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但是我感覺吧,邵總不像是那麽花心的人啊。”
溫辰意心不在焉地對安顏複述的故事評價道,他站在奢華至極的玻璃酒櫃面前,從中取出一瓶昂貴的威士忌端詳,忍不住感嘆:“花不花心暫且不論,這太大方了吧,我也想擁有這樣一個酒櫃。”
“讓向澤送你不就完了。”安顏披着一張毛毯,窩在沙發上,神色煩躁地端着平板玩游戲。
十天前,他和溫辰意為了專輯MV特地飛到了冰島來,拍攝過程意想不到的順利,因此現在,他才會蹲在邵欽遠送的別墅裏無所事事。
然而安顏此刻并不想要這種悠閑,他還沒能把謝安明告訴他的事情消化完全,整個人一點即燃。自上次短暫見面以後,安顏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過邵欽遠了,上一次是沒法見,這一次是不敢見,說直白點,安顏正想方設法地躲他。
安顏拒絕邵欽遠的探班,一個多月來一直在劇組裏與世隔絕地拍戲。待到如今他的戲份面臨殺青了,他又趕緊和溫辰意跑來了雷克雅未克,生怕晚一步兩人就會碰上面。
他害怕與邵欽遠見面,他到時必定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束熱烈的玫瑰,以及那句情意綿綿的寄語。安顏相信自己的演技,卻不能相信見到邵欽遠的自己可否保持冷靜。
埋在心髒裏的刺蠢蠢欲動,與點點滴滴日積月累的悸動相互拉扯,争吵不休,安顏覺得他距離瘋掉可能就差那麽一點。
他操作着游戲人物沖出樓房,那力度似是要将屏幕戳穿,客廳裏充斥着十分暴躁的槍聲。
“喝點酒冷靜一下,我的顏,想要軒尼詩李察還是尚馬爹利?”溫辰意對安顏的話不可置否,拿着兩瓶價值不菲的幹邑左右為難,他沒得到好友的回答,最後幹脆把兩瓶都帶了過來,順手還拎了兩個杯子,在安顏面前晃,“喝不喝,為了錄歌我都好幾個月沒碰過了,來陪陪我呗。”
“喝喝喝。”安顏的人物剛好被打死,結算界面跳出來,他神色不愉,把平板扔到一旁,往桌面那兩瓶酒看了一眼,“你可真會挑,一來就是最貴的。”
“并沒有好吧,那邊還有更貴的。”溫辰意邊說邊倒酒,把其中一杯遞給安顏,端起自己那杯和它輕碰,“先慶祝一下MV順利完工,幹杯。”
“幹杯幹杯。”安顏把身上的毛毯裹緊一些,敷衍地舉杯,随後一口飲盡,說道,“你那MV的劇本誰寫的?真實給裏給氣,CP粉怕是又要鎖我倆了,你也不怕我回去會被向澤打。”
“關他什麽事,不用管他,而且我都承受被邵總針對的風險了,你怕什麽。”溫辰意看安顏一杯接一杯牛飲的模樣,仿佛看到金燦燦的錢正在自己面前飛速消失,有些心疼地道,“這酒不能這麽喝……”
安顏瞥了他一眼,溫辰意立馬接收到其中的信息,迅速改口:“行吧,你的酒你随便喝。”他想了想,又覺得這樣不是很行,自己還是得幫好友解決一下煩惱,便主動提道,“我們回到剛剛的話題,你真的能确定你哥和邵總這件事沒有什麽內情嗎?
安顏抓了抓頭發,看起來十分煩悶:“玫瑰是我親眼看見的,卡片是明哥親自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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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只是謝總一面之詞啊,”溫辰意說,“主要是按照你之前跟我講的那些事吧,我感覺以邵總的……風格,不像是能做出用葉芝的詩表白這種事的人。”
“……”安顏突然發現,好像确實是這樣。
溫辰意:“所以根據我多年的經驗,我還是建議你去問問邵總。”
“什麽經驗,看同人文的經驗?”安顏沒好氣地伸腳輕輕踹他,“看的是我跟你的,還是你跟向澤的?”
溫辰意別開目光,輕咳兩聲,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藝術源于生活,可以嘗試學習怎麽規避誤會。”
“這種情況的前提是倆主角。”安顏一只手拿起手機,另一只手抽出平板,擺在溫辰意面前,“現在假設你面前有兩本書,你猜猜哪兩個才是真主角?”
“……”溫辰意把那兩樣東西收起放到一旁,說,“可你不能完全否認另外一種可能性啊,萬一你真的就是主角呢?你看,雷克雅未克的三層別墅,”他伸出手指了指天花板,又拿着酒杯輕晃,“一個櫃子的名酒,還有別的我就不數了,你敢說他什麽心思都沒有嗎?”
