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竟有此事
竟有此事
草鬼寨人性格淳樸熱情,知情人稱他們雖善馭蠱,但普遍武力值不高。應月不敢輕易暴露目的,只旁敲側擊地打聽到了一個大概方位,不過這也足夠了。
等琳琅和雲霧生徹底養好傷後,寒假的餘額也不足了,但請假這回事嘛,一回生、二回熟。于是,她和苗婉打完招呼後,還本着物盡其用的原則薅了一個遠程緊急特訓。
岑承英要守着禦甲門,季仲甫也被他扣下了,只有宋若淩還是自由之身。
難得有近距離見識蟲蠱的機會,應月自然不遑多讓,但許采薇有一個醫治了許久的病人正在關鍵時刻,尚還脫不了身。
一切準備就緒,少女少男們便再度踏上了征程。
熱鬧過後便是寂靜,好友們離開後,崔知芒也快到離開通暮城的日子了,只可惜,上天總是不肯讓他清靜太久。
“曲夭夭呢,把她交出來!”顧南城怒氣沖沖地闖了進來,這次他下了狠心,必定要讓曲夭夭吃個教訓,但沒想到再路過她的住所時竟已人去樓空。
“一個大活人我怎麽給你交出來?你不要說的我們占星門和人販子窩點一樣。”崔知芒頗有些無語,人都走了兩日了,怎麽這會才發現。
“她難道不在你這嗎?”
“不在,你不會傳訊問她嗎。”
她要是回訊,他至于過來找占星門要人嗎!
顧南城将劍拍在桌子上,語氣暗帶威脅:“但你一定知道他們去哪了,告訴我,否則……”
“無可奉告。”開玩笑,作為一個柔弱陣修,保命是他學習的第一課,這個房間裏被他銘刻了不少法陣,他會怕這點威脅?再說了,琳琅走之前可是專門叮囑過不能向顧南城透露消息的,她和她那三個同門哪個不比他可怕?
“好,崔知芒是吧,我記住你了。”
崔知芒平靜颔首,目送他遠去。記住就記住,他再過幾日就要離開通暮城了,若是真敢追到占星門,那他崔知芒敬他是個真傻子。
*
“你怎麽自己在這,”飛舟上,琳琅走到獨自呆在甲板上的曲夭夭身邊,問道,“你們不是還有失蹤案要處理嗎,跟我們走沒關系嗎?”
曲夭夭收起信,答道:“其實,我就算留下也沒什麽用,我什麽都不會,只能一直跟着師……顧南城,有我沒有都沒什麽區別。而且,清宵宗向來以除魔衛道為己任,我想和你們一起找到更多邪修線索。”這或許是她能為宗門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什麽除不除魔、衛不衛道的,”琳琅有些汗顏,“你看看我們,一溜的二十歲以下的青少年,這偌大一個修真界要是需要我們來除魔衛道的話,我看啊,它是遲早要完!”
咔嚓——
“怎麽還打雷了,快進去快進去。”琳琅一縮脖子,一馬當先地鑽進船艙。
這賊老天真小氣,還說不得了。不過這個清宵宗真的有些太過正義了,她剛拜進師門發現有佛修的時候,還興奮地打聽過合歡宗,結果就被告知合歡宗都被清宵宗滅了十幾年了,啧,佛修們痛失大把道侶,而且……
“夭夭啊,要不你考慮一下退出清宵宗吧。”話本裏這種正義的一方好像容易出反派來着,都養出顧南城了,這真是不好說啊。
曲夭夭:“……”她表現的有這麽明顯嗎?
“別胡言亂語了,進城進城。”飛舟降落,唐至音單手拎起小師妹跳了下去。
這座城池的修士不少,而且,似乎有哪裏怪怪的。
前幾次出行他們偶爾也會碰到認出蔣星元的唐至音的陌生人,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樣,路過的男修女修看向他們的眼神一個賽一個複雜。
除了自我感覺一直非常良好的石躍外,剩下幾人都默契地加快腳步,補給完就立刻回了飛舟。
如此經過了兩三個城鎮後,琳琅終于忍不住把自己的疑問問出了口。
“是我的錯覺嗎,總覺得注意我們的人似乎格外多。”
唐至音道:“我也這麽覺得,先前我落單之時還聽到一個修士對我說着些聽不懂的話,真是奇怪。”
“你們都不知道?”石躍非要跟着他們行動,此刻自然也在飛舟上。
琳琅問道:“你知道原因?”
“自然,”石躍撫了一把鬓發,“那些人如此行為,自然是為了我和星元。”
“此事同我有什麽關系?”
石躍擠眉弄眼:“怎麽無關,上次不是還有位女修朝你丢了塊帕子嗎?”
“竟有此事!”琳琅雙眼發亮,“展開講講。”
蔣星元無奈道:“只是不慎掉落了而已,小師妹,不要亂打聽。”
“嘁,這種小把戲我可見過不少。”見衆人眼角眉梢都透着好奇,石躍裝腔拿調道,“想知道怎麽回事,你求我啊。”
咣當——
一個泛着金屬鐵光的牢籠轉瞬就把他罩住,琳琅平靜道:“囚了,現在可以說了吧。”
石躍:“……”
“也不是什麽大事,男修榜你們都知道吧。”好不容易才被放出來的石躍一五一十答道,“這個男修榜還是很有眼光的,星元和我穩居前兩名,我們兩個絕代雙驕站在一起自然更是引人注目。”
“男修榜……”曲夭夭疑惑道,“可是我師兄,我是說顧南城,他不是才是第一嗎?”
