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陣法破除
陣法破除
處理紅繩時琳琅沒有用挖掘機,而是直接給如意畫了幾道遁地符,将它插入土壤中後,再沿着紅繩的軌跡蜿蜒伸長。
石躍自告奮勇地出去了一趟,果真在卓鹿谷大石頭下看到了探出頭的如意。
和他們猜測的一樣。
“南門降靈,至烈之焰,赤帝火神,請降吾身……”琳琅掌心燃起火焰,同時,眉心飛出一道鳳凰虛影,裹着火焰直撲紅繩之上。
或許是末端早就被破壞的緣故,赤色焚焰剛攀附而上就将其化為齑粉。
只是另外兩道繩子,被焚焰燒了這麽一會,看起來似乎毫發無損?
曲夭夭已經醒了,她借可薇出去了一趟,回來時手中拿着水盆和棉巾。擦拭完女修裸露在外的皮膚上的污漬後,她手持玉梳幫她理着頭發。
同雲霧生說的一樣,曲夭夭醒來後沒有再次崩潰,她的情緒就像是被罩在了琉璃瓶中,看得到卻無法觸碰。
這不是最好的辦法,但是他們當前唯一能做的選擇。
發髻梳好,曲夭夭好像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了,木木呆呆地望着前方出神。
琳琅走過去,柔聲道:“夭夭,我們暫且脫不開身,能回去幫我們護住草鬼寨的人嗎?破陣後恐怕會出意外。”
曲夭夭望過來一眼,頓了幾秒點了點頭,接着輕手輕腳地理好女修的衣角。
琳琅遞給宋若淩一個眼神,後者心領神會,帶着可薇走了過去,兩人一鳥的身影很快從地下消失。
做點別的事轉移注意力總比現在好。
應月正在研究餘下的紅繩,聽到動靜問道:“她走了?”
“嗯,”琳琅的神色有些遲疑,“把這兩根紅繩破壞,那草鬼寨的法陣就解了,但我心裏還是有些不安。”
唐至音道:“擔心慈悲嶺的報複?”
琳琅微微颔首,眉間難掩憂色。
“這個啊,我們早就商量好了。”應月亮了亮自己腰間的懸壺宗令牌,“破陣後我們就會向師門傳信,叫不來大批的支援也能叫來幾個相熟的同門,我不信慈悲嶺敢再對草鬼寨下手。”
“最怕的就是陣破後外面會等着一批邪修。”布陣者恐怕早已覺察草鬼寨的異動了。
“不是還有我們在嗎,”唐至音目光掃向分散開在地下搜尋、唯恐漏掉一絲線索的衆人,“這次,可不是你的單打獨鬥了。”
*
午時,可薇撲棱着翅膀再度飛回地下。地面上,曲夭夭、宋若淩和後來趕過去的石躍已将草鬼寨老少聚集保護起來。
正午,日光将女修籠罩,僅在身下投照出小小的陰影。
琳琅率先将手掌虛懸于一根紅繩之下,和蔣星元對視了一眼,無須多言,衆人同時發力。
霎時間,地下彌漫火光、劍影和肉眼不可見的音波。兩條紅繩似是不可耐地縮卷了下,表面更為殷紅。
蔣星元等人腳下堆着靈石聚靈陣,但這顯然跟不上他們的靈力消耗。
琳琅擡手拿出一沓符紙撕碎,屬于游無方的劍光劈向紅繩,與此同時,她分出一絲火焰将兩道紅繩盡數包裹。
草鬼寨種的困陣和移春陣的作用都很好理解,但只有一點她曾想不通,那就是靈氣。
草鬼寨人無法修煉,靈氣是否流通與否對他們而言沒有任何差別,那為何要多此一舉?
只可能是他不得不這樣做,或者說他防的不是草鬼寨人,而是如他們這樣的誤入者。
至于為何要防……
“破了!”蔣星元那邊的紅繩已經在衆人合力之下碎裂。
因為靈力攻擊就是這個陣眼的弱點。
琳琅眼神一凝,身側再度浮現赤鳳虛影,鳳凰之焰本就是一切邪崇的克星。
最後一根紅繩消失,赤鳳盤旋着飛回她的眉心。
四周靈氣再度流動,随着功法的運轉被納入丹田經脈,衆人顧不得欣喜,匆匆收起女修屍身便紛紛飛掠而出。
陣法破除,地動不止。
草鬼寨周邊,已然出現了一群頭戴面具的邪修。
*
東界·占星門。
崔知芒端坐于蒲團之上,看似閉眼認真聽着韓昭授課,實則早已魂游天外,憂心琳琅一行人為何久不傳信。
“收神。”韓昭未睜眼,繼續道:“歲星舍須女、虛、危,以十二月與之晨出東方,柳、七星、張,噗……”
臉上傳來溫熱的濕意,崔知芒睜開雙眼,被鮮紅血跡吓了一跳,急道:“師父您怎麽了,可要請醫修?”說着,他邁步就往外跑。
叮鈴鈴——
韓昭半靠在地上,右手握着僅手心大的青銅鈴铛,鈴铛無舌,崔知芒卻像是聽到了什麽聲音一樣僵在原地。
鈴铛再晃,崔知芒木然轉身,将身上與地上的血跡清理幹淨。
“知芒,”韓昭坐起身子,再度搖鈴,“今日,我與你授課毫無異常,現在授課結束,你該回去了。”
“是,師父。”崔知芒機械般行禮,眼神毫無半分波動。
韓昭目視着自己最為喜愛的弟子離開,接着他一揮袖,身影轉瞬消失。
一日後,某處廟宇之中,男子轉動靈龛,地面一角洞開,露出一道蜿蜒向下的階梯。
密室中燈光昏暗,一道曼妙身影顯得影影綽綽。
“光兒……”他的眼神暗含一絲癡迷。
月流光斜他一眼,懶懶收回視線,把玩着肩上盤繞的長蛇,說道:“你來做什麽?”
