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欺負他沒經驗
第16章 欺負他沒經驗
秋焰覺得陸辭已經快成秋家的一份子了,家裏的父母、保姆見到他就跟見到另一個兒子一樣。
他儀表堂堂,讀書時候學業出類拔萃,工作上踏實肯幹,在小縣城待了好些年也毫無抱怨,靠自己一步步提升到省城市檢,秋鴻信對這點最為欣賞,他自己就是沒有背景不靠裙帶當上的法院院長,甚至老婆在他當上院長後,為了避嫌還辭去了檢察長的職位去了大學任教,他看陸辭,就像看當年的自己。
秋焰以前跟父親的看法一樣,但那天在西餐廳吃過飯,陸辭對他“掏心掏肺”過以後,他對父親最欣賞的這一點有了不一樣的保留意見。
只是這點意見并不會在飯桌上提起來而已。
家裏的這頓飯吃得其樂融融,陸辭口才比秋焰好,常常能逗得楊雁和秋鴻信開懷大笑,講起工作上遇到的那些案子時,三人各自發表看法,分析案情十分投入,倒顯得秋焰像個外人。
他不在司法系統的核心單位工作,日常接觸的人,接觸的案子,跟他們此時講起來的這些相比,實在是太雞零狗碎微不足道了。
但是他父母還是會對他說:“小焰,小陸講的這樣的案子以後你也都會碰到的,你想想如果你是檢察官,你要怎麽處理這樣的情況?”
秋焰覺得自己的處理方式可能和陸辭的會有些不同,他也照實這麽講出來,秋鴻信客觀評價:“你們兩個啊,一個耿直,一個圓融,各有各的優勢,能互相綜合下就好了。”
秋焰擡眼看一眼陸辭,見他也正笑笑地看着自己,說:“嗯,小焰是我見過的最純直的人,在咱們這個系統內,其實真的很需要這樣的人。”
純直,秋焰心想,是純還是蠢真的很難說,但直肯定不直,喜歡上陸辭,簡直稱得上又蠢又彎。
吃完飯,陸辭又留下來陪秋鴻信和楊雁喝了會茶聊了會天,看過9點了才告辭離開,楊雁照舊讓秋焰送送他。
在門廳換鞋,秋焰很自然地去取放在鞋櫃上頭的車鑰匙,陸辭卻按住他的手低聲說:“天氣好,別開車了,陪我走走吧,到門口我自己打車。”
秋焰也随了他,天朗氣清,白天的燥熱都不見了,秋焰家的別墅區非常大,而且年代老,裏頭的植物綠化郁郁蔥蔥,仿如走在森林裏。
天上的半彎月亮時隐時現,兩人沒上主路,沿着僻靜的綠蔭人行道慢慢走着說着話。
陸辭突然牽住了秋焰的一只手,秋焰怔了下,沒抽回,任由他握着,陸辭的手指在他手背上細細摩挲,秋焰覺得自己一半邊的身體開始有些不自在,一路上都沒人,走到一顆大香樟樹旁時,陸辭突然一把拽過他到樹後,緊緊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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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焰下意識掙紮了下,陸辭雙臂緊箍,不為所動,他灼熱的氣息都噴在秋焰的脖頸耳後,秋焰說:“你怎麽了?”
“沒怎麽,抱抱你不行麽?”陸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陌生,秋焰覺得自己太過熟悉他正人君子的一面,突然做出這樣的行為,用這樣灼熱的語氣說話,倒叫他十分陌生。
兩人沒再說話,蟲鳴蛙叫聲中秋焰被沉默地緊擁着,隔得這麽近,夏天的衣衫這麽單薄,他甚至明顯感覺到陸辭身體的某個部位發生了極其明顯的變化,叫他有些尴尬。
突然林蔭道前方傳來幾聲說話的聲音,幾個男人大聲商量一會換班了去哪裏喝點小酒吃一頓,是小區的保安。
秋焰周身一僵,陸辭明顯也僵住了,人聲越來越近,陸辭迅速跟他分開,甚至還空出手理了理衣衫,率先從樹後走了出來。
秋焰走到他旁邊,兩人像方才那樣不緊不慢地從保安們身邊擦身而過,有個保安認出了秋焰,對他打招呼:“秋先生這麽晚出去啊?”
秋焰點頭:“去送個朋友。”
到門口,秋焰對方才的插曲只字不提,陸辭也不提,他打開app叫了車,兩人沉默地等着。
車到了,陸辭跟他說:“我走了,下次再約你。”
秋焰條件反射地說“好”,又說“到家發個消息”,看着陸辭坐車離開,回去的時候不知道怎麽想的,特意繞開了那條僻靜的小道,從主路快步走回了
只是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秋焰覺得陸辭這樣的反應和行為已經不能再令他覺得意外和失望了,等進家門的時候,他已經把這件事抛到了腦後。
倒是有另一件事讓他覺得今天非得解決不可。
晚上十點,他調出社矯app上線查看,組內的三人都已經提交了今天的行程日記,點開溫遇河的那一欄,他寫着:6月12日,上午槐金巷司法所普法課培訓,中午巷口李記面館吃飯,下午一點回旅館,在網上尋找廚師招聘并打電話問詢,其中東城美食街好運來飯館要求下午面試和試菜,兩點到好運來飯館,與老板面談、後廚炒菜試菜,面試通過,直接上崗,一直到此時仍在好運來飯館工作。
秋焰在某點評軟件上查到這家好運來飯館的訂餐電話,直接打了過去,那頭是個聲音很尖的女孩接聽,背景十分嘈雜,秋焰想到這會正是宵夜的點,那家飯館看來生意還不錯。
他自報是司法所的工作人員,指明要老板接聽電話,但沒說具體什麽事,然後尖嗓子的女孩大叫了一聲:“豹哥!有警察找你!”
