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無比倒黴的溫遇河的一生

第41章 無比倒黴的溫遇河的一生

對溫遇河的感覺又更複雜了一些,但秋焰卻覺得這是好事,相比三四個月前他對着這人的報告完全無法下筆,現在他覺得自己多少算是有點了解了。

溫遇河那對一切都無所謂的表象底下,盡是固執,秋焰看清這一抹底色之後,突然覺得跟他的距離近了許多。

而溫遇河無知無覺,還昏迷着。

早上八點醫生來查過一次房,檢查了下溫遇河的各項生命指征,說都還正常,應該再過一會就能醒了。

醫生剛走,換班的警察過來了,秋焰一看,竟還是認識的,上次在羨青山見過的刑警周斐秦海雙。

兩人見到秋焰倒沒意外,說:“昨兒夜裏過來的同事查到溫遇河身份的時候,我們就猜今天一準會見到你。”

秋焰看了看還沒醒的人,問道:“現在調查有些眉目了嗎?到底是什麽原因造成的?”

周斐說:“才開始做物證分析,還沒有明确的結果,同事們也調取了樓道和實驗室的監控看,初步分析不是操作儀器失誤的原因,存在外來破壞因素的可能。”

“也就是人為制造的恐怖爆炸?”

周斐比較嚴謹:“現在都是只是可能啊,具體的我們也目前也不方便對外說,調查到一定階段會公布的。”

秋焰點點頭,心情有些滞郁。

溫遇河醒了,頭和腳同時動了動,秋焰馬上覺察到,叫了醫生過來。

再次檢查了一遍,醫生問他自己感覺如何,溫遇河反應十分遲緩,啞着嗓子說:“還行。”又問:“我是不是瞎了?”

醫生還沒開口,秋焰搶先道:“說什麽呢,只是被強光刺激了下,手術都做過了,沒事的。”

跟着醫生也解釋了幾句,需要看後續的恢複情況,視力有可能沒辦法恢複到以前,失明的可能性也有,但不要過分悲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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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遇河的臉色看不到表情,只輕聲說“知道了”。

秦海雙拖了把椅子坐到床頭,問他:“溫遇河,我們是市公安局的刑警周斐秦海雙,上次見過的,你現在可以跟我們做個筆錄嗎?”

秋焰有些擔心現在溫遇河的體力行不行,以及剛從爆炸和麻醉中醒過來的頭腦是不是足夠清醒,但溫遇河已經開口,但先問的季顏:“季老師還好嗎?她怎麽樣了?”

秋焰說:“她還好,昏迷了一陣,有些皮外輕傷,現在在另一間病房,有警察把守。”

溫遇河怔了一會,這才跟警察說:“可以,你們問吧。”

一開始的問題都是常規程序,爆炸的具體時間,昨天從進實驗室到爆炸期間溫遇河和季顏的具體行動軌跡,溫遇河都一一詳述,但關于爆炸的一刻,他說一切看起來跟平常并沒有什麽不同,爆炸時他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以及為什麽會發生。

就筆錄記述來看,溫遇河所知曉的,并不會比公安局調查分析的更多,而在關于爆炸原因上,秦海雙問:“爆炸發生的原因我們會從多方面去分析,但涉及到跟你相關的,我們想問一下,季顏老師在實驗室工作了這麽多年,從沒有過什麽岔子,有沒有可能這起爆炸就是針對你的?”

秋焰旁聽着,覺得這是個顯而易見的事實,但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溫遇河的嘴角勾了勾,似在淺笑,反問道:“是嗎?有什麽證據嗎?”

秦海雙楞了下:“現在在調查,不就是在取證?要有證據了我還來錄什麽筆錄啊?”

溫遇河淡淡說:“我一個無名之卒,窮學生,假釋犯,有什麽值得別人這麽大動幹戈來殺我?他們為什麽要殺我?殺了我又能得到什麽?”

