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世界一
世界一
随着甜甜一聲驚呼，面前的木質大桌上忽然彈出個玻璃一樣的透明窗口，上面顯示着鮮紅的驚嘆號，底下是一行字：
【音量超過40分貝，政法學院四年級李雨甜扣兩分，減少借閱時間一小時！】
甜甜右邊胸口別着的校徽名牌上有個小顯示器，原本的五小時倒計時，眨眼減少了一個小時，變成了四開頭的。
甜甜放下手機，擡手尴尬地捂住了臉。
其他兩個室友帶着點促狹地瞥她一眼，又紛紛低頭繼續看書了。
衛輕樂盯着那個縮回去後和桌子融為一體的顯示屏，一時間不知道應該先驚訝這個黑科技，還是先驚訝甜甜的話。
然而下一秒，衛輕樂忽然想起來……難道這就是她睡前玩的那個小游戲？
什麽游戲會這麽逼真，直接帶她穿越？
一份龐雜的信息随着這個念頭，湧入衛輕樂腦海，她不得不撐着腦袋緩過這陣眩暈，等到接收了這個世界的常識和這具身體的部分粗略記憶以後，才終于明白這是個什麽地方。
眼下她大概位于平行世界，這裏和她原本的世界有35年時間差，也可以說她在平行的未來。
她和原世界的自己有類似的記憶和高度重合的經歷，只除了一些時代上的差別，比如那些受到高科技影響的地方——這是個醫學和智能AI技術高度發達的世界。
譬如剛剛桌面彈出的AI顯示屏、甜甜剛剛口中的爸爸懷孕了，都是這個時代獨有的。
人造子宮及其相關技術，已經研究成熟超過二十年了，就連甜甜自己，都是從她爸爸肚子裏生出來的。
好不容易消化接收了這些信息，寝室四人面前的桌面各自亮了，提醒她們到了午飯時間。
四人只消把手腕往桌面上一刷，便顯示她們停止占位，而借閱的書則被桌面忽然張開的口吞噬，履帶滾動，自動根據編號将之還原到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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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的衛輕樂還沒有懷孕。
沒有惡心感的飯菜重新恢複了香味，衛輕樂大口大口吃的痛快。
吃飯時，四人談論的也不只是備考的題目和複習的知識點。
金妹兒：“看群裏了嗎，下午有證人代表過來，我們去學思樓那邊跟進一下案子？反正也可以加考研分，不耽誤咱考研。”
茹妹兒點頭：“聽說這個證人是超級人工智能，就是SAI人權促進會找來的，被他家SAI救過命，我看過之前報道他的新聞，确實聽挺震撼的，應該能打動一小部分覺得SAI沒人性、不配有人權的人了。”
甜甜：“其實比倫科技的SAI不錯的，我家買的是大衛3.0家庭版，我媽不是有點貧血嗎，它照顧我媽賊細心，有一次我跟我媽串通暈過去騙它，它看着還挺着急，就是沒啓動應急系統，我後來問它，它說知道我們在騙它呢，可聰明。”
衛輕樂聽的津津有味，手腕上忽然彈出一個懸空的電子窗口，投射出衛輕樂收到的信息。
【崇哥：回趟家，有點事情跟你說。】
這個平行世界裏，她的男友也是趙崇。
衛輕樂手按在投射于桌面的光點鍵盤上，打字回複：【我下午有點工作，晚一點可以嗎？】
她沒忘記自己是來玩游戲的，可是這個游戲世界太神奇，她想多探索一些。
