長老還沒開口，你憑什麽無緣無故就罰我！就是你們掌門在我…”
話還沒說完，一寸冰涼已經緊貼着他的咽喉，猛然收聲，緩緩的咽了口口水，楊軒偷看了一眼執劍的少年，隐約感覺到了稅利的威嚴，不敢再看，那少年周身的氣場仿佛水下暗流，平靜無聲，卻随時能獵物深陷其中，無處可逃…楊軒後悔莫及，自己這是撞上鐵板了，雖說弟子殺害與他無關，但這頁能不能翻過去，怎麽翻過去，怕是玄之又玄了。
“小…仙長，我們有話好好說，好好說。方長…”劍鋒又逼近了幾分，楊軒趕緊收聲，一邊忙以眼色懇求方慎行出手相助，可惜方慎行今日如換了人一樣對此熟視無睹。
“楊家的依靠是什麽？你比我清楚。”楊軒全身一顫，“所知道的，全都如實說出，不然…”
“我…小人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仙長放心，放心。”此時楊軒再也生不出什麽小心思，如實招待了。
寒芒一閃而過，楊軒舒了口氣，畢恭畢敬地回答着。
“靈獸大量消失？”方慎行皺了皺眉，“難道出現了高位的靈獸？可是不對啊，高位靈獸哪有這般暴食的，真是怪了。”
“你守林多年，對參天之林深處還有何了解？”衛珉望向楊軒，問道。
“小仙長，這…林子深處可是去不得啊，我聽手下…的人說裏面住着…神。”
“神？”衛珉低喃道，他想到徐柔之前于自己所說的祭祀，“仙母？”
楊軒饒了繞頭解釋道，“應是句芒神吧，東方木之祖巫，傳說中的春神。有好一批樹靈精怪都信仰這個，他們還建了個神殿供奉着。這事我們也不太好插手，他們又安穩的很，不是我知情不報啊！”
“你是如何确定‘神’存在的？”神色一凜，方慎行像是發現了蹊跷，質問道。
“這…這，”楊軒支支吾吾，見衛珉手微微擡起，便吓壞，破罐子破摔道，“小人曾經命人 去林中捕捉幼小精怪，每每快要得手時，都會有神力相阻，派去的人也是有去無回，所以…”
“捕捉精怪？”方慎行神色一驚，他真是沒想到，鎮南山派中還有這樣的蛀蟲，“修成精怪，那是千年萬年的積累，你卻妄圖幹涉，這種事情你也敢做，你真是膽大包天啊！”
“小人那是一時豬油蒙了心，聽一游人說精怪剛化身能力不高，卻能賣個好價錢，我這才起了心思，沒真成功過的。”楊軒也是不知其中利害關系，心中已将那巧言令色的游人罵了一個遍。
“天道輪回，你自會付出代價，将他壓下去，看管起來。”衛珉淡淡地說道，對于這種人自是不願再說什麽了。
一陣鬼哭狼嚎以後，屋內終是安靜了。
“這楊軒真是太過了，幼小精怪智商宛若孩童，大多還是天道有福有緣之人，他這般做我都害怕殃及我們鎮南山派的氣運。”方慎行真是愁極了，派中竟然有人做着這樣陰損之事，真是讓人觸目驚心。
“罪惡深重者，自食其果，相信天道不會如此苛責我們，方長老，寬心。”衛珉安慰道，修仙之人大多崇尚順應天道，但他倒是沒有感觸，這事他也是自己藏在心中。
“你說得對，我們先讓弟子們駐紮下來吧，明日讓人查探一番，再議一議之後的對策？”
一處偏房之中。
顧晨宇一人待在房中，按理說他該去參與議事，可他并沒有去，原因是不想看衛珉在他面前耍威風的模樣，與其如此，他不如一個人呆着，靜候機會，沒過多久，一弟子進來，在他耳邊言語了一番。
“暴食的靈獸？句芒神？他們真的如此安排的？”位上的人狐疑道。
“自然，晨宇師兄交代的，師弟我自是聽得清清楚楚。”那弟子連忙表起了忠心。
“甚好甚好，衛珉就是太過謹慎了。”顧晨宇喜形于色，“真是天助于我。”
“師兄，可是有何喜事？”弟子不解道。
“他衛珉竟然膽怯什麽‘神’，真是可笑，一看這就是那些無知凡人的以訛傳訛。”顧晨宇一臉不屑，“他衛珉不敢，我可不懼這些，無論是什麽，今晚我就要去把這‘神’的腦袋取下來。”
“師兄這不太好吧。我們單獨去萬一…”那弟子有點害怕，生了怯意。
“我一人便可，你們去了也是束手束腳。”滿眼鄙夷，他也不打算把這名聲分他人一杯羹，“只要我一人得手，就是打了他衛珉的臉，但時候我看他有何顏面還拿着‘南臨’。”
“師兄還是說一聲吧，我真的很怕你出事。”這弟子早年受過顧晨宇幫助，人是膽小一些，到一直忠心耿耿，此次不少人見衛珉得勢，便見風使舵，生怕站錯了隊，都和顧晨宇劃清了界線，他還留在顧晨宇左右。
“怎麽着，你想通風報信壞我好事？”神色一戾，可惜這份真情實意原主并不領情，辛向南親自将“南臨”交出，這事讓顧晨宇影響極大，他去找辛向南理論，奈何他直接被拒在門外，如今的顧晨宇簡直敏感偏執的可怕。
那弟子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頭上隐隐有了細汗，咬了咬牙說道“師兄對我恩重如山，請師兄帶我一起前去，以證我的誠心。”
“哼，那就這般吧，你随我去。”這弟子跟了他很久了，修為尚可，用的還順手，殺了有點可惜了，帶着身邊也是個方法。
“修齊，願為師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那弟子激動地說道。
“行了，到時候別拖累了我。”顧晨宇擺了擺手，他對于這種煙雨并不感興趣，語言是最容易騙人的幻象了。
夜深了，弟子們有的在外巡邏，有點抓緊修煉，沒有人發現顧晨宇已經趁着夜色離開了楊府，潛入了參天之林的深處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