“我,”男子的表情驟然變得小心翼翼,他半跪在地上,“草鬼寨的陣法破了。”
“我自然知曉,”女子身子微微後仰,光潔的玉足往他肩上踢了一腳,斥道:“破了就想辦法去補,你來我這做什麽。”
“情況有變,”滑膩的肌膚觸感還殘留在手心,男子眼神憾然一瞬,接着道,“懸壺宗、極音門、狂刀門甚至還有那群愛管閑事的佛修不知道在發什麽瘋,全趕了過去,我們的人攻不進去。”
“啧,沒用的東西。”月流光嗤笑,階梯上又傳來腳步聲,一道白衣身影緩緩出現,她的眼神驟然轉變,聲音甜膩,“你是來看我的嗎?”
白衣男地上半跪的男子一眼,語帶不滿:“韓昭,入佛廟需更換裝束,以免身份洩露,這規矩你已忘了嗎?”
“比不得您,”韓昭站起身,眼中帶着嫉恨,“您這是要去給誰發喪?”
月流光斥道:“閉嘴。”
韓昭不言,只眼神依舊算不得友好。
白衣男道:“閻羅池的實驗進度如何了,我們沒有太多時間慢慢來了。”
月流光興致缺缺道:“知道了,已經在加快進度了。”
“說起來那個陣眼的替換品呢?”韓昭眼帶譏笑,“若是你能及時把她給我,草鬼寨的陣法也沒這麽輕易破除。”
“跑了。”
月流光掩唇,訝然道:“跑了?你的意魂不是一直盯着她的嗎?”
“出了點意外。”他被某些事絆住了腳,騰出手時才發現那人不僅跑了,還已經退出了宗門。
“啧啧,這麽一個上好的極陰爐鼎之體都能放跑……”見月流光又在瞪他,韓昭悻然收聲。
月流光蹙眉,問道:“這次破壞我們計劃的又是誰,查到了嗎?”
韓昭不肯放棄任何一個譏諷白衣男的機會,答道:“當然,他們和去年溪華城破壞無上天行動那群人是同一撥。”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當初那一卦果真沒錯,他們生來就是為了克你。”
“對了,這次我還從那群佛修口中得到了一點新消息。他們手中的鎮屍符,似乎也是從那個名叫琳琅的女修手中得到的。”
白衣男平靜道:“我知道。”
“真麻煩,”月流光不滿地嘟了下嘴,“我去派人把她殺了。”
“不可,”白衣男微微擡手,止住了她的動作,“她的師尊可不是好對付的,若是露出馬腳,慈悲嶺的傾覆只在朝夕之間。”
“閻羅池的實驗必須盡快完成。”白衣男又叮囑了一句,接着轉身離去。
“什麽嘛,都不關心我一下。”月流光再度坐下,百無聊賴地撥弄了下肩上的蛇身。
“光兒,”韓昭輕輕拈起她一縷發絲,“無上天頻頻受挫,我觀他印堂發黑、流年不利,不如你我早日脫身如何?”
“嘁,我的命令你照做就是了,別的事,少說。”月流光十指微動,韓昭臉上登時出現一絲痛苦之色。
忍下心口鈍痛,他的眼神依舊如水一般柔和,溫聲道:“你是知道我的心意的,有沒有這蠱都不會變,你若是不愛聽那我以後不說就是了,日後若真的出事,我拼死也要護你一個周全的。”
“誰需要你來護了?”這話月流光早就聽得耳膜生繭,她玩着指甲,紅唇一張一合,“他的思魂還跟着那群人,只是現在還不到動用它的時候,一群不到二十的黃毛小兒罷了,如何壞得了我們的大計。”
聽出她語氣的推崇,韓昭望着她,神色複雜:“那個爐鼎可是他為自己準備的,你就不氣嗎?”
月流光望着他,困惑道:“不過是個提升修為的小玩意,我為何要氣?你怎麽還不走,沒聽到他說的‘閻羅池的實驗要盡快完成’嗎?”
“好,你別生氣,我這就走。”
韓昭踏上階梯,又望了一眼暖融燈光下的人兒。
明明此處只有他們二人,她卻句句不離那個連笑臉都很少給她的人。
若不是為了她,他韓昭怎會如此屈居人下,等着吧,早晚有一天……
韓昭轉身離去,眼神陰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