【崇：有點緊急。你回來就知道了。】
投屏鎖定的是虹膜，其他人都看不到，只看得到衛輕樂回完消息之後皺起的眉頭。
茹妹兒：“怎麽了，什麽事把你給愁成這樣？”
想起游戲的介紹說明，衛輕樂推測趙崇找她估計是游戲“主線”，于是決定回家看看。
讓幾個室友下午先去跟進案子，衛輕樂自己則收起東西坐上了回家的車。
坐在AI駕駛的懸浮車上，衛輕樂充滿好奇地看着窗外的一切。
馬路從雙車道變成了四車道，最外圍是普通的人工駕駛小汽車，中間兩車道來往能快出殘影的則是超高速車道，路面在柏油基礎上加鋪了一種特殊的黑色磨砂圖層，有這層塗料在，懸浮車才能完成懸空。
打車時要花半小時的車程，懸浮車只用十分鐘就把衛輕樂送到了。
進門以後，衛輕樂看到了自己的“主線任務”——坐在沙發上，耷拉着腦袋的趙崇。
衛輕樂坐到他身邊，湊近了以後驚奇的發現——這個“主線任務”的皮膚有點好，一點毛孔也沒有，說是雞蛋一樣都不算誇張。他原本輪廓就英俊，如今更是玉啄的一樣。
衛輕樂頓時有點期待到心癢癢：不知道這個游戲到底要怎麽玩？
衛輕樂正在好奇時，聽見腳步聲的趙崇看也不看地伸手一抓，從旁邊茶幾上抓來一把藍色系的，不同品牌、共計五枚男士驗孕棒，拍到衛輕樂手裏。
衛輕樂手忙腳亂接過，翻過正面，看見齊整整的三條杠。
衛輕樂懵了一下：“什麽意思？”
她只見過一條杠和兩條杠的啊。
趙崇擡起頭看她，眼睛裏有些血絲：“驗孕棒，你不認識？”
“認識……三條杠是什麽意思？”
趙崇又一把抓來一張說明書拍她面前：“着床狀态确認，意思是我……”嘴皮子一碰就能說出來的兩個字，仿佛有千斤重，拽住了趙崇的自尊、世界觀，令他無法開口。
最後憋了半天，只憋出來一句憋屈的粗口：“草！我他媽一覺這是睡到哪兒了？！男人也能懷孕嗎？！”
聽見這句話，衛輕樂表情有些古怪。
他看着崩潰不已、可勁兒拿手指薅着頭發的趙崇，有些心虛地喊：“崇哥？”
趙崇沒好氣：“幹嘛！”
衛輕樂氣弱：“你、你也過來了？”
趙崇充血的眼睛立刻就看了過來：“什麽意思？你，你也是一睜眼就過來了？”
衛輕樂心虛，不敢跟他對視。
趙崇拉着她的胳膊，急切地問：“怎麽回事，為什麽我們睡了一覺到這裏了？還能回去嗎？？這不是做夢嗎？？”
聽他急的聲音都抖，衛輕樂又心虛又同情，支吾着把自己睡不着玩了個游戲，結果不知道怎麽把兩個人玩過來的事情說了。
趙崇喉頭發緊，攥着衛輕樂胳膊的手指下意識地用力：“玩游戲能把人玩穿越？你為什麽半夜不睡覺玩游戲？？玩游戲也就算了，為什麽一定要寫我的信息，你經過我同意了嗎？！”
衛輕樂張了張嘴，抱歉和委屈的情緒在心裏交錯：“我、我也不知道寫了你的信息會把你也拉過來啊……我還以為就是個普通的微信小游戲呢……”
趙崇打斷她：“你肯定漏看了什麽信息，鬼知道這種能拉人穿越的游戲到底是誰開發的！”
确實跳過玩家須知直接點了同意的衛輕樂很心虛：“……”
趙崇胸膛起伏着順了好一會兒的氣，隐隐覺得小腹有些痛，以為自己是被氣到岔氣。
腦瓜嗡嗡的，他捂着額頭按揉，又問：“你說這是個游戲，那怎麽出去？是只有什麽你看得到的界面之類的嗎？趕緊，別耽誤我明天上班。”
衛輕樂微妙地沉默了片刻：“沒……什麽都沒。就跟在我們自己那邊一樣，沒有你想象裏的那種用戶界面之類的。”
趙崇給自己按摩的動作一頓，扭頭追問：“……那游戲都有通關條件的吧？這個游戲的通關條件是什麽？”