秋焰算是看明白了,溫遇河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些話都是秦海雙和周斐曾經對他講過的,現在被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

挺記仇啊……

兩個警察也回過味來,兩人互視一眼,秦海雙把筆錄本一扔就要發作,周斐脾氣溫和一點,把秦海雙拉開,坐到床頭前跟溫遇河說:“一碼歸一碼,你之前說的情況只有你一個人知道,調查顯示的事實又和你的描述不符,我們不相信是很正常的,但現在這件事性質不一樣,你是直接受害人,需要你配合我們的調查,可以嗎?”

溫遇河看不見表情,簡潔地說:“可以。”

周斐問:“你好好回憶下,你有沒有什麽仇人?直接的,間接的,有可能的都想一想。”

溫遇河沉默了半晌,似認真思索,然後說:“仇人啊……我長這麽大,得罪過最厲害的人應該就是陸檢了吧?這也都是最近的事,跟這起事故的時間也能對得上……”

秦海雙一瞪眼:“陸檢?哪個陸檢?檢察官?”

秋焰都呆住了,難以置信:“陸辭???”

溫遇河的嘴角又露出一抹笑意:“是啊,忘了,我的社矯官可以作證,我最近的确是得罪了陸檢察官,得罪的還不輕呢。”

秋焰原本認真地想陸辭到底有沒有這麽發癫到喪心病狂來搞這麽大一出爆炸案,看到溫遇河的表情突然醒悟過來,這人,還特麽在記仇!

他沒好氣地說:“溫遇河,你有病沒病?你是不是腦子被撞了還不清醒?你跟陸辭那點摩擦他犯得着來搞這麽一出?一個公職人員知法犯法,還這麽高調?你少亂攀扯。”

溫遇河被怼了一通也不生氣:“我只是就事論事啊,警官問我有沒有仇家,那所有有可能的我都要列出來嘛。”

秋焰覺得這人一定是被撞傻了,前腳差點被炸得五馬分屍,後腳搶回來一條命竟然還有心思在這兒算這些雞毛蒜皮的賬?

秦海雙直接怒了:“溫遇河,叫你配合調查也是為了你自己好!你拿自己的命不當回事,東扯西扯浪費時間,那咱們也甭費勁從你身上查了!”

溫遇河沒說話,臉上又回到面無表情的樣子,過了會,說:“那麻煩你們幫忙查一個叫溫慶的人吧,是個通緝犯。”

秋焰又是一怔,周斐做筆錄的手一頓,問道:“這人跟你什麽關系?”

溫遇河緩緩說:“他是我父親,親生父親。”

父親……秋焰腦中快速運轉,當初拿到的那份溫遇河的檔案,父親一欄是空白的,他說他父親跟母親沒有結婚,父親後來失蹤。

溫遇河說:“我懷疑……只是懷疑,是不是我父親的仇家在對付我,所以,請你們幫忙查下溫慶現在的下落。”

周斐說:“可以,如果是通緝犯的話,回去我們上內部網查下就能清楚,現在你把你知曉的關于溫慶的事情跟我們仔細交代下。”

溫遇河的頭很輕微地朝向秋焰的方向偏了偏,秋焰感應到什麽,問道:“我不能聽?”

秦海雙說:“小秋是你的社矯官,你的一切事物他都有知情權。”

溫遇河無奈道:“那行吧。”

他躺着緩緩講述:“我最後一次見我父親是在10歲,以後直到現在,再也沒見過。”

周斐問:“你10歲那年發生了什麽?”

溫遇河說:“我對他的記憶并不多,那年我記得是夏天,一天,警察突然沖進我家裏,把家裏團團包圍住,問我和我媽溫慶在哪裏,可惜警察來晚了,他們來前半個小時,我爸回來過一趟,然後走了,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

“然後警察對我媽講了溫慶是通緝犯的事情,我媽也被冠上了窩藏通緝犯的罪名,當天被帶走,但很快被放出來,因為證實她對這一切毫無所知,而且她和溫慶并沒有領過證,不是法律意義上的夫妻,從那時候起,溫慶這個名字就徹底從我的生活裏消失了。”

“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信息。”

秋焰剛剛才覺得溫遇河此人命途多舛,現在覺得,似乎從一出生,他就開始了“無比倒黴的溫遇河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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