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齊聚
齊聚
“出來吧。”琳琅看完熱鬧，走到一處偏僻巷子停下腳步。
身後半點動靜也無。
“不出來？我數到三，一，二……”
雲霧生從拐角處走出來，低聲道：“小師姐。”
琳琅嘟哝：“怎麽會是你。”她還以為是崔知芒悄悄跟過來了。
“你跟着我做什麽？”
雲霧生沉默。
琳琅莫名覺得氣氛焦灼，讓她不欲多待：“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有事。”
雲霧生抿唇，将人攔下後遞給她一個荷包。
有點眼熟，琳琅接過翻來覆去的看了一會，才想起這是她扮做夏蕪時被偷走的那個，她一時有些失語：“這不是被偷了嗎，你從哪找來的？”
“恰巧遇到那個小賊了。”
其實不是，他那日就記住了小賊的氣味，可惜他這幾日還不能動用靈力，只能在城中地毯式搜尋。那小賊本是游蕩在城中的慣犯，這荷包早就被他轉手賣了，他又尋了許久才終于找到買主把它買回。
那日琳琅流的眼淚或許不是真心的，但他還是想幫她将這荷包找回。只是這一切做好後，他又不知道該如何交給她了。
琳琅才不信世上有這麽巧的事，但見到雲霧生那一副不欲解釋的模樣，又有些洩氣，她低頭踢着腳下的小沙石，說道：“還有別的事嗎？”
雲霧生不言。
“那我先走了。”
“還有。”
手腕被拉住，琳琅從那雙沉沉黑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或許是心有所感，她忽然不敢多看。
“我父親說……”雲霧生開口，清冷的聲線帶着一絲不易覺察的緊張，“若是真的心悅一個人，一天跟她說八千句話都是少的。”
琳琅眼睫輕顫避開了他的視線，聲音有些發抖：“所以呢？”
雲霧生仍是直直盯着她：“我沒有那麽多話可說，所以，我便将想對你說的話都攢了下來，可是攢了幾日也才不過百句。”
“現在，又少了幾句。”他自嘲般輕笑了一聲，“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攢到八千。”
“小師姐，你能再等等我嗎？”
“你讓我等我就等啊……”聲音低到幾乎聽不到。
“小師姐，你說什麽？”
“我說，”琳琅把人推開，頭也不回地就跑了，“我才不要等你，你最好快些攢出那八千句！”
*
一口氣跑出幾條街，琳琅才停下腳步，緩緩平息着劇烈跳動的心髒。
“仙子，您來啦，要不要嘗嘗我家燒餅？”
琳琅被喚了幾聲才意識到是在叫自己，她問道：“你認得我？”
“自是認得，前幾日邪修作亂，搞出那麽大動靜，你們回城的時候我們都看到了。”老板嘿嘿一笑，“仙子要不要嘗嘗我家燒餅？”
琳琅點頭去拿錢袋，拉開荷包才發現自己拿的是雲霧生給的那個，裏面還欲蓋彌彰地裝着二十五枚銅錢，那日他們的工錢是三十文，買了碗馄饨花去五文。
當她傻嗎，哪有小賊偷了錢卻不花的？
老板趁她發怔連忙包了幾個新鮮的燒餅遞了過來，不等收錢就咣當把鋪門關了：“仙子您吃着好就行啊，我要是收錢就是那就是不知恩的家夥了。”
“那就謝謝您了。”琳琅捧着燒餅頗有些哭笑不得，這算是她第二次吃這家的閉門羹了，但兩次的心情截然不同。
“不用謝不用謝。”那老板不知想到了什麽，又樂了起來，“我這鋪子也是被兩個仙人光顧過的了，趕明要找老李做新招牌把這寫上才行。”
兩個仙人？琳琅捧着燒餅咬了一口，一個自然是她，那另一個……
唐至音跟着傻鳥導航過來時，看到的就是一只站在路邊啃着燒餅發呆的小師妹。
“你怎麽跑到這來了？”
琳琅把嘴裏的餅咽下，答道：“随便轉轉，師姐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是有點事，不過還要看你想不想去。”
“什麽？”
“顧南城想見你。”
誰？顧南城？他怎麽又冒出來了？
*
顧南城此行是為了師門任務而來。
和通暮城一樣，在清宵宗下轄也發生了神秘失蹤案，鎮守當地的弟子瞞下了這個消息，等鬧大時已經空了兩個村落。
玩忽職守的弟子被押回清宵宗受罰，顧南城主動請纓，接下了這個擔子。他聽說東界也出現了類似的事，便暫且将調查之事交給了同門，帶人前來通暮城取經。
理所當然的，他帶的人是曲夭夭。
“所以你為什麽會在這啊？”琳琅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你們都來這玩了憑什麽不讓我來。”石躍大喇喇坐在凳子上，正在聽他新認識的好兄弟崔知芒講慈悲嶺的事。
岑承英默默湊了過來，說道：“前幾日我無意跟他提了一嘴，說你們和應月他們都來通暮城了，結果石躍就說他也要來玩，我本以為他在開玩笑，便沒同你們提。”