“……男人懷孕？”琢磨着游戲介紹，衛輕樂試探地說。
趙崇黑了臉，一眼也不想多看那些男士驗孕棒，幾乎算得上是咬牙切齒：“那現在不是條件達成了嗎？！”
意識到這點的衛輕樂又陷入了沉默。
這麽一想，游戲最開始的三個選項就是選擇世界了，可是她選完以後，什麽說明都沒有就過來了。
衛輕樂兀自推理了一會兒，給出自己的猜測：“我覺得可能這個游戲就是讓你體驗懷孕一段時間，然後我們就可以走了？可能它有自己設置的時限？……”
趙崇簡直萬念俱灰，怒火層層往上漲，肚子的疼痛值也跟着水漲船高，直接觸發了房間裏的智能AI：“監測到心率過快、體溫升高、腎上腺素激增，警告：情緒過激會增加孕夫流産風險，懷孕不易，請主人注意。”
衛輕樂視線下意識望向趙崇小腹位置。
趙崇被她看得渾身僵硬，一時間尴尬蓋過怒火。
趙崇往後癱在了沙發上，手掌捂着自己的眼睛：“我要去……打胎。”最後兩個字說的宛如咬着舌頭。
“額……崇哥，這個世界的一些常識，你有的吧？那個……人造子宮是一次性的，你要流産，把它取出來那就是類似剖腹産的大手術，得床上躺一兩個月的……”
趙崇顯然也是繼承了平行世界的記憶的，衛輕樂這麽一說他就想起來了，頓時黑了臉。
衛輕樂小聲補充：“而且是這個世界的你自己要求不戴套的……”
顯然也記得這個的趙崇：“……”
這個世界的人造子宮是一項非常精密的工程，植入宛如做腸鏡一樣簡單，配合上一套人造輸卵管和輸精管、以及特定的芯片，能讓女性的卵子在親密時順着男性的生殖系統轉移過去，之後便是精子順着生物模拟環境披荊斬棘、優勝劣汰的時候。
而受精卵着床以後，人造子宮的精密才開剛剛開始顯露。
原本兩個拇指大的人造子宮會立刻開始緩慢地膨脹、長出生物觸須，營造一個和子宮完全一樣的環境，同時将自己在腹腔中牢牢固定。
它會分泌激素安撫胚胎，同時也會額外分泌一種人工合成激素作用于孕體，保證父體不會排斥這個“寄生物”。
如果沒被激活受孕，人造子宮可以藏在腹腔中長達三年。然而一旦着床成功，它的自我改造就會激活，要想取出，只能打開腹腔，用手術的方式将它剝離。
這些早在接受人造子宮植入手術時，就通過培訓被烙印在腦海裏的知識，把來自平行世界三十五年前的趙崇雷了個裏酥外嫩。
游戲時間有沒有兩個月都不知道，這個時候去做手術不是白白受罪嗎？還不如先等等看看，找到出游戲的方法直接回自己的世界。
剛做好心裏建設，趙崇腕上浮現一條來自銀行的提醒：【您的賬戶餘額不足，房租自動扣除失敗。請及時繳納房租，逾期五天将自動回收租房。】
餘額不足？
同樣才參加工作一年，在自己的世界裏，他的賬戶裏可是有五萬多快六萬的存款的！
趙崇連忙翻出賬戶餘額看了一眼。
【餘額：343.2】
趙崇眼前一黑。
想到這個世界粗暴的直接通過AI鎖死欠租門鎖的行為，趙崇眼前又是一黑。
難道要懷着孕流落街頭？
“你……”趙崇扭頭，聲音幹澀地問衛輕樂：“你有多的錢嗎，借我交個房租？”
衛輕樂不亂花男友的錢，但偶爾有想買的大件也會問男友借，之後省吃儉用還上。
兩個世界加起來，這還是趙崇第一次問她借錢。
“你等等，我看看啊。”衛輕樂垂眼看着自己的手腕，手指在空氣裏劃了幾下，驚喜地一叫：“我想起來了，我們寝室參加的那個為SAI人權發生的案子是有經費的！我居然有十二萬的餘額！我成富婆了！”