跟着一個粗粝渾厚的男聲在電話那頭響起:“我就是好運來的老板,您有什麽事兒?”
秋焰說:“跟你了解個情況,你們這兒今天下午是不是有個叫溫遇河的人過來面試廚師?”
那叫豹哥的人重複了遍名字:“溫遇河?”似乎對旁邊什麽人大喊一聲:“今天來面試那個小子,就現在在後頭炒菜那個,叫什麽來着?”
旁邊似乎有人說:“姓溫,叫什麽河來着。”
豹哥粗聲粗氣地說:“對,就你說的這個,在我這兒。”
秋焰:……
他又問:“他今天幾點過來面試的?來了就一直在這兒嗎?”
“大概下午一兩點吧,電話裏約的,來了試了下菜,看他手腳也勤快就錄用了,到這會一直在後廚忙活,”豹哥有條不紊:“怎麽了警官,是這小子犯了什麽事兒嗎?您要說了我立馬辭掉他。”
“那倒不用,”秋焰趕緊澄清:“我不是警察,我是司法所的,就了解個情況,他沒什麽事兒,你別辭退啊,繼續用着吧。”
挂掉電話,秋焰這時才真正相信了溫遇河所說的,他連夜整理了一份報告,說明溫遇河今天的行程以及他的核對結果,以正式文件的形式發送給了盛淮南和孟平,這份報告會打上司法所的公章再遞交給檢察院。
他相信陸辭會看到,這就是“實證”,他覺得陸辭今天有點莫名沖動,怎麽就憑着利江澎口中那麽一束莫須有的花,就跑來認定溫遇河違規?他可以因為接到舉報而來調查,但不能來的時候就默認跟利江澎站在一邊,這明顯失去了一個檢察官應有的中立的、嚴謹的、理性的态度,這讓秋焰覺得陸辭在專業上顯得十分不專業。
東城美食街是整個城中最紅火的美食打卡地,好運來飯館的位置不算頂好,窩在美食街比較深的一處,生意也一直不溫不火,溫遇河開工第一天不算特別忙,過了宵夜的高峰期基本就可以收工了,他整了幾個菜,按飯館的規矩,收工後所有工作人員連同老板才一起坐下來吃晚飯。
豹哥咬着煙,搬了兩箱啤酒放在飯桌邊上,跟滿滿當當一圓桌的夥計們說:“今兒給我最好的兄弟溫遇河接風,誰都不許慫,都給我敞開了喝!”
一桌人鬧哄哄的,夥計們一邊笑着一邊不滿說:“小溫一來就成最好的哥們了,咱們兄弟幾個跟着豹哥都這麽些年頭,白混了啊。”
溫遇河忙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站起來說:“這都是豹哥照顧我,我先自罰一杯,初來乍到,感謝大家夥關照我。”
豹哥笑眯眯地看着他一口氣喝完,叫了聲“好”,然後跟夥計們說:“你們不懂,你們都沒進去過,我跟小溫在裏頭住一個屋,那就是革命友情,誰都沒得比。”
又朝溫遇河說:“你也是,提早出來了也不來找我,我開這麽個飯館難道還給不了你一口飯吃?多雙筷子的事,還好你還知道過來,要是讓我知道你出來了也不跟我露面,那咱們兄弟可真沒得做了。”
溫遇河又倒上酒,敬了所有人一杯。
大家開始放開了吃吃喝喝,豹哥坐在溫遇河邊上,搭着他的背說:“你還真是算準了,你那個社矯官還真打了個電話過來,我就按你說的那麽給糊弄過去了。”
溫遇河給豹哥倒上酒,跟他碰了碰:“謝謝豹哥。”
“這種一聽就沒經驗,好打發,”豹哥吐出一長串煙,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說:“以後別說什麽謝不謝的,我是個粗人,整不來客氣那一套,我知道剛出來都很難,豹哥我也是這麽過來的,但我現在有那麽點兒小能力了,一幫人也能跟着我混口飯吃,你就也別覺得是在麻煩我,對了,我都不知道你做飯那麽牛逼,你看我現在還覺得是我特別需要你了呢。”
溫遇河笑了笑:“我也就這麽點本事了,用得着就好。”
“太用得着了,”豹哥紅着臉,淌着汗說:“我呢,以往那麽些年也不是白混的,白的黑的都能有點兒關系,反正從現在開始我罩着你,你啥都別擔心,有啥事,一定記得跟我開口,知道嗎?”
溫遇河點頭:“記着了。”又滿上酒,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