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寒假
寒假
唐至音在琳琅門前站了有兩分鐘了，她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便打算過來看看。
這一看就發現了不對勁，琳琅的房間布着一個結界，肯定雲霧生布下的。
她站在門外，不知道要不要闖進去。
第一次見到雲霧生時她就發現了點苗頭，後來還和蔣星元讨論過這個話題，但蔣星元非說他們只是純潔的師姐弟情。
狗屁的師姐弟情，她也是師姐，怎麽沒見雲霧生對她也是一副予給予求的模樣？更何況只要是有琳琅在的地方，雲霧生即使沒看她，注意力也全在她身上，也就蔣星元那個不解風情的木頭會覺得這只是單純的同門情。
所以，他現在布了結界到底是想做什麽？他可一直是被欺負的那個。
唐至音摸着下巴，在心裏數數，再數十個數，結界還不撤她就闖進去。
雖然相信師弟的人品，但結界都布上了，她也怕小師弟真的苦戀多年變态了。
五、四、三……
結界破開，雲霧生打開門沖了出來，看到門外的唐至音，他一愣，說道：“師姐你來得正好，小師姐已經退燒了，我突然想到我還有爐丹藥在煉，小師姐就交給你了。”
唐至音進屋看到琳琅還在酣睡，被子蓋得整整齊齊，上面沾着幾根白毛。
鴿子怎麽也掉毛？
她俯身清理着毛發，想到方才雲霧生淩亂的頭發、通紅的耳朵、漏洞百出的謊話和落荒而逃的背影，愉快地在心中吹了個流氓哨。
小師妹，還得是你啊！
*
睡了極為漫長的一覺，琳琅人還沒完全清醒就先伸了個懶腰。
“醒了？”唐至音聽到動靜打着哈欠走了過來。
記憶逐漸歸攏，琳琅依稀自己似乎做了很多夢？只是醒了後再去想時，卻什麽都看不清了。
“師姐？”琳琅邊伸懶腰邊在床上翻滾，“你怎麽會在這啊？”
“你自己發燒了不知道嗎，老實點，讓我摸摸。”
琳琅被大力師姐按住，乖乖讓她試探自己額上的溫度：“原來我發燒了啊，難怪嗓子有點幹。”
“一晚上沒喝水肯定幹。”唐至音倒了杯涼茶，以靈力溫熱後遞了過去。
“謝謝師姐。”
叩叩——
叩門聲輕微，許是怕她們還沒醒。
唐至音幫琳琅整理好衣服後打開了門，門外，蔣星元一手端着粥，一手拉着面無表情的雲霧生。
“師妹，小師妹可好些了？”
“精神頭看着還行。”
唐至音雙手抱胸靠在門扉上，目光一路追随着雲霧生。
雲霧生沉默着給琳琅把了脈，叮囑道：“燒已經全退了，這幾日要注意不要吹風，最好也不要玩水。”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琳琅捧着粥碗，小聲頂嘴。
唐至音将這一切盡收眼底，這兩人之間的氣氛着實有些古怪。若是以前，師弟此時肯定在噓寒問暖了，不會像現在這樣被不軟不硬地頂了一句就退到一邊，像尊沉默的雕塑。
小師妹也很沉默，苦着臉一口一口地咽着白粥，沒再鬧着寡淡無味。
唐至音玩味地笑了一下，不知為何覺得似乎嗅到了一股被始亂終棄的怨夫味。
啧，小師弟可真是可憐。
*
昨夜的事琳琅确實是什麽都不記得了，即使剛醒來時還殘存着一些朦朦胧胧的記憶碎片，也在看到唐至音後被當做夢境抛之腦後。
她一下一下咽着粥，又想起了那雙眸子。即使在幻境中看到了那樣的場景，她也是一直把師弟只當做師弟的，但直到昨天她才發現，兩人之間的距離似乎是有些近，近得有些超過了師姐弟的界限。
氤氲的水汽遮住雙眼，她眨去眼中濕意，決定找點事做。
病好後琳琅只休息了半天就去找了苗婉銷了假，和她讨論測驗和補課的安排，決定用學習把心頭那些不明不白的悸動暫且壓下。
租的院子還有幾個月才到期，秉承着不用就是浪費的原則，他們暫時沒回五藏山，反正游無方也在附近游蕩。
秘境結束半個月後，曲夭夭來和他們告別，他們最後一次聚在一起吃了頓散夥飯。
或許是被離別的氣氛感染了，那日，連腦袋被夾了的石躍看起來都聰明了一點。
散夥飯吃完，小夥伴們各奔東西，而琳琅繼續埋首書案。
*
南界，清宵宗。
“顧師兄好。”
守在門前的弟子看他的眼神有點奇怪，但顧南城此時并沒有心思在意這些，微微颔首後就推開了沉重的大門。
房間內，一名白衣男子垂手而立：“來了。”
“參見掌門，不知掌門傳喚弟子所為何事？”
“你可知自己都犯了什麽過錯。”
“這……”顧南城惶恐地跪在地上，額頭深深埋了下去，“弟子不知，還請掌門明示。”
“擅自脫隊、不顧同門、辦事不利，致使我清宵宗聲名受損，自去領罰。”
“……是，弟子知錯。”
“退下吧。”
顧南城站起身長鞠一躬，一言不發地退了出去。
守衛的弟子又和同伴傳遞了幾個眼神：顧師兄看着行為正常啊，不像是智力有礙。
