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入草鬼寨

入草鬼寨

“沒聽過,不管你們是怎麽來的,現在馬上滾,草鬼寨禁止外人入內!”

石躍雙手抱胸,一臉不屑道:“小爺就不走,你能拿我怎麽辦。”

男人冷哼一聲,手指微動,一只墨綠色的蠍子伴着窸窸窣窣的聲音爬上了他的肩頭。

石躍還想上前,宋若淩忙捂嘴把人拉走,曲夭夭低聲道:“別鬧了,你還沒發現這裏的靈氣無法吸收嗎?”

無法吸收環境靈氣,那他們只能使用自身丹田經脈中儲存的靈力,若真是對上草鬼寨恐怕很難全身而退。

無法吸收?琳琅看向了頭頂搖曳的枝葉,這裏的靈氣在她的感知中與外界并無甚差別,她借着衣袖的掩蓋單手掐訣,低聲念道:“風伯雨師,諸神衛護,力加吾身,疾風召來……”

另一邊,應月遞出懸壺宗的信物問道:“我們沒有惡意,在下是懸壺宗的醫修,前來拜訪另有要事,您可認得這個?”

男子接過信物,視線掃過他們一行人,終于收起了肩上的蠍子,依舊是一臉不善道:“我不管你們來是為了什麽要事,現在沒有驅逐你們就已經給足了面子,你們若是再不離開,那我可就……”

嘩嘩——

咔嚓——

琳琅使出召風決對準了頭頂的葉子,但這顯然出現了一些問題:它本該是一縷細細微風,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狂風乍起,還刮斷了一根手臂粗的樹枝。

好在風起得快,停得也快,琳琅一抹臉上細細的雨霧,火速鞠躬道歉:“對不起!”

唐至音身上飾品最多,被吹得釵發散亂,但搗亂的是小師妹,她翻了個白眼,随手攏了個高馬尾就開始彎腰撿東西。

風起時男人正在說話,嘴巴張着灌了一肚子風,他僵立原地,眼睛越張越大。

“咪多,你還好嗎?”琳琅小心地上前揮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奇怪,單獨一個召風咒應該沒有定身效果啊。”

“召風……”男人終于動了,他緩緩伸手摸上臉頰,嘴裏說着衆人聽不懂的話,“還有雨,是巴狄紮,巴狄紮回來了!祂回來救我們了!”

*

養孩子實在太費錢了,游無方第一百零一次感嘆。

徒弟們一走他就拍拍屁股回了趟自己宗門,雖說掌門師弟總給他送東西,但拿人手軟,他又不想當那什麽勞什子長老,所以這次回去只是想去自己洞府看看還有沒有能用得上的小玩意。

游無方看着眼前的連綿山巅嘆了口氣,他曾在這裏長大,這一眨眼就快百年沒回來了。

葉柏在他踏入護山大陣時就感受到了他的氣息,此時恭敬上前:“師叔,掌門和諸位長老已在議事殿恭候多時了。”

“讓他們等着吧,”游無方随意一點頭,“我就回來拿點東西而已,人就不必見了。”

說完,他的身影就化作一道流光,毫不留情地劃遠。

中計了。

游無方木着臉看着眼前的一大群人,其中不乏有教導過他的長輩。

不是說人在議事殿嗎,他的洞府什麽時候變成議事殿了?連小葉子都學壞了,這宗門真是沒法待了!

大宗門就是事多,游無方迎來送往地不知應付了多少波人,才終于得到了片刻喘息。

若不是那些長輩總拿已經仙逝的師父說事他早就跑了,游無方一邊在心裏罵罵咧咧一邊拆着積壓的紙鶴。

琳琅:【師父,通暮城地下埋了上等的靈酒,據說都埋了上百年了,哎呀,您喝不到真是可惜了。】

誰說他喝不到的,他拆完信馬上就去!

唐至音:【通暮城有邪修作亂,師父您可有遮掩氣息的法器?您要不來一趟吧,師妹非要以身試險我們攔不住啊。】

哦,原來靈酒是騙人的,琳琅真的是人不大、膽挺肥。

又繼續拆,還是唐至音發的,信上說不用來了,邪修已經解決了。

不愧是他徒弟,就是厲害。

不過這信怎麽像是積攢了不短的一段時日,他不是才在這待了兩三天嗎?

