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阮棠周五參加了機動車駕駛的理論考試,順利換到國內駕照。下午,她開車去附近的大賣場采購一番,提着西瓜和玩具車拜訪樓下薛伯伯家,也在當天晚上完成人情往來的任務。
其他的人情往來只剩許勖了。她沒詢問許勖的行程。他倒是主動告訴她這周在新加坡,周六一早會飛香港見客戶,周日下午到燕城。如果時間可以的話,周日晚上一起吃頓飯,因為他周一要趕早班機飛江城。
阮棠還是回複了行。
她詢問了航班到達的時間,預約了家附近的一家高檔烤鴨店,标準的宴請場合。這家店是以前爸媽宴請外地來的親朋好友們的首選。她想這應該符合媽媽說得不要太過又不會太敷衍的人情往來吧。
她和許勖的關系不太适用于分手後老死不相往來,畢竟還有長輩們的交情在。更何況當時分手并不是他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僅僅是兩個人的性格和行為處事不适合在一對親密關系中。比如許勖希望掌握她的日程安排,僅僅這一點,阮棠完全做不到。再比如阮棠突發奇想提到一個物品,許勖會第一時間搜索并準備好。事實上,她只是提了那麽一下,或者她只是在那一刻喜歡,下一刻已經不喜歡了。
她跳躍的好奇心成了“善變”和“捉摸不定”的證據。他們交往的那幾周,兩個人都精疲力竭。
總之,分手的原因真的是性格不合,不是找來的借口。
周六早起,在家閑着也沒事可做,阮棠開車回學校工作。傍晚時候,她在微信上約鐘曉璐,要不要一起吃學校食堂的小炒。
曉璐不僅回複得快,人來得也快。“幸虧你給我發消息,才讓我從相親局裏脫身。太尴尬,太無語,腦回路太奇葩了。”
她人癱坐阮棠辦公室的沙發椅上,大口喝完水開始倒苦水。“那哥們約在北邊公園門口見面。我當時尋思着門口有好幾個咖啡館,估計是想讓我挑選一個。結果,見面後,哥們帶着我游公園。今天最高溫度34度。我居然也腦抽抽,跟着他逛了一圈,又一圈。你如果不發微信,我估計還要再轉一圈。他是不是今天有微信步數要求呀?相親和刷步數數據一起完成。艾瑪,我要趕緊和同事說這個不行,還是快些輪下一個吧。”
阮棠聽得嘎嘎直樂,“你這個好心的同事給你準備幾位相親對象呢?”
曉璐伸出左手,手掌翻來覆去比劃,五個呢。
阮棠沒收住笑聲,“這是第幾個?”
曉璐嘆氣,“第二個。第一個是周三晚上見的。那位大仙不吃肉。他定的素食館,一頓飯時間都在向我推介吃素的好處。那天晚上我回家又叫了燒烤外賣,睡覺前啃了一只烤豬蹄,半打羊肉串,一整只烤雞架。”
“哈哈哈哈哈…”阮棠笑得更加收不住,“剩餘的三個啥時候見呢?我以後要實況追蹤。還有,你同事知道她介紹的人各有各的奇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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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一點點,但不多。比如第一個,她知道此人很瘦。但不知道此人吃素,更不知道他會要求相親對象也吃素。我覺得第二個,她只知道此人是務實的碼農,但不知道他務實到如此地步。小哥随身帶着大水壺。我們下午的相親,沒花一分錢。公園是免費的,他喝水是自帶的。不對,我花了打車錢,哥們花了地鐵錢。我已經本能地判斷小哥帶杯子是務實,不是為了環保。”曉楠的吐槽根本停不下來,手裏還比劃着那位小哥水壺的形狀,跟水桶似的。
阮棠又遞給她一瓶水,她估計是渴壞了。曉璐咕咚咕咚喝水,喝到一半,想起還有別的事情。“哎呀,差點忘了正事。今兒羅格還給我打電話,讓我問你什麽時候有空。他要給你組織接風宴呢。他的意思是大規模的肯定組織不起來,只搞小規模的。下周末行不?行的話,他來安排。”
“不用了吧。你替我先拒絕吧。下次有聚會,我一起參加就是了。太久不聯系,突然聚集一波同學來迎接我,有些不好意思。”阮棠還是拒絕了。
“行。我現在就替你回,不然一會兒又忘記了。”曉璐說着拒絕的消息已經發出。
倆人沒緩口氣,羅格的電話撥了過來。“鐘曉璐,阮棠和你在一起呀?”