同伴擠眉弄眼：外面那麽多人都這麽說，顧師兄肯定有問題，說不定是和癫痫一樣偶爾才發作呢。
*
專注做事時，時間總是過得出奇地快，等琳琅從書案中擡起頭時，溪華城已經落了幾場雪。
雪景是真的好看，但天氣也是真的冷，縱使小院布了控溫的法陣，但偶爾出門時琳琅還是有些受不住。
于是十二月時，他們啓程返回五藏山。
快放寒假了，這也就意味着馬上要進行期末考了。
琳琅無心留意路上的風景，繼續沉溺于知識的海洋。
要溺死了。
由于她的特殊性，所以去年苗婉免了她的考試，若不是這學期缺課太多、上次測驗道法課的成績僅是擦線過了的話，也不會讓她參與期末考。
她前些時日和苗婉日常談心時，不小心暴露了自己還想回到現世的想法。苗婉當時沒說什麽，但過了幾日後，就給她的課表做了點小小的改動。最初，苗婉只是想教她足以安身立命的仙術，而現在，得之琳琅的想法後，她也沒有直接講明時空穿梭的不易，而是開始拿更高的要求來對待她。
也因此，這次期末的考卷将會是她和其他任課老師一起出的新試卷，難度必不會小。
又一周後，琳琅在把頭發撓禿前，終于是給自己的老師們交了一份勉強合格的答卷。
仙法書院的寒假足有一個半月，緊張了幾個月，驟然放松後琳琅甚至還有些不适應。
她坐在草地上，手裏抓着自己研究的黑芝麻球，一邊吃一邊給正在切磋的師兄師姐鼓掌。
如此閑适的日子只過了幾天琳琅就開始不适應了，山下村人養的狗毛雞都被她鬧得不得安寧。
頻頻被山下的居民找來告狀後，唐至音終于受不了了，在琳琅又騎着掃把飄的時候一把把人薅了下來。
“你又想去做什麽？”
“不知道，可是好無聊啊！”琳琅皺巴着臉，苦兮兮的。
她竟然還有臉委屈！張大爺家的小黃前兩日被她鬧得，現在飯都不吃了，害得她只能自掏腰包給人買了五十斤靈獸糧給它拌飯吃。
必須得像個辦法消耗一下小師妹的精力了，唐至音認命般道：“你有沒有什麽想做的？只要不再去欺負山下的小動物，什麽都随你。”想了想，她又補上一句，“山下的人也不可以欺負。”
“好像還真有點想做的，”臉被捏住，琳琅大大的眼睛咕嚕嚕轉了一轉，看着就沒打什麽好主意，“師姐，我們去旅游如何？”
前世，她的那些同學一有假期就會跟着父母出去旅游，可饞死她了。
……
說幹就幹，在确定唐至音會提供資金支持後，琳琅房間拿出一張地圖和墨筆，就開始規劃自己的師門旅游路線。
劃掉已經去過的北界，再劃掉清宵宗所在的南界，剩下的就只有中州和東界了。
琳琅當即就給應月去了信，可惜冬天病人多，是懸壺宗最忙的時候，并沒有時間招待他們。于是又問過岑承英，得到了肯定的答複後，他們出行的地點就定在了東界。
游無方不樂意去，他說自己年紀大了不願出遠門，琳琅也拿他沒有辦法，只能在臨走之前去山下酒肆叮囑了一遍，若是看到他來買酒記得說酒賣完了。
在五藏山下熱熱鬧鬧地提前過了個春節後，他們四人再度登上了遠行的飛舟。
*
東界，通暮城。
飛舟在城外落下，琳琅第一個跳下去，感嘆道：“這就是禦甲門的地盤嗎？看着也沒有他們說的那麽差啊。”
通暮城遠沒有溪華城那麽繁華，但作為一個小城也算是中規中矩。
唐至音也跳了下來，說道：“許是他們比較謙虛呢，走吧，我們先進去轉轉。”
他們到的時間比預計早了兩天，想着自己先去城裏玩玩，便沒有通知岑承英。
酉時，太陽已經快要落山了，這個時間算不得太晚，在溪華城時有很多店鋪甚至都終夜不閉，只是對于通暮城來說，現在好像是有些晚的。
一路走來路上行人稀少，皆是腳步匆匆忙着歸家。琳琅聞到芝麻燒餅的味道，剛走過去打了個招呼，就見那老板一臉驚恐地将門窗關上了。
“小店已經打烊，客官去別處吧！”
“我有這麽可怕嗎？”像是觸發了什麽連鎖反應一般，整條街的商戶都開始閉店，關門窗的嘭嘭聲不絕于耳。
唐至音安慰道：“別多想，興許他們就是這個時間打烊呢，我們直接去打聽打聽禦甲門吧。”
找人問個路而已，琳琅本以為這是再簡單不過的事了，但顯然在通暮城不是這樣。
他們四人一鴿繞了幾條街，才終于逮到一個行動不便的老丈。
蔣星元率先出馬：“老丈，我等初來此地，想向您打聽個地方，您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那老丈看到他的臉後就連連擺手，杵着拐杖愣是走出了萬馬奔騰的氣勢。
琳琅沖着他的背影喊了一聲：“我們還沒說是哪呢，禦甲門，您知道在哪嗎？”
老丈沒有回頭，噠噠噠地跑得更遠了。
琳琅有些洩氣，嘀咕道：“通暮城這麽排外的嗎？”
“那邊的，你們是來做什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