“葉清商!你個老不修的是不是你幹的!”游無方終于發現了擾亂時間感知的法陣,罵罵咧咧地打向了主峰。

壓着師弟打了一架,他連忙回去正經地回了一道傳信,還貼心地關心了一下四個徒弟和寵物鴿的近況。

紙鶴晃晃悠悠飛遠,他這次推了所有的應酬,提着劍就在洞府門口守着,免得又被使陰招。可惜,一直等到月落星沉他也沒收到任何回信。

“……”糟了,他是不是惹徒弟們生氣了。

*

琳琅一行人和奇怪男子雞同鴨講、叽裏呱啦地講了幾句,男子終于發現他們語言不通,對着琳琅恭敬道:“請原諒我對您的不敬,但還請您盡快離開此處,晚了就來不及了。”

“‘晚了就來不及了’是何意?”雖不知為何這人的态度忽然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但琳琅向來擅長打蛇随棍上,已然擺上了高人的架子。

“您有所不知,草鬼寨遭遇變故,這十五年來若是誤入草鬼寨兩個時辰以內還能出去,一旦超過兩個時辰就再也出不得了。”

男人說完,本以為面前這些神秘來客會立刻原路返回,卻半響沒有聽到動靜,他忍不住擡頭,看到那位有着巴狄紮神力的外族女子一臉吃了臭臭草的苦澀。

“哈哈,”琳琅苦哈哈道,“大師兄,我們掉下來多久了?”

“兩個時辰零一刻。”

“哦豁。”完蛋。

衆人不信邪般七拐八繞地繞了幾圈,發現不管是從哪個方向出去,走了六步後,第七步都會回到原點,這下連可薇都派不上用場了。

“不行,我要傳信給我娘,讓她帶人來拆了這裏,我就不信還真出不去了。”

應月取出一張符紙,紙鶴飛了兩步就無力地掉在地上。

唐至音驚道:“怎麽回事,傳信也不行嗎?”

紙鶴接二連三地墜在地上,琳琅腦子一抽,掏出流雲就撥了出去。

嘟嘟——

通訊很快被接通,畫面中的苗婉難得畫了全妝,綢緞般地波浪卷發柔順地披在肩頭,她挑眉,嘴角揚起一抹冷笑:“琳琅同學,需要我提醒你今天是周末嗎?寒假你已經讓我義務加班兩次了,說吧,這次又要我做什麽。”

“……”班主任一笑怎麽比不笑還可怕,琳琅抱着流雲頭搖得和撥浪鼓一樣,“打錯了打錯了,老師您約會快樂,沒什麽事我就先挂了!”

收起流雲,琳琅長舒了一口氣。

好消息:流雲能用。

壞消息:它沒什麽用。

“我們的行蹤不是秘密,想必用不了多久師門就會發現不對,我們先安頓下來吧。”

“大師兄說的是,游歷嘛,哪能不碰上幾個意外呢。”見應月又快哭了,唐至音連忙抱着她安撫。

琳琅問道:“這位咪多,寨中可還有多餘的住處?我們怕是要多叨擾一陣子了。”

“您叫我養久就好。”

“洋酒?”真奇怪的名字。

“是,”養久尊敬道,“請随我來。”

衆人随着養久沿河道前行,路上養久解釋道一年前寨中也曾有個誤入的外族人,那時他們好言相勸卻沒能及時把人勸出去,所以這次見到他們便故意裝得兇惡。

琳琅覺得有些奇怪,問道:“你們是怎麽勸的?”

“我們給予了他寨中最好的吃食,希望他能盡快離開。”

“……下次,我是說下次再有這種情況,你們就直接說‘快些離開,在這裏待了兩個時辰後就走不了了,會被困住一輩子’這樣,好嗎?”

養久恭敬道:“是,養久謹遵您的教誨。”

“別您啊您的,”琳琅搓了搓胳膊,“我們年紀應該差不多吧,你叫我琳琅就好。”

“不可,我怎麽能直呼巴狄紮的名諱。”養久後退着連連擺手,若不是石躍眼疾手快将人拉住,他怕不是要惶恐地掉到河裏了。

“巴狄紮是什麽?”

“巴狄紮就是巴狄紮,是帶領我們的月亮!”

聽不懂,衆人對視一眼,應月低聲道:“這或許是他們的某種風俗,琳琅你先認下吧,他們态度好些對我們也沒壞處。”

木樓越來越近,琳琅一扯胸前串着幾顆珠子的紅繩,說道:“再檢查一下,你們身上的珠子都戴好了嗎,若是弄丢了就來我這拿。”

臨出發前她特意将自己的手串拆了,給其餘四人一鴿一人分了一顆珠子,只是沒想到進入草鬼寨後他們面臨的第一道難關不是千奇百怪的蠱蟲,而是那道神秘陣法。早知道,綁也要把崔知芒綁來的。

進入寨中後,養久興奮地和其餘人說着些什麽,琳琅只能聽出“巴狄紮”這個詞彙在頻繁出現,周圍的人看他們的眼神也從九分好奇一分警惕變為了滿滿的崇敬。

人群越聚越多,男男女女們擠作一團,猶如依偎着取暖的小鳥一般低聲叽叽喳喳,熱烈而又隐秘地讨論着他們這群外來者。

衆人被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紛紛挺直腰板。

“唐至音!”一道不可置信中又裹着滿滿幽怨的聲音驟然響起,衆人停下腳步,齊齊看向聲音來處。

發出聲音的一名身穿藏藍衣衫的少年郎,頭上纏繞的巾帕上還見縫插針地別着幾朵鮮花,襯得少年面容更是唇紅齒白。

“唐至音,”他又喚了一聲,“你怎麽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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