“噗,怎麽可能。”應月是知道男修榜這個東西的,只是沒想到這個榜單現在受衆這麽廣了,“第一明明是蔣師兄,我都沒看到顧南城這個名字。”
曲夭夭有些茫然:“可,他拿男修榜的冊子給我看過,是第一呀。”
石躍道:“他拿的是錯版的吧。”
應月:“錯版?”
“你們都不知道嗎?男修榜之前印刷錯誤,把倒數第一和第一印反了,顧南城應該就是這個倒數第一了。”
唐至音道:“原來如此,那行,之後你和大師兄就不要下靈舟了,招蜂引蝶的,麻煩。”
“喂!憑什麽不讓我下去,你知道外面有多少追随者對我翹首以盼嗎?你知道這樣對他們是多麽大的傷害嗎!”
“閉嘴!”
見兩人一言不合開始動手,衆人立刻熟練地勸架拉架偶爾拱火,反正又不會真的打起來,路程這麽無聊,有打戲看還是不錯的。
琳琅拱完火,湊到拿着紙筆不知在記什麽的雲霧生旁邊,淡淡說了一聲:“小師弟,吵架的話可不能算進八千句裏,記別人說的話也算作弊哦。”
雲霧生筆下一頓,悶悶道:“好,知道了。”吵架的話他當然不會記,只是若別人說過的也不行的話,那他的牆角也白聽了。
筆杆微動劃了幾道橫線,雲霧生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诶嘿,琳琅扯過鴿子順了順毛。
*
曲夭夭在清宵宗待了快七年,離開它只用了不到七天。
收到師父的回信後她還是忍不住哭了一場,只是她同師父的那一場淺淺師徒緣總歸還是要斷了,繼續留在清宵宗,于她而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哭過之後,她換下了潔白的門服。
推開門,湊在一起的這群人不知道因為什麽又鬧了起來。
曲夭夭看了一會,清了清嗓子:“我,我有一件事想跟大家說。”
衆人立刻安靜下來,眼巴巴地看着她,間或交換幾個隐秘的眼神。
被這麽多雙眼睛盯着,她沒由來的趕到一絲緊張:“我今天,我離開清宵宗了,現在是散修曲夭夭。”
“好哦!”琳琅第一個反應過來,帶頭歡呼鼓掌。
“早該走了!”
啪嗒啪嗒——
飛舟驟然翻轉,引起驚呼聲不斷,衆人猶如下餃子一般落到了本該是天花板的地方。
“石躍!不好好開船你在幹什麽!”
越急越亂,石躍一慌手下就毫無章法,甩得衆人在空中飛來撞去。一片混亂後,離他最近的雲霧生終于在飛舟墜地前險險搶到了控制權。
飛舟平穩落地,衆人疊在一起兩眼發暈。
“下次再聽石躍的,讓他開船,他就是狗!”琳琅有氣無力地站了起來。
衆人一時緩不過神,坐在船艙裏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
“對了,夭夭。”琳琅恢複了點精神就又起了歪主意,“你要不要來我五藏山?我師父也是劍修。”
曲夭夭遲疑道:“這樣……不太好吧?”
雲霧生道:“是不太好,收徒這種事畢竟要請示過師父他老人家才行。”
蔣星元驚道:“師弟你竟然說了這麽長一句話,你不是在修煉閉口禪嗎?”
雲霧生:“……”他又不是佛門弟子修什麽閉口禪。
琳琅道:“說起來師父是不是很久沒理我們了?”
唐至音道:“我之前給他發的傳訊也沒回,或許他是去什麽秘境了?”
“也不是沒可能,不過……”
*
“這裏有胡蔓草!你們快下來!”
聽到動靜,衆人紛紛跳下飛舟站到應月後面,只見她面前正有幾株開着黃色小花,葉片似茶的植株。
琳琅肩上馱着不願意自己飛的可薇問道:“這裏怎麽會有胡蔓草,難道我們已經進了草鬼寨?”
這是草鬼寨特有的一種毒草,需要用八種帶毒的蟲子搗碎成汁,用這種毒汁按時澆灌方能培育出的世間最毒草藥之首——胡蔓草。
此處無人,僅能隐約看到一條蜿蜒的河流盡頭似乎有着一些木質小樓。
唐至音遮在眼簾前的手,說道:“我們去前面找個人去問問不就知道了。”
應月道:“草鬼寨中環境複雜,但胡蔓草周身百米沒有蠱蟲膽敢近身,我們還是先在此等一等照料胡蔓草的人,不要輕舉妄動為好。”
沒過多久,就有一名背着背簍、頭纏布帕、身着青衣的男子拾級而上,看到他們一行人後退了兩步,腳下驟然出現數只蟲蠱。
琳琅率先開口,問道:“這位咪咪,您怎麽稱呼。”
“是咪多。”
“哦哦,您叫咪多啊。”
男人瞟了她一眼,總歸是沒有發作,他講話帶着點口音:“外人無法進入草鬼寨,你們,怎麽來的。”
“……”琳琅把肩上蔫噠噠的肥鴿子薅下來,一把藏到身後,臉上努力擺出了最為真摯的表情,“天上掉下來個林妹妹您聽過嗎,我就姓‘林’,所以顯而易見,我們是從天上掉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