曉璐嗯了一聲。
電話漏音,加上羅格的嗓門,阮棠聽得一清二楚。
“小阮棠,我和幾個哥們弄了一個房車和露營的營地。下周末叫上幾位老同學去營地露營,人肯定不會多。你,曉璐,我,小魚,班長他們一家人,還有老時一家。那裏有山有水,有花有果,可以爬樹摘核桃和板栗,也可以下水捉鯉魚,就是缺人氣。你們就當去幫我添添人氣,省得冷冷清清的。咱們這裏這些年有很大變化,郊區搞了很多營地,基地,精品民宿。我也帶你來長長見識,避避暑。等你和曉璐兩位老師開學了,哪有時間來消遣呢。再說了,老妹,咱們也算半個老鄉。這麽多年沒見親人老鄉,我想你呀。好歹當年抄過你作業,憑借這份交情,我也應該請你吃頓飯或者來玩兒一番。所以,來吧,一起來吧。”
雖然,羅格搞的局像是兩個宿舍聯誼,不過他把話說到這份上,再拒絕有些不識好歹了。阮棠電話裏答應下來。沒幾分鐘羅格已經拉好了六人的微信群。
阮棠和曉璐挂完電話,倆人一起去校外燒烤店吃雞翅,并沒有留意新的微信群和群裏的人。
沈鯉看到新組建的群,以及群裏的通知,單獨聊天羅格。“我下周一出差,周六不一定能回來。”
羅格又是懶得敲字,直接打來電話。“不是吧,裏魚…專門給你整的局。”
什麽叫專門給他整的局,羅格還真是尋熱鬧不嫌事兒大。他拉的群,班長夫婦帶着三歲的娃,老時夫婦帶着兩歲的娃。羅格再把鐘曉璐支一邊,這就是要看自己和阮棠的熱鬧。沈鯉吐槽他,“給我整局,你好歹問一下我時間啊。你居然好意思說是為了我。”
羅格邊解釋邊給他出主意,“當時在電話上,我尋思着趕緊讓阮棠答應,就忘記提前詢問你了。要不你工作日辛苦點,熬夜哪怕通宵呢。争取周五晚班機或者周六早班機飛回來。你無論多晚或者多早,我都去機場接,行不?你不拒絕就是答應了。Ok,挂了。”
沈鯉開口攔了他一下,“等等。你和老時,老胡不能瞎起哄。算了,還是我和他倆說吧。你這人向來都是煽風點火的主兒。”
他看着挂斷的電話,摩挲着手裏的盒子,心裏盤算的是另外的事情。下周出差是所裏早就安排好的,輪不到他挑三揀四。下周一又是阮棠生日,明天要不要去見她。他那條僅她可見的朋友圈下方依舊空蕩蕩的。曾經他們無話不說,他不想倆人以後見面只剩下疏離和客氣。即便她有男朋友,他們也不應該是無話可說的交情。
上看下看,左思右想,反正也看不出花來,他收起手機。廚房蒸籠裏的包子時間到了,可以出鍋。沈鯉又拍了黃瓜,蒸了排骨,煮好粥,喊沈老師吃晚飯。
“爸,您先吃。太熱了,我這會兒沒胃口。”他說完出門繞着高中操場跑步去。
附中體育場的硬件設施一直很好,标準化的操場有點像燕大的東操場。
他記得大一春季學期,班上同學們經過一個學期的認識和熟悉,對彼此的水平有些了解。阮棠在東操場悄悄和他說,班上的同學們适合科研的沒幾個,适合理論物理的更少,這屆恐怕只有她一個。這是對所有人全面打擊。事實證明,他也并不差勁,只是不如阮棠而已。
他很幸運研究生和博士跟着現在的導師念。老周對他要求嚴格,甚至到了嚴苛的程度。老周說是為了讓他得到和藤校offer一樣的收獲。
不是每個科研人都能站在金字塔的頂端,那是需要巅峰的才智和運氣加持。如果才智一般,運氣不夠的話,只能用傻氣的勤奮來補足。
沈鯉一邊跑步,心裏想着雖然出差是不可避免的,工作節奏和步驟還是可以自己安排。今晚和明天白天把事情提前做了,明晚去見她,不然破冰真放在下周六,看熱鬧的人可就多了。下周周中再辛苦一些,這樣周六可以參加聚會。
他在心裏重新做了下周的工作計劃表,跑回家沖涼。他把自己的兩盆花拜托給沈老師一周,然後揣着做晚餐的包子和明天給要給阮棠的生日禮物,回單位加班了。自己的才智在門檻內,運氣雖然不算差,但也算不上好,還需要再多一點傻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