安顏想起摩天輪上邵欽遠那句未說完的話,有些猶豫地說:“可能有一點?但是……”
“沒有但是。”溫辰意打斷他,“你認真想想,送玫瑰花這件事都已經快十年了,他們要有什麽,早就在一起了。退一萬步說,邵總回國到現在這麽長時間,真要想追人也已經能追到了吧。”
有理有據,無法反駁,安顏張了張嘴,無言以對。
“當初你去撩邵總的時候,可沒有現在這麽慫啊。”溫辰意喝多了兩杯,倚在扶手上,撐着頭看安顏,語氣恨鐵不成鋼,“這根本就不像你的風格,我認識的顏顏明明是說剛就剛的性格,不是主場也要變成自己的主場那種。”
“放屁,我明明走的是佛系路線。” 安顏伸手從溫辰意那兒搶過那瓶軒尼詩,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自顧自地低着頭喝酒。
安顏覺得,溫辰意說得其實有幾分道理。不知是不是在邵欽遠面前裝乖巧裝得太多,他竟開始變得畏手畏腳,按照他以前的脾氣,現在早已揪着邵欽遠的領子,把一切問個清楚。如果是假的,便順理成章解開誤會,而後在想辦法追人,但萬一是真的,那他就想方設法把自己變成朱砂痣。
這才是他的正常做派,而不是坐在萬裏之外的別墅裏喝悶酒。
似是被人狠狠敲了一錘,安顏頓時感覺腦袋清醒不少。
“就你還佛?”溫辰意看着他端起那滿滿一杯幹邑,十分豪爽地大口大口往下喝,禁不住替他感到一陣陣的肉疼,只得移開視線,裝作什麽都沒看見,“我看你哥才是成了真佛,他這回竟然就這麽簡單放過你,沒打斷腿?”
安顏瞪他:“你究竟是誰的哥們,天天盼着我被打斷腿還行,再說,我哥也沒那麽兇吧?”
溫辰意:“……這得怪你,動不動就給我宣傳他兇神惡煞的形象,我以為他這次肯定很生氣。”
“是很生氣。”安顏想起謝安明怒氣沖沖的模樣,一臉郁卒,“我總覺得他要不就在私底下搞什麽,要不就是想秋後算賬,說實話,他現在不聲不響的,我更慌。”
“所以你趕快抱緊邵總大腿,還能有一線生機。”溫辰意說,“不過有可能是最近太忙了,一時沒空管得上你吧。”
安顏想了想:“也對,年底都比較忙碌。”
溫辰意:“也不一定是工作上的啦,謝總最近好像被狗仔盯上了,你和他見面的話也要小心一些。”
安顏:“怎麽回事?”
“剛開始消息是斷斷續續的,有些是舊照片,有些新拍的,但是另一個人看得都不是很清楚,大媒體肯定被壓了,就是論壇裏有點水花,後來平靜了一陣,最近好像又突然變得多了。”溫辰意翻出一個網址遞給安顏,“喏,這個是這兩天才放出來的。”
謝安明看上去好像很花的一個人,事實上私生活頗為克己自律,從不包養別人,除了派對需要,與旗下藝人一般會保持距離。一般情況下,他走進燈紅酒綠的會所或者酒吧等地方的理由,只有應酬和給安顏收拾爛攤子兩種。
緋聞這種事,這麽多年來想都不要想的。
安顏眯縫着眼端詳那張滿是噪點的照片,背景十分昏暗,附近光源只有一盞老化的路燈,謝安明半張臉暴露在暗淡的燈光下,另一人被他擋住大半個身形,隐約能辨認出是一位穿着長裙的女子。整張照片朦朦胧胧的,足夠讓大家對兩人的關系浮想聯翩。
安顏總覺得那女子的身形在哪看過,他皺着眉把照片放大,仔細觀察了許久,終于在她的右手找到一圈串珠,它被燈光照到的部分恰好能看到深褐色珠子當中夾了一枚亮眼的紫水晶,十分眼熟。
安顏的直覺告訴他,那應當是一串小葉紫檀。
“我知道是誰了。”他撇撇嘴,和溫辰意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在安顏認識的人當中,擁有這樣一條夾着一枚紫水晶的檀木串珠的,只有薛瑩瑩。
他回憶了一下,自謝安明來劇組探班以後,薛瑩瑩對他的态度便開始有些變化,沒有再像以前那麽熱情,反而帶上了莫名的敵意。前段時間有一回,化妝間裏恰好只剩下他們兩個,薛瑩瑩突然跟他搭話,大概意思約摸是提醒安顏做人要專一,話裏話外好像摻着些刺,讓安顏感覺渾身不舒服。
安顏輕啧一聲:“她是不是誤會我跟我哥有什麽啊?”
“有可能。”溫辰意聳肩,把手機扔到一旁,“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幹的,難說會不會把緋聞牽涉到你身上。”
“拿我給她當墊腳石?”安顏輕笑,“她怕不是瘋了,搞幾個緋聞就能進謝家,問過我沒有?”
“一個猜測而已,別氣,而且你還記得住你的人設是純潔清白小明星嗎?”溫辰意說,“她要想動你也很正常。”
“……行吧,你說的對。”
安顏說罷,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擡腿就打算往樓上走,溫辰意擡頭看他:“哎,去哪?”
“佛系小明星現在要去斬除心魔,争取早日抱緊邵總的腿,沖上千爵獎,避免被當踏板的悲慘命運。”
“去去去。”溫辰意朝他揮揮手,又突然叫住他,“等等等等,還有最後一件事。”
安顏停下腳步轉身看他,溫辰意舉起手中那瓶所剩無幾的軒尼詩晃了晃:“我有個建議啊,假如你成了,你們以後婚禮上要不就用這個酒吧。”
安顏:“你給我醒醒,一瓶兩萬七呢,你想讓我大出血還是邵欽遠大出血?”
溫辰意咬着杯子笑:“喲,這麽快就想到要幫他省錢啦?”
“閉嘴吧你。”安顏紅着臉,撈起一個抱枕扔到溫辰意身上,随後頭也不回地往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