應月和許采薇是和前來支援的醫修一塊來的，這會正在城外義診。
琳琅瞟他一眼：原來是你小子把敵軍引來的啊，得嘞，這下有腦疾的和腦子被夾過的可算是齊聚一堂了。
這次剿滅邪修的大致情況已經聽崔知芒講過了，但桃源中的細節只有琳琅和雲霧生知道，顧南城見琳琅進來，問道：“琳琅道友……”
“你別說話！”琳琅猛地一揮手，打斷他的話，“我有點想吐。”燒餅吃撐了。
顧南城：“……”他何時受過這種委屈！
于是等琳琅吃完消食丸時，顧南城已經不見了。
這簡直是，太好了！
琳琅馬上坐到曲夭夭旁邊，把桃源的事知無不盡、言無不細地講了一遍。
“所以呢，我建議你們也找找山腹、地下這種地方。”
曲夭夭點頭，一臉嚴肅地用墨筆記着筆記。
有弟子将崔知芒喚了出去，沒多久他就愁眉苦臉地拿着木盒回來了。
石躍雖然湊在曲夭夭身旁，但他時刻關注着摯友的情況，問道：“摯友，你手裏拿着什麽？”
崔知芒嘆道：“蛇屍。”
“你拿這種東西做什麽？”
“蛇屍？什麽樣的，讓我看看。”琳琅湊了過來。
石躍大驚：“知己你怎麽也對這玩意感興趣？不行，我宣布，你不是我的知己了！”
那正好，琳琅懶得理他，打開盒子暗道果然：“你在哪弄來的？”
盒子裏是一條小指粗細的小蛇，已被斬成兩半。
“這是從土地廟那老乞丐身上鑽出來的，你不知道那畫面有多惡心，一條蛇突然就從人的太陽穴裏鑽了出來。”崔知芒想到那個畫面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
“噫惡，”琳琅一臉嫌棄，趕緊把蓋子扣上了，“桃源裏那個自稱神使的家夥身上也有這玩意，不過已經被我燒成灰了。”
“那你可知這是什麽？”
琳琅搖了搖頭，崔知芒道：“我找醫修看過來，可惜他們也不知這是什麽東西，只推測也是一種蠱，慈悲嶺的人到底怎麽回事，怎麽還往自己身上下蠱……哎！”
一只手伸到木盒上面，崔知芒吓得嗓子眼都差點跳出來，他看清來人後拍着胸口道：“曲道友，你怎麽一點聲音都沒發出啊。”
曲夭夭不好意思地道了歉，說道：“我只是想看看這是什麽。”
“看吧看吧。”崔知芒把木盒遞給她，捂着小心髒退遠了。
曲夭夭低頭一笑，打開盒子仔細觀察着兩截蛇屍的細節，邊看邊記。
琳琅站在旁邊看，越看越覺得哪裏不對，等曲夭夭觀察完後，她問道：“夭夭，你的重劍哪去了？”
“我……”曲夭夭神色瞬間就黯淡下來，“這把秋水劍不是很适合我嗎？”
“不怎麽适合。”石躍這人向來沒什麽分寸感，他颠了一下曲夭夭腰間斜出去的細劍，說道，“這也太輕了點。”
崔知芒道：“這劍怎麽了，挺好看的啊，我看不少劍修喜歡用細劍。”
蒼梧秘境中崔知芒沒遇到過他們，自然沒見過曲夭夭使重劍的樣子。
“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夠酷。”唐至音解釋道，“她之前用的是一把重劍，一下能把你拍暈的那種。”
琳琅補充：“超絕酷炫！”
石躍複讀。
曲夭夭被誇得有點不好意思，擺手道：“沒有啦，師兄說我用重劍實在是過于勉強了，所以才送了我這把秋水劍。”
“師兄？顧南城？你怎麽這麽聽他的。”琳琅嚴肅道，“他這是在騙你。”
唐至音：“我這就去揍他一頓。”
石躍複讀。
“重劍真的更适合我嗎？”
衆人點頭，崔知芒被摁頭。
曲夭夭的雙眼亮了起來，她收起秋水劍，從介子囊中取出重劍，熟練地負到背上。
琳琅滿意點頭，示意曲夭夭走兩步。果然，負重一出來腳步聲就又有了。
“你這次怎麽又和顧南城一起來的？”
“他畢竟是我師兄，”曲夭夭攥緊了手，她也知道這些朋友都不怎麽喜歡顧南城，“而且師門裏除了他沒人願意理我，我只能和他一起行動。”
“清宵宗這麽大的宗門還搞孤立？”石躍趁機挖牆腳，“來我們狂刀門，全門上下都是兄弟姊妹！”
“是兄弟就來夾我腦袋是嗎？”琳琅朝石躍翻了個白眼，轉頭道，“一兩個人不理你還正常，一個宗門都不理你那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腳。”
“是誰？”
“答案還不夠明顯嗎，顧南城啊！”
琳琅拍了拍石躍的肩膀：“不錯啊，學聰明了。”
唐至音：“我這就去揍他一頓！”
石躍再次複讀。
琳琅把暴躁的二師姐攔下，怒道：“複讀機別瞎添亂，打人總要找個理由吧，實在不行也要準備個麻袋啊！”
崔知芒：“……”作為通暮城的執法者，他現在是不是不該在這裏？
“師兄。”總同他一起行動的龐序繞過吵吵鬧鬧的幾人，湊到崔知芒耳邊低聲道，“師父來了。”
他老人